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任何人都不值得
第69章 任何人都不值得
客廳裏日光溫暖，林凝眼前不遠處的桌上擺著一束阿姨新換上的迷迭香，淡紫色花朵一簇一簇緊挨著盛放，悠悠香氣提神醒腦。
付晏和林凝都懶得去樓上的書房，安靜坐在客廳裏處理各自的事情。
管家估算著時間，輕手輕腳給他們換上溫熱的茶水，端上切好的水果。
林凝被他動作打斷思緒，從電腦中抬頭：“付晏，我爺爺三天後上午到，到時候一起吃個飯吧。”
剛剛宋俊良把剩下幾天的行程安排發給她，確定了抵達帝都的時間。
付晏放下筆記本，臉色微肅：“好，我讓人訂餐廳，爺……林老先生有什麽忌口嗎？”
“不用準備。”
林宏仁喜歡千山餐廳一位主廚的手藝，林凝一早便打過招呼了。
“已經有安排了，就是想問下你，是去千山吃，還是把主廚請來家裏？”
同住一個屋簷下，付家的事情林凝也旁聽了許多，知道此前矛盾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
前天吃晚飯之前，她還聽到付老爺子給付晏打電話罵人。
林凝隔很遠都聽得一清二楚，付老爺子說的是白天付家人開會，付晏他堂叔付德勇在會議上要求付老爺子讓權的事情。
付老爺子氣得不是付德勇要奪權，而是付德勇為了奪權，竟然在會議上公開了自己私下做的一些海外交易。
為了拿到一批材料，付德勇跟I國黑手黨合作，還洋洋得意，認為自己找到了新的渠道。
他聲稱付氏主家僅剩付老爺子孤身難撐，付晏父母去世，大哥從軍，一年裏也不見得能回幾次家，不如由他帶領付家走向更寬闊的舞台。
付老爺子驚怒交加：“他還以為自己占了便宜，被人賣了還反幫人數錢，咱們付家怎麽會有這種蠢貨！
付家就算是毀了敗了，我也不會讓他落在這孽障手裏。”
早年間，由於情勢所迫，各大家族沒有完全清白的，付家也有暗地裏的生意，但隨著時代變化，國內情況日新月異，付家又不斷有人從軍從政，那些不見光的東西早就埋葬地下了。
付家現在洗得渾身幹淨，而那些不幹淨的家族早就倒了。
付德勇沒經曆過那些，不知其中複雜，更不知道當前形勢，但付老爺子絕不能容忍他把整個家族攪和進去。
付晏聽完付老爺子說的，沉默幾秒後道：“隨他去吧，我來處理後續。”
當時林凝看了他一眼，其實想問下具體情況，看看能不能幫個忙，但是一想自己在海外的複雜狀況……
算了，她出手以後，付家萬一再被她牽連，就是幫倒忙了。
付晏沒問她怎麽能約到千山餐廳的位置，又怎麽能把鼎鼎大名的主廚請到家裏：“你怕我外出會泄露消息？”
“不用擔心這件事情了，我們已經準備對外宣布了。”
想到這裏，他還有個疑惑：“按理說你當初破了那個符咒，下咒的人後來不會不聯係付德勇的，我還以為他早該知道我醒了。”
林凝說：“他大概是覺得我隻能破他的咒，但是沒能救醒你。”
搞玄學比較厲害的人大多如此，因為具有一般人看來神異的能力，長年累月被人吹捧，都覺得自己特別與眾不同特別了不起。
就像上一次處理景家的事情時，景餘浩問林凝：“既然大家都講究因果，為什麽還有人敢幫人做壞事？”
林凝反問：“既然人人都知道犯罪會被判刑，你說為什麽還有人犯罪？”
景餘浩：“……是我問了傻問題。”
還能因為什麽，自然是因為人類天生的僥幸心理。
“也許我是例外”是一個不需要施法的魔咒，足以讓無數人以身犯險。
“不過你還沒完全恢複好。”林凝遲疑，“你現在出場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付晏道：“沒關係，不影響什麽。”
林凝沉吟片刻：“你閉下眼睛。”
付晏茫然，但還是聽從她的話，輕輕合上眼簾。
林凝咬破指尖，一滴鮮紅的血點在他眉心，然後她借付晏的氣運，以血畫符。
往次她用的是靈氣，這次用的是指尖血，效果出類拔萃。
付晏雙腿如浸在溫泉裏，暖意濃濃，但他也聞到了血的味道。
他睫毛顫了顫，下意識睜開眼睛：“阿凝，你受傷了？”
林凝抽了張紙，裹了兩圈手指：“一丁點而已。”
付晏沒說話，他自己推著輪椅找出藥箱，沉默地拿過林凝的手給她消毒，纏上創口貼。
林凝瞟他：“你這是不高興？”
“我不應該不高興。”付晏還捧著她的手，抬眼看她，“你是為了我好，如果我不高興，豈不是承了你的幫助，還不知好歹。”
“但是……”付晏眼眸烏黑，他眉眼比常人深邃一點，專注看人時如同帶著吸力，“我希望你不要為了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受傷，哪怕是一丁點。”
他像是察覺到自己握著她的手時間有點久，手指動了動，放開她，收拾好醫藥箱，才補充道：“女孩子要多珍重自己。”
林凝啞然失笑：“你這人……”
她開玩笑：“就手指頭這麽點傷口，創口貼再裹晚點，它都自己愈合了。”
“跟傷口大小無關。”付晏看她一眼，“是任何人都不值得，不要開這個頭。”
林凝怔了怔。
她腦海裏霎時浮現起上一世電閃雷鳴，滿山靈陣的畫麵。
如果不是清楚付晏不可能來自她那個時代，她都要疑心他是不是知道什麽。
她輕咳一聲，扯回話題：“那給林老頭的接風宴就定在千山酒店吧。”
付晏沒有意見。
相處了這麽一段時間，林凝對付家人的口味也有了大致了解，無需詢問付晏，她就把注意事項，飲食宜忌發給了備注為“夏師付”的人。
不少外人都以為，千山集團最初是搞珠寶玉石起家的，但其實千山集團的第一項業務是餐飲，隻是後期的快速崛起是靠玉石。
那時候林凝跟著林宏仁去外省拜訪朋友，林宏仁在茶樓和老朋友喝茶，林凝一個人在外閑逛。
她從河堤兩邊的小路走過，抬頭就看到橋上站著一個滿身黑氣的人。
如今聞名遐邇的千山餐廳夏主廚，當時是一個被親弟弟謀奪家產，被逼破產將要跳河的倒黴鬼。
說實話，林凝本來沒想管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人身上連頭發絲都寫著“不想活了”，林凝一個不清楚緣由的外人，憑什麽過問他人的命運選擇。
但是出乎意料的，這人自己都快死了，還衝她喊：“小姑娘，你家大人呢？剛下完雨，路上滑，你快上來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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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