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慢慢地在理科班也待習慣了，而且熟絡了以後這些人根本沒有表面上看起來學霸，也會翻牆出去打遊戲打通宵，也會早上起來抄作業，更加會八卦，他們似乎很有興趣知道我當初追求高三女神的事情。當初我追求她，高一年級也是人盡皆知，八卦嘛是僅次於流感散播得最快的。就這麼昏昏沉沉地度過了一個星期，便迎來了期末考試，這一次考試是沒有文科的，物化生也變成了綜合。
日子過得比較混亂，我的物理書已經缺頁缺角，化學書還是從新華書店買回來的，可見我對理科有多手忙腳亂，小顧老師對我的作業本修改得格外細心，大概是我錯得太沒有常識，本子上都是紅筆，小顧老師的字很秀氣很好看，筆鋒不是很銳利。她有時候課間會來和我說練習本上的錯誤，有時候會在課間的時候把我叫去辦公室。雖然小顧老師講得很好，我當時也懂了，可是做起題目來還是懵的。
考試前一天我又溜去樓梯口和小新抽煙，小新叼著煙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結果還被煙頭燙了嘴。她和我說，她鄰居家的姐姐從南非回來了。所謂物以類聚，我和小新都是喜歡女孩子，小新喜歡她隔壁的姐姐。小時候嘛，都有這樣的情結。
考試這兩天我把會了的撿著都做了，不會的攤開自己的手心，公式記不住我都把抄手心上了，就把一串串有的沒的公式都抄上去。考試這兩天還是挺難熬的，特別是理綜，我開頭半小時就把整套試卷會做的都做完了，考試完就是半個月的假期，大概是因為這個所以覺得特別難熬。我們學校是市區里最差勁的學校，所以假期自然也是放得最可口的。先放半個月，回來補習兩天又放半個月，零零總總下來，作為要進高三的我們能有一個月多的假期。
在家裡舒舒服服消暑了沒兩天，我媽就把我拎起來了，說我理綜成績出來了。在高中都有這樣的體驗，老師們修改試卷的速度超級快，上午考完下午就有消息了。我媽對我的成績很上心，果然又是從小顧老師那裡得知的，我媽氣炸了，我理綜加起來沒超過八十分，物理更是只有十八分，不敢相信，我物理居然還有十八分，看來我選擇題還是手氣不錯的。
我媽向小顧老師提出了補課，補課！？我試圖反抗，我媽揪著我耳朵。「你這樣能考上大學？」
「能、能啊……」
「能個屁！家門口的那個專科都不會要你，你阿姨和我說，那個專科學校要三百分，你有三百分嗎？」
「所以我說我理科不行。」
「文科要四百分，你每次拋開水分怕只有一百來分是吧？」
「注水哪有那麼嚴重，我文科怎麼也可以打個兩百分。」
「你真是……死了血……補課，必須去小顧老師那裡補課！」
「媽！」
「我看你前兩天表現不錯，還被你蒙了，你下學期要是想去外面住宿，就小顧老師隔壁了，要不然你就老老實實地住學校，別跟我打歪腦筋！」
我眼珠子一溜。「小顧老師可是研究生，我這不是心疼補課費嗎？」
「屁！你要是心疼家裡的錢，能給我做出這麼丟人的成績嗎？」
「媽……傷自尊了啊……」
「你還來勁了是吧？」
我該怎麼和我媽說，我和小顧老師有過那麼一晚的事情。不過一想到我媽會打死我，我還是噤口了。「人小顧老師同意了嗎？」
「小顧老師也挺驚訝你的成績的，我問是不是改錯了，她回學校專門提出了你的卷子，結果算出來的成績還不如卷面成績。」我媽開口：「我真不該求著小顧老師把你塞進實驗班，這下子讓小顧老師人也丟大了，你真是不爭氣。」
「……媽，不是你說小顧老師覺得我適合讀理科嗎？」果然是我媽塞禮進去的……
「你還真以為你這成績，有實驗班收？」
「……媽，你不能老打擊我，我現在越來越蠢了，都是你罵的。」
看來我真是想多了，還以為小顧老師對我能有點意思。
我反思了很久，像我們同性戀啊，對人家有意思，要是對方舉止在我們意想之中也會認為人家對我們有意思，可是怎麼可能，別人幾十年來都是綳直的異性戀，只不過對同性沒有那麼本能的提防而已。這麼一想，我又能安慰到自己，畢竟我不是同性戀裡面的典型是吧？我每次遇上什麼事情都會反思，彷彿反思就能反思出什麼社會問題出來，實際上我每次反思都反思到了社會，為了證明自己的做法是*型的存在。這個念頭還是挺逗比的。
既然知道是我媽塞禮進去的，我的心突然坦然了起來，這是一個很奇妙的心理轉折過程，沒法說。我果然第二天背起小書包去小顧老師家了。
小顧老師租的公寓布置得挺家居，地板是瓷磚材質，光腳踩很舒服，我赤腳進來的時候，小顧老師正在整理茶几上的教案。「不是放了鞋？別著涼了。」
「沒，大熱天的，這樣舒服。」
室內開著二十七度的空調，小顧老師還穿著薄紗長袖，發尾隨意的用結繩綁著，她打開冰箱轉頭問我喝點什麼，我探頭去看，有我上次買的玻璃瓶裝的可樂。我指了指可樂。「原來小顧老師你也愛喝這個啊？」
「我不常喝，有化學添加劑。」她把可樂拿給我。
我喝了口，只覺得一陣舒坦，靠在軟軟的靠枕上。
「我們分專題進行學習吧，從必修一開始。」
後面就是暈暈乎乎的物理學習了，又暈暈乎乎地做了幾套題。
「小顧老師，你有男朋友嗎？」在好幾天的補課以後，我總算是揣了狗膽了。
「你問這個幹什麼？」小顧老師變得有點警惕。
「呃……我總覺得那件事……我應該負點責。」
小顧老師不說話，拿著筆又在我書上畫了一道橫線。「好好理解這句話，你就能解出下面這道例題了。」
我又悻悻地咳了兩下。
當天我在小顧老師家又蹭了頓飯，還給小顧老師秀了把菠蘿糖醋排骨，炸排骨我有自己的一本經，先用中火固定外層的粉漿，再轉小火炸熟內部，出鍋前再轉大火將內部油脂逼出來，表皮炸酥。而菠蘿是中午我媽讓我送給小顧老師的，將調好的料煮開，把炸好的排骨和菠蘿拌炒均勻。看我顛鍋的時候，小顧老師眼神里就有些驚訝了。
她嘗了口，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起伏。「像你們，很少有會做飯的了。」
「我有個玩得好的，她家是開飯館的，小時候家裡忙，我經常去他們家蹭飯，蹭著蹭著就想自己做點，她家也沒想到我對廚藝的火候收汁把握得那麼好。您要是喜歡吃，我以後把我的拿手菜都做給您吃，我這麼蠢您教我也挺耗費精力，怪不好意思的，您就賞學生個面子吧。」
小顧老師抬頭看了看我。「別弄得太麻煩了。」
「不會的不會的！耽誤不了功課！」我趕緊說著。
顧老師的手指素凈修長，指頭上有細微的老繭，一看就是長期參與研究工作的手。她的筷子抓得很好看，吃相也好看，細嚼慢咽。不像我在家吃飯，蹺二郎腿抖腿，總把我的位置吃得一片「狼藉」，我媽說我下巴有洞，掉飯粒。
要是小顧老師是我女朋友……那就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