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媽知道我參加運動會的事情，嘴上說「瞎搞」「耽誤學習」，手法卻很成熟地給我煲起了十全大補湯。我懷疑我上次跑五千米長跑流鼻血，就是我媽給我補的。女子長跑是開幕式過後的第二天，自從報名女子長跑以來，我就沒少熱身，一般都是這樣，在進行激烈運動做做拉伸運動，讓肌肉有點溫度。像nba的球員，上場打球都要運運球，做做簡單的收肘踢腿，延長運動壽命。


  今天有點日頭，不過所幸是在上午。我活動了一下肘關節和踝關節，等待著裁判員的哨聲，我身邊都是一群湊數的女孩子，有幾個體育隊的還是穿著比較專業的田徑服。其餘的，就差給她們半斤瓜子，讓她們嘮嘮家常了。我扭了扭脖子，活動了一下脖頸。對於短跑是要爆發力，長跑呢是要耐力，很多人都選擇一馬當先，是因為跑到後面怕沒力氣衝刺了。也不能說這種做法不好，每個人的訓練長處短處都不一樣。我的耐力還行，所以剛開始可以先保持在前五的樣子，等到三千米的時候再提速，如果場上狀況一般般的話，我可以一直勻速跑，根本不需要提速。隨著裁判員的「各就各位」，周圍的女孩子才有緊張的氣氛，我準備了一下起跑動作，周圍的女孩子也蹲身學著我做起跑動作，真的，她們其實沒必要，沒有經過訓練的，起跑動作反而拉後腿。


  就像游泳運動員的入水動作一樣，協調性好的能拉別人一大截，沒有訓練過的，「噗通」砸在水面上也是很疼的。


  「『砰』，隨著一記槍聲，高三年級的顧為像離弦之箭般的沖了出去，她跑在了最前面……」


  ……這應該是在百|度上摘下來了，我看著前面呼啦啦跑出去的一大堆女孩子。


  半圈下來，有些女同學便沒力氣了，等兩圈下來，跑在我前頭的只有幾個體育隊的。學習差的學校就是一所「療養院」，好逸惡勞，身體也差，操場對於大家來說，主要功效是談情說愛溜單身狗。四肢發達，莫名激發了我的優越感，我要不要也去走一下體育生的道路？高考對體育生的文化成績的要求不高，至少還能看到大學的影。可是回頭一想，算了，人要對自己的定位理智一點，我，一個說風就是雨，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girl，還是老老實實地當我理科學渣吧。


  前面的幾個人已經開始叉腰了，估計雙臂搖擺得有點酸了，對方疲軟的信號那就是衝刺的籌碼啊。我趕緊把速度提了上來，大喘了幾口氣，一點都不輕鬆地超過了前面的一個人。真是越跑越不輕鬆，腿肚子跟注了鉛塊似的，看來我也是好逸惡勞了，不再像高一那麼年輕了。等到最後四百米的時候，我看到了小顧老師，小顧老師身邊擁著班上的同學。我刻意地跑到最外圈和小顧老師說話。「你去終點等我吧。」


  「顧為！你幹什麼！後面的人要反超了！」班上的同學們著急地看著我，我也不給自己立flag，也趕緊撤回原來的跑道上去。


  最後一百米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捂了捂鼻子，沒有流血，很好。


  小顧老師果然站在終點線的旁邊，我和第二名比較膠著地跑著。周圍人的搖旗助威似乎影響了小顧老師一點點，她在人群中也攥著手裡的礦泉水瓶，礦泉水瓶是新的，應該是給我的。我跑得有些累，汗水不停地往眼睛里涌，鹹鹹的，非常刺眼睛。來不及擦眼睛，第二名便領先我一步了，我能看到小顧老師，小顧老師張了張口，加油。


  她站在人堆里，顯得有些瘦小，周圍的人擁擠著，似乎都想看冠軍是誰，所以她也被周圍人無意識地推搡著。


  人山人海，我突然想抱她。現在的狀態就像這些天的狀態，我一直在向小顧老師奔跑，我並沒有天賦，在學業上總是感到吃力。我也在想為什麼會喜歡小顧老師，小顧老師好看，對好看，還有呢？其實連我媽對我也處於半放棄的狀態，我也想著混吃混喝挺好，可是這樣真的很好嗎？我心裡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可是我周圍的朋友都在混吃混喝，小新和阿花也是。白天打遊戲晚上喝個爛醉，迷迷糊糊的被一泡尿憋醒，我站在還在酣暢打遊戲的朋友堆里，感覺自己好像沒救了。這個時候，小顧老師拍了拍我的桌子，顧為，要睡的話站起來。


  顧為，你不能再這樣了。


  你沒想過將來嗎？

  周圍的歡呼聲越來越大，我的雙腿不自覺地往前漂，對，太疲軟了，使上來的力氣就像在漂一樣。我穿過了終點線，一陣貫耳的眩暈，險贏。班上的同學把我舉了起來，我被他們晃晃悠悠地拋著，側過頭還能看到小顧老師，她站在旁邊，似乎笑了笑。


  「其實我沒什麼大要求。」等同學們去給別的運動員助威的時候，我將小顧老師拉到一旁。「你就抱一下我。」


  小顧老師遲疑地看了一下我，我張開胳膊摟住了小顧老師的肩膀，小顧老師也沒有馬上推開我。


  「謝謝。」


  謝謝你覺得我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