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天小顧老師不在家，大概是出去辦什麼事情了。我蹲在她公寓樓下抽起了煙，大概抽到第三根的時候，小顧老師發簡訊給我，她說這幾天不補課了，家人過來了。我才慢慢吞吞地將物理書放進包里，將煙頭在地上掐滅，扔進垃圾箱里。剛出小區門口，便迎面看見了小顧老師的車，她也看到了我，朝我招了招手。「你怎麼今天這麼早就過來了。」


  車窗降了下來，裡面坐著一對中老年夫妻，穿的衣服很講究，估計讀過不少書的那種。先入為主嘛，小顧老師那麼會讀書，肯定父母*不離十是老師教授之類的。他們對我笑了笑：「是小顧為嗎？」


  誒？居然認識我。


  「阿姨叔叔你們好！」


  小顧老師的父母看上去眉開眼笑的。「誒！這孩子，長得挺乖的，哪有你說得那麼皮。」


  就在一點準備都沒有的情況下，我見小顧老師的家長了。上樓的時候小顧老師拉了拉我，「你抽煙了？」


  「抽了一根。」


  「我爸正戒煙，你身上一股子的煙味，等下去衛生間洗漱。」


  我往身上嗅了嗅。「我沒聞到誒。」


  逢人說話我最拿手了，小顧老師的父母逗樂了，還問起了我關於小顧老師在學校的事情，有小顧老師這樣不愛怎麼說話的女兒，是沒有嘮家常這種家庭互動的吧。小顧老師起身去廚房的時候，小顧老師的媽媽拉著我說：「顧同學，你剛才說的那個化學老師，風評怎麼樣？」


  「你問學生這個幹什麼。」顧爸爸咳了兩聲：「顧為小同學，我看得出你很喜歡我們家的小顧老師，以後她有什麼難處，你和我們說說，常聯繫，她從來都不和我們說這些。」


  「謝謝叔叔阿姨，你們玩微|信嗎？我以後啊，一定會好好聽小顧老師的話。」


  「微|信我不玩，你阿姨有一個，不過她給忘記密碼了。」


  「這個不難，我幫您找回密碼。」


  「行行。」顧阿姨戴上眼鏡，拿出手機。「我的賬號……嗯……這個……」


  這幾天不用補課，本來換做以前是件很開心的事情，可是現在我卻有些沒精神，連阿花叫我去她家吃飯我都不想出門，曬人，而且很愁，撐著腦袋在家的店子里唉聲嘆氣，這幾天補課越看小顧老師越覺得好看，特別是她信手解題的時候，簡直不能再好看了。又聰明又好看，唉~我爸見我沒精打採的樣子，便掏出錢包。「沒錢了？」


  「還有兩張。」


  「兩張能玩什麼，給，爸再給你五張。」說著便遞到我跟前了，我還是沒精打採的。「謝謝爸。」


  「你咋啦？」


  「爸，你覺得小顧老師怎麼樣？」


  我爸眼睛立馬瞪圓了。「你可別去禍害人家，人家好好的一姑娘。」


  「可是，我有些想她了。」我趴在櫃頭。「一想就愁。」


  「你啊趁早打消念頭，別人好好的能跟你好嗎？」


  「可是傅婕不也跟我好了。」


  「現在不也分了，人家懂事了，能跟你搞同性戀？」


  「爸，按照你這麼說，我現在是不是得去幼兒園，才能有段長期的戀愛關係。」


  「……你說啥？」我爸認真地說：「和小朋友搞對象，那可是違法的。」


  剛睡完一個午覺，便被我媽叫起來打掃衛生，擦窗戶的時候手機振動了一下，是顧媽媽的微信消息：「小顧為，在嗎？」


  我馬上發了一個表情：「在在，阿姨有什麼吩咐？」


  「小顧為，小顧老師在學校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我看她現在老發獃，問她她也不說。」


  我的心晃了晃，難不成是因為上次在ktv的事情？小顧老師這個人我是看明白了，不管發生多大的事情臉上總是一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的表情，所以我也弄不清楚，小顧老師是真無所謂還是就是這樣憋著的性格。


  等顧媽媽顧爸爸回省城的時候，小顧老師便又把我叫去補習了。她這些天給我出的試卷，我做了大部分，她批改的時候皺著秀氣的眉頭。湊過去一看，全部都是紅叉，這下子我不好意思了。


  「你真的仔細做了這些題目嗎？」


  「小顧老師，您別生氣，我真帶了腦子做的。」


  「這幾道題，不是講過了嗎？怎麼又錯了？」


  「……我估計太蠢了吧。」


  小顧老師不理我了，她好像在批改完作業後有些疲憊，靠在沙發上不說話。她這個樣子，一下子就挑起了我心裡的心疼。我拿起試卷仔細地看著，小顧老師在每道題旁邊都寫了相應的知識點，接連下來的幾天，都是我一個人在看書，小顧老師在旁邊寫等離子論文，她申請了青年項目。


  終於有一天我又開口了。「小顧老師，你在生我氣嗎？」


  「沒有。」


  「你不和我說話。」


  「你來這裡是學習的，不是聊天的。」


  當天回家的時候，我又開口：「小顧老師，你想要什麼類型的男朋友啊？高大帥氣？溫文爾雅？陽光開朗？」


  「你想幹什麼？」小顧老師皺了皺眉頭。


  「我想追你。」我的心砰砰的跳。


  小顧老師當然沒有回答我，砰地一聲就把門關上了，我覺得現在走說不定第二天小顧老師就簡訊通知我，叫我別來補課了。於是，我又敲了敲門，小顧老師很快又開門了。


  「我明天能來補課嗎？」


  「不能。」


  「別啊……」


  「我明天有事。」


  「那後天？」


  小顧老師看了我一眼。「你以後不準再講剛才的話。」


  「為什麼？」


  「我不喜歡女生。」


  「人生嘛什麼都要嘗試，不嘗試怎麼知道不行。」


  「就是不行。」


  「小顧老師，別嘛別嘛，我一定對你好。」


  「……」小顧老師砰地又把門關上了，任憑我敲多少下門依然紋絲不動。我在外面喊了幾聲：「老師我走了啊！我後天來！你想吃什麼？川菜吃不吃？我後天帶菜過來，您別買了啊！」


  小顧老師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根本就是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只能回去療傷了，和小新阿花在網吧玩了兩個通宵，連打了兩天的英雄聯盟，被網吧的小學生們虐成了渣渣，情場失意，玩遊戲也沒見多得意。果然這世間只有屋漏偏逢連夜雨。到了小顧老師約定的補課時間，我是騰地從網吧里彈起來的，沖回家洗澡，把冰箱里的食材全掃了。川菜出名的是魚香肉絲宮保雞丁麻婆豆腐回鍋肉東坡肘子，我媽見我把冰箱搬空了。「你幹什麼？」


  「我給小顧老師做菜。」


  「嗯嗯這個好，多做點，還少了啥？」


  「差不多了，我再去買點調料。」


  「身上還有錢嗎？」


  「沒。」


  「你就沒錢了！？我可知道前兩天你爸給了你五百！」


  「……」我媽每次都這樣……於是她罵罵咧咧給我塞了五十……


  「顧為。」吃過飯以後小顧老師在洗碗，我在她身邊晃悠。


  「誒！」


  「少抽點煙，你年紀這麼小怎麼癮這麼大。」


  「我只抽一根。」


  「你現在就有些咳嗽了。」


  「那我少抽點。」我老老實實地把煙盒打火機遞給小顧老師，小顧老師看了看煙盒擦了擦手才接了過來。


  「以後我煙都放你這裡…」


  還沒說完小顧老師又塞回我手裡。「你自己留心。」


  「您不是讓我少抽，我是您學生，您要監督我。」


  小顧老師沒理我，低頭繼續洗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