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和老朋友很久沒說話，一見面就抖開了話匣子，各自說著各自這兩三年的情況。我原以為大科走上了學業上的巔峰，畢竟她是我們四個人當中考得最好的。她學的是理科，成績在年級里吊車尾，學考也是像我們一樣矇混過關的。她和我說她考個三本就好了，廣州的學校，親戚呢也在廣州工作，她過去正好幫襯，賺點零花錢。我對於大學倒沒有什麼概念，想去外省溜溜，最好美女多的地方。


  大家的日子都是過得不痛不癢，倒是她對於我和傅婕的事情很好奇，我也沒想到大科居然知道傅婕，她說傅婕曾經到她們學校打過辯論賽，印象很深刻，留心了一下正好發現是我女朋友。我和她說，現在已經不是我女朋友了，大科看上去還是挺驚訝的。「不會吧，我和你說，我有一好哥們，也是個t，自從那次辯論賽看見傅婕以後迷得不得了，攔了好幾次，她說和你的感情狀態很穩定，不想找別人了。」


  「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裝作無所謂地撇了撇嘴。「那時候嘛，正熱戀，說什麼話都是不過腦的。」


  「我看傅婕不一樣，聽她的辯論賽，感覺挺理智的一個人。」


  「你正是要勾起我的傷心事嘛。」我說：「再好也沒用，人談男朋友了。」


  「唉，當t真是太辛苦了。」大科抱怨地說著：「我在高中談過三個女朋友，還有一個正在談，不過也快掰了。」


  「咋回事？」對於大科談女朋友我倒是不奇怪，她個頭在那裡，長得也不差，談女朋友很正常。


  「感覺嘛談久了，不像談戀愛的人了，像好朋友過家家。」


  「你喜歡她嗎？」


  「能不喜歡嘛，她對我挺不錯的，打球的時候會站在旁邊給我打氣，作業呢也會幫我寫好，經常來我寢室送吃的，幫我洗床單衣服。可是怎麼說，感覺總有不對頭。」


  「你女朋友還是挺不錯的啊！」傅婕可從來沒有幫我洗過衣服，我給她洗衣服還差不多。


  「還是不說這個了，挺愁人的。」


  「你的手機屏幕一直亮著呢。」


  「她的簡訊唄，有點黏人。」大科把手機翻了面扣在茶几上。「小新呢？」


  「小新啊，老樣子，抱著遊戲過日子。不過煙癮重了很多。」


  「我現在都不抽煙了，你勸小新戒了。」


  「怎麼勸啊，我自己也是個煙民。」


  大科拿了杯果汁給我。「阿花呢？她現在是不是還特恨我？」


  當初大科「背叛」我們的事情，阿花反應是最激烈的，我們當時也不知道阿花為什麼反應這麼激烈，還說要絕交，我和小新說她是見不得人好。「她啊，心眼小，估計還記著呢。」


  「我聽說了她不少事情。」


  「她又睡了你們學校的誰？」


  「確實睡了好幾個，我們年級里有一個，天天找我訴苦。」


  「果然她名字沒白叫，交際花。」我說：「高一有次，我和小新給她收拾爛攤子，差點被開除。」


  「我覺得嘛，她確實是要改改，哪天真惹上什麼事了怎麼辦。」


  「她引以為豪著呢，改啥。」


  大科家的父母快要下班了，我也收拾滾蛋了。她爸媽一向都不待見我們，認為我們把大科給帶壞了。從大科家回來，我的心情還是挺暢快的，這也算冰釋前嫌了。


  第二天背著書包就滾去學校了，我媽已經簽了小顧老師家隔壁的租賃合同，和我爸一起收拾房間，房間是三室兩廳兩衛一廚，格局和小顧老師家的差不多。這家的主人去深圳給女兒帶孩子了，一年兩載不會回來。我適應環境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從學校補課回來，拿瓶汽水倒頭就在大床上睡覺，我媽還在廚房裡燒菜，爸回去看店子了。


  「媽有空就過來給你燒飯。」我媽夾了一大塊豬腳。


  我低頭扒著飯，按捺住心裡狂喜的聲音，終於耳根要清凈點了。「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不管你？不管你你現在還能有個人樣嗎？」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您最辛苦了！」


  「小新也是個不讀書的，至少還在讀高中，那個阿花，你老跑人家裡吃飯，咱們家缺你這口飯嗎？」


  阿花家是開飯館的，現在是她爺爺奶奶在打理，她爸雖然成天在外面搓麻將，可是廚藝很不錯，我就愛吃她爸燒的菜。「知道啦知道啦！」


  「你找傅婕學姐談了心沒？」


  戀愛都沒得談了，還談什麼心，我低頭白了眼我媽。「談了談了。」


  「真談了？」


  「傅婕學姐說您很辛苦，讓我多體諒您。」


  「我就喜歡傅婕這孩子，說話體貼。」我媽見我吃相不好，也開始念叨我：「你看你，只會吃，吃相又難看，以後估計要像樓下的姐姐，嫁不出去。」


  「那姐姐是眼光高，你懂啥？」


  「別跟我說，你也眼光高，人家那是重本出來的，還能挑，你能挑嗎？」


  「媽，你能不能說點我好的？」


  「你有什麼好的？」


  「比如孝順，你看我都不跟你頂嘴。」


  「你嗆得還少。」我媽又夾了塊豬腳給我。「晚上把小顧老師請來，我們做頓飯給老師吃。」


  「知道啦。」


  下午好說歹說才把小顧老師請過來吃晚飯，在桌上我媽把小顧老師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我在廚房燒飯聽我媽說話真是翻了不少白眼。小顧老師應該是沒有領教過這樣的家長，坐在旁邊被誇得神色很不自然。自然而然的，我媽就說到了中年婦女們最關心的別人家的婚嫁問題。


  「小顧老師，你有對象嗎？」


  小顧老師看了我一眼。「有一個一起長大的哥哥，父母都有這方面的意向。」


  「那一定很不錯吧……顧為！湯要灑出來了……」


  「哦哦。」我連忙去抽紙巾，紙巾盒在小顧老師的手邊，她遞過來的時候我觸碰到了她的手指，有些涼。


  「趕緊擦啊，你這孩子想什麼！」我媽火急火燎地抽出了紙巾擦桌子上的湯汁，我看著小顧老師有些愣神，我一直都覺得小顧老師沒有男朋友，沒想到人家都要談婚論嫁了。小顧老師也不看我，低頭擦著飯桌。


  這頓飯吃得特沒勁，我媽對於我的廚藝還是相當滿意的，開玩笑地說要是考不上大學，就搞個店面做餐飲，我沒精神地附和著。


  上晚自習的時候，我懨懨地趴在桌子上，同桌在旁邊做理綜試卷，沙沙的寫字聲，我心裡還能寧靜會。小顧老師是要結婚的，而且人家對我沒意思。下完晚自習我便直奔去了小顧老師的辦公室，辦公室里只有兩三個班主任還在，我站在一旁看小顧老師收拾書本。


  路上也是沉默著。等到小區門口，大爺給我們打招呼后我才開口：「小顧老師，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我一定爭取讓你也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