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顧老師把手裡的礦泉水瓶遞給了我，我接了水，抿了一口。慢慢地跟在小顧老師的身後。班上還有其他運動員參加比賽，小顧老師還要去助威。跑的時候還沒感覺，跑完以後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估計也是最近的鍛煉少了。走了幾步，小顧老師又停了下來，她回頭看我。「顧為。」
「啊？」
「你是不是長高了？」
小顧老師不說我還沒感覺，一說，好像有點感覺了。「我晚上睡覺，也感覺腿不舒服。」
「好像是高了一點。」之前我和小顧老師一般高，現在看小顧老師，視角好像不一樣了點。「我還以為自己沒得長了。」
「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晚上要好好休息。」顧老師說道。
小顧老師大概說的是我晚上開夜班車的事。
我點了點頭。「那我晚上碰到不懂的，可以問你嗎？」
「不要太晚。」
「不會。」我趕緊和小顧老師並肩走著。「你也要早睡，每次備課備那麼晚。」
我和小顧老師的媽媽聊過，她爸媽都說她備課的事情。也難為小顧老師了，實驗班還好，到了普通班，就沒人聽她的課了。即便如此，她仍然都把課時安排得妥妥噹噹的。之前普通班的學生也抱怨她的作業，抱怨她給普通班的作業難度和實驗班一樣。大概也是她「一視同仁」的原因，我才能從普通班升到實驗班吧。
「嗯。」小顧老師看著我一瘸一拐地。「你去休息吧。」
「那你忙完來找我。」我說道。
「你自己回去。」
我癟了癟嘴。「好狠心。」
小顧老師便沒理我，轉身走掉了。我拿著礦泉水，又在主席台上晃了會。頒獎禮是在國慶節之前，基本也沒有我什麼事了。因為是運動員的身份，既不用去寫校運會的稿子，也不用待在教室裡面自習。從校運會出來，我便和小新聯繫了。小新剛才還在給我加油，這會兒已經溜出去上網了。
網吧的人很多，現在快要放假了，大家學習的心早就散了。小新包了一個卡座，校服也擼了下來，隨意地搭在座位上。我拉開了她旁邊的位置，主機她已經幫我開了。
「你快點啊，江湖救急。擼死他們。」
「等會，我要下載點東西。」
「什麼東西啊？」小新見我戴上了耳罩，也瞄了過來。她本來是隨便一瞄，後來整個人壓在我肩膀上了。「媽的你下新概念！？新概念英語！？」
「是我以為的那個新概念嗎？」小新轉頭看著我。
「英語教材。」我翻了個白眼。小新大概以為是什麼種子。之前我們為了「避人耳目」，常常把資源黃片改稱呼，比如「數學講義」「生理與健康」等。
「你不是吧！？」小新打遊戲打懵了，上下瞧了我一眼。
「盯你的遊戲去，快被人擼出血了。」我扒拉了一下小新的腦袋。小新瞅了一下屏幕，趕緊套上耳機，又去血拚了。
之前和傅婕在一起的時候，傅婕也給了我不少學習資料。每次剛掛上下載軟體，就和小新阿花她們玩鬧去了。更別說看了。等下載到一半的時候，我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晚上回來吃飯嗎？」
「不回來……」
「德瑪西亞！」路過的小網管，見我在打電話，故意喊了一句。我瞪了小網管一眼，小網管給我做了個鬼臉便去收拾桌子了。
「你又在網吧！？」我媽當然聽得出網吧的氣氛。「你不是參加校運會！？」
「我下載學習視頻呢。」
「信你有鬼，是和辜新一起吧？趕緊給我滾回來，要不然你就別回來了。」
「我東西還沒……」我話還沒說完，我媽就把我電話給掛了。我只好杵了杵小新的肩頭。「我媽叫我回去吃飯，要不要一起？」
「你去受死吧，別想拿我墊背。」
「幫我擋擋火力唄。」
「不去，再見。」
「沒愛了。」
「屁，上次我媽抓到我們抽煙，誰溜得最快來著？」
她媽和我媽是互相傷害的，她媽叫她少和我來往，我媽也叫我不要和她來往。大概是親情的原因，讓彼此的父母覺得自己的孩子是近墨者黑。不起身還好，一起身感覺渾身都很酸軟。小新見我軟綿綿的樣子，又摘掉了自己的耳機。「你這是五千米後遺症？」
「剛才還沒覺得。」我扶著自己的胳膊，又轉了兩圈。
「你還是打的回去吧。」小新說道：「身上有錢嗎？」
「有。」我拿掉了自己u盤。「你等會還去學校嗎？」
「我看一下。」小新撥拉了一下自己的手機屏幕。「去，我們班要開會。」
「學校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說道：「我晚上不過來了。」
「行。你們班要是有什麼情況，我打你電話。」
到家的時候，我爸媽已經吃過飯了。我媽看見我回來，罵罵咧咧地，又把菜從冰箱里取出來。「你趕緊吃飯，吃完飯回書房寫作業。」
「誒好的。」我把手機甩在了飯桌上，鑽進衛生間洗了把臉。
「少玩點電腦，爸媽去店裡了。」
「你們去吧。」
吃飯的時候，我拿起手機又給顧老師發了消息。「老師，吃飯了嗎？」
刷碗的時候，小顧老師才回消息。「準備吃。」
「吃飯愉快，我看書了~」
「嗯。」
刷碗后，我又洗了個澡。洗完澡，人就犯困了。躺在書房裡看書，看了兩分鐘，感覺眼皮都要黏一塊了。要不然睡一會？我給自己定了個鬧鐘，睡半小時。睡夠了就起來。
結果這一睡，睡到了凌晨兩點。鬧鐘早被迷迷糊糊的我摁掉了。凌晨兩點，我是突然驚醒的。有時候睡覺就是這樣，睡著睡著被驚醒。也沒做什麼噩夢。
現在晚上也有點涼了。估計爸媽也回來了，我媽還被毯子給我蓋上了。我點開了燈，開始做起了題目。看書太容易犯困了，還是做點題目吧。我的生物鐘一向很混亂，白天沒精神，晚上又精神奕奕。大概是以前熬夜打遊戲的緣故。
概念都是半懂半不懂，做題也很沒效率。做完一張卷子，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剛做完，我媽就過來了。我媽倚在門口，看我看了老半天。等我看她的時候，她明顯一愣。「餓了嗎？」
「不餓。」
「你要喝咖啡嗎？」
「我等會自己泡，你去睡。」
我媽八百年沒見我勤奮過，給我泡咖啡非常積極。還把店裡的咖啡豆，拿出來磨了。
「媽，你別在我跟前晃了，我做題都做不好了。」
「好嘞。」換作平時，我媽早該罵我了。現在卻格外高興。「我去叫你爸，時候也不早了，要開店了。」
我媽走的時候，又問了我一句。「你早上想吃什麼啊？」
「米粉。」
「家裡沒米粉了，這樣吧，等會讓你爸給你帶。」
「沒事兒。」我媽對我這麼體貼，我反而有些不習慣了。「我自己出去吃。」
「好。」
我媽居然一口答應了。我媽一向勤儉，換作平時，估計就給我點錢，讓我自己去菜市場買米粉，一兩塊一斤的那種。然後拿回來自己做。
中午我媽看店，我媽打發了我爸回來，讓我爸給我做飯。
「你明年要高考，現在家裡人都當你是塊寶。」我爸跟我說道：「你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考上最好，考不上也沒關係。」
「我當然要考上。」我扒著飯。「你們給我出了這麼多補習費。」
「挺好挺好。」我爸笑了笑。
白天做了幾張卷子，看了會生物書。理綜裡面，我就生物啃得動。啃完生物，我又聽了會新概念英語。這些學習資料，都是傅婕留給我的。有些留在網盤裡，有些在u盤裡。u盤裡的也不多，上次分手，我把u盤裡的東西都刪掉了。
聽新概念英語的時候，我又有些惆悵了。之前，傅婕一直督促我學習。要是我有上進心一點，傅婕會不會就不會和別人好了。別想這些了。再不努力，連小顧老師都追不到。暈暈沉沉地看了一天，出去散了會步。一散就散到了小顧老師的家。小顧老師家的燈是亮著的。估計現在在家。陽台的窗帘沒有拉上，陽台架上有盆栽。盆栽是我送小顧老師的。大概是租房的原因，小顧老師也沒添置什麼東西。
很快，陽台出現了一個瘦削的身影。小顧老師在拉窗帘，窗帘還沒拉上就看到了我。四處沒有什麼躲的地方，我自然被抓個正著。我還準備裝作路過，抓抓後腦勺就走。感覺自己有點像偷窺狂。
剛走了兩步，小顧老師的電話便打過來了。「吃飯了嗎？」
「沒……」
「嗯，那趕緊回去。」
我還以為顧老師會邀請我吃晚飯。「我這兩天準備在家裡看書。」
「回學校看書吧。」小顧老師說道：「在學校，效率高一點。」
「那好，我回學校看書。」正好，也能看你。我心裡想著。我覺得我在顧老師面前，還是要收斂一點。顧老師大概喜歡沉穩一點的。
回學校，學校還在舉行校運會。教室裡面只有幾個人，其他人差不多都去操場了。大伯和蘿莉在教室看書，看上去就像老父親帶著家裡的小女兒。
「大顧，你怎麼回來了？」大伯問我。
「我回來看書啊。」
「那中午一起吃飯？」
「好啊。」我轉了轉眼珠。「小顧老師，中午在學校吃飯嗎？」
「在啊，昨天我還在食堂碰到小顧老師了。」
「職工那一層？」我們學校，學生和老師是分開吃的。
「是啊。」大伯說道。
我和大伯他們偶爾也去職工層。職工層的伙食要比學生層的好。管的松的時候，不用工作證也能進入職工層吃飯。而且就憑大伯老成的長相，我們去職工層吃飯，還沒有失手過。
「顧老師，我到學校了。中午一起吃飯嗎？」快要吃飯的時候，我給小顧老師發了條消息。
「我還要忙一會，你去吃吧。」
我想了想，揣了手機便去操場找小顧老師了。小顧老師在操場，幫體育老師檢查體育用具。
「大顧，來了啊。」體育老師年紀不大，體校畢業。之前她還問我要不要走體考生。
「老師，我幫你檢查吧。」
「無事獻殷勤啊。」體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小顧老師。「我知道了，你是心疼班主任吧？」
「我可沒扣押你的班主任。」體育老師說著，還張開了手。
「老師別開我玩笑了。」
「行行，你去檢查一下鉛球。」體育老師說道。
我檢查鉛球的時候，小顧老師正好在檢查標槍。看到我的時候，她還愣了一下。「你沒去吃飯？」
「沒，老師叫我幫忙來著。」我說道：「老師，你檢查得怎麼樣了？要我幫忙嗎？」
「不用。」
檢查了一個多小時，體育老師過來了。「差不多了，去吃中飯吧。大顧你也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