第28章 羞辱二
五六分鐘后，終於輪到了秦方文。
她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著，在范昕嘲諷不屑的目光中，昂起頭，大步走了進去。
裡面坐著一排人，最中間的赫然是個禿頂啤酒肚的中年大漢，大漢旁邊是個黑瘦的中年男子。
黑瘦中年男子率先開口道。
「方文，年19，高中畢業，曾在洗血錄裡面擔當佟立婉的角色。」
方文落落大方地點點頭。
開口的男子應該是導演周傳雄，聽說他一向嚴肅沉默，看這面相和態度應該是的。
接下來，一直是導演旁邊的人說話。
那是個略年輕的男子，細長的眼睛和偏薄的嘴唇使得他略顯刻薄。
「了解這個角色嗎？」
秦方文點點頭，「一個對醫學固執到極點的科學瘋子，喜好濃妝和屍體，尤其是做成標本的屍體。」
男子似乎在欣賞她，目光上下掃一遍她的衣著打扮，放肆的目光讓秦方文有些不舒服，他勾唇笑，「看來你做了很多前期工作，還知道打扮一番，但是，做的還不夠，馬麗是喜歡濃妝，可是她從來不噴香水，因為她覺得香水濃烈的味道會刺激到標本。」
秦方文一愣，下意識吸了一口身上的香味，這是她第一次噴香水，專門為了這場試鏡，居然是多餘的。
她笑，「對不起，我不知道……」
「所以，一個連前期工作都沒做好的人，你又渴望她對影片抱有多大的責任心呢？」這時，一直在旁邊擔當背景板的董立萍突然插話，而且一開口就是不計餘力地打壓。
她濃墨般的眼線緩緩拉開，眼角的餘光不屑又孤傲，「我是不會跟一個對演戲不敬業的人合作的。」
現場頓時一片靜默，旁邊兩個看似製片人助理的角色面面相覷，周導演倒是沉得下氣，雙手交握於胸前，一言不發。
秦方文淡淡瞟一眼她，緩緩開口：「我知道這很突兀，但是如果我連馬麗不噴香水這樣私密的事都知道了，那劇場的保密工作也未免太失敗了。」
董立萍噎住，片刻，繼續嘲諷笑道：「也許你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們劇場難道真的要收一個不尊敬前輩的演員嗎？」
聞此話，導演暗暗皺了皺眉頭。
「前輩口說無憑，晚輩實在難以信服。」就知道她會用這件事發話，「況且剛剛發生的事前輩明明不了解事情全部的原委，煩請您查明事情的經過，方文自知問心無愧。」
「嘴好利的女子，但是你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叫狗仔隊嗎？我相信剛才的事情已有人拍了下來，恐怕下午新聞就會傳出來，讓我想想，影視新人對圈內前輩大放厥詞？」
男子悠悠靠在後背上，薄唇緩緩吐出令人後背一涼的話，他慵懶地看著秦方文，一雙桃花眼多情又似無情。
「呵」董立萍輕笑，接上他的話，「想想以後的日子真是精彩，想必周導這部電影一定會萬眾矚目的。」
周傳雄微皺的眉頭更進一步，要讓對他十分了解的董立萍說，他這是心裡不耐煩了，周傳雄這輩子最討厭的事情有二。
一是因自身的經歷，厭惡對前輩不敬的人，二是討厭那些無謂的花軒頭，照他說，一切以實力說話，什麼宣傳緋聞皆不可取，所以對手下的影片拍攝期間，要求藝人在此期間清清白白的，不能沾染上一絲緋聞的惡氣。
他們二人一唱一和，竟讓秦方文一時反駁不出什麼話，她臉氣得漲紅，張張嘴剛想說什麼，一直沉默以對的周導突然揮了揮手。
「走吧，角色人選已經定了，不要浪費時間了。」
秦方文臉一白，下意識喊了一聲導演的名字：「周導！」
周傳雄卻看都沒看她，徑直收拾好東西走了。
主角一走，剩下人當然忙不矢跟著離開，最後房間里只剩下了三個人。
男子站起身，修長纖細的身軀緩緩向她走近，走至她身邊，微微一頓，勾起一起多情的笑意，抬腿擦身而過。
董立萍更直接，直接甩她一個輕蔑的眼神，傲傲然離開。
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在意她，彷彿她是台上嬉笑的小丑。
窗外清風揚起，吹散了一襲米黃色窗紗，靈透的陽光偷偷漫入，映亮了她手上一串瑪瑙珠，以及那隻白皙的手掌。
緩緩，手掌緊緊握緊，背面的血管猛然突起，清晰可見。
又等了十分鐘，秦方文才從裡面，在外面早就等的不耐煩的范昕立馬跟過來，轉著繞了她一圈。
「嘖嘖，以為自己什麼東西，還想跟我斗，哦對了，你好像還認識余影帝，要不要看這次的事余影帝會不會幫你抹掉，還是你只是影帝身邊一隻嗡嗡嗡亂叫的蒼蠅……」
她徑自在那裡說的起勁，秦方文卻只想馬上離開這裡，偏偏她一直像只蒼蠅似的，叫得煩人。
秦方文冷冰冰道：「怎麼，欺負後輩很爽？你也只能欺負我這種剛進圈的新人罷了。」
范昕冷笑，「知道你是新人就好，什麼地方都是槍打出頭鳥，尤其是又拽又傲的鳥。」
說罷，她扭著屁股得意洋洋地離開了。
剩下原地秦方文慢慢消化她的話，槍打出頭鳥……又拽又傲的鳥……她，很傲嗎？
仔細想想這些日子，她的確還沒放下她的傲，在古代身為大家閨秀，即便不得家族喜歡，但因著哥哥的原因，該給的體面一點沒少，來到這裡后，又碰到了余俞，他很好地維護了她的傲，靠著他，她不必像新人一樣溜須拍馬，得到壓迫。
所以，她的傲骨一直沒有褪下，反而因為對環境的不熟悉而更加堅固。
而，她的實力跟背景不支持她的傲骨。
秦方文突然覺得全身脫了力，一點支撐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總覺得剛剛那一幕對她不公平，可是想想，為什麼別人要給她公平，在他們眼中，她只是個小人物罷了。
瞬間，前段時間捧紅被追捧而暴漲的心情一落萬丈，簡直低落到了極點。
此時，一陣輕快的音樂聲突然響起，意外的，她的心情稍稍好許。
「譚哥……」
「聽你猶猶豫豫的口氣，似乎是不好的結局。」
「……對不起」
秦方文覺得很羞愧，就在昨天，她還認為自己得到這個角色的機會蠻大的。
那邊頓了一下，然後一個輕快的聲音回道：「沒關係，不過你需要告訴我經過，半個小時後半月咖啡廳見。」
「啪！」掛地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