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你們都在,怎能缺了我?
翌日清晨,沈流螢和晏姝還在好夢中,綠草忽然跑來梆梆梆地敲門,邊敲邊著急道:「小姐!小姝小姐!出,出事了!」
沈流螢本是不想理會大清早便來嚷嚷的綠草,然在聽到綠草最後的「出事了」的時候,驚得她立刻從床榻上跳了起來,著急道:「可是三哥的病情有變!?」
沈流螢連衣裳鞋子都未來得及穿,便衝到了房門,給綠草將門打開。
可當她打開門后,卻見綠草手上拿著一張金燦燦的灑金帖子,不由擰起了眉,還不待她問,便聽綠草急急道:「不是三公子的事情,是小姝小姐的事情!」
晏姝這會兒正揉著惺忪的眼睛坐起身,哈?她好像聽到了綠草在說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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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姝手裡拿著灑金帖子,一張臉都快擰巴到了一起,苦兮兮地對也正擰著眉的沈流螢道:「流螢,我不去行不行啊?」
「你覺得你能拒絕得了那個四爺?」沈流螢將眉心擰得更緊,而後轉頭問綠草道,「綠草,這帖子是誰送來的?」
「是清……是四爺親自送來的。」綠草差點就要把「清郡王爺」這幾個字給蹦出口,好在她反應得快,不然小姝小姐不得急得跳腳,「這會兒他還在前廳等著呢,道是等著接小姝小姐一塊兒進宮。」
這是沈流螢叮囑過綠草,倘若晏姝問起關於清郡王衛風的事情,暫且不要告訴她四爺就是衛風,不然天得給她鬧塌下來。
「四爺親自送來的?」沈流螢眉心依舊擰緊,「請小姝與他一塊進宮參加太子的慶功洗塵宴?現在還在前廳等著?」
衛風這是安的什麼心?小姝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她沈流螢知道,他親自來送帖子,誰人敢拒絕?
在臨城在沈府,她還能瞞著小姝他的身份,然一旦進了宮,豈不是什麼餡兒都給露完了?屆時小姝自己怎麼辦?
難道是衛風知道了小姝就是他那逃跑的小王妃,故意這樣來整對她?
拒絕是拒絕不了,她不能讓小姝自己一人跟衛風進宮,就只能——
「別擔心,我陪你一齊去。」沈流螢將手搭到愁眉苦臉的晏姝肩上,輕輕拍了拍,溫柔淺笑道,「我打扮成婢子,陪著你,給你有個照應,你就不慌了。」
「好流螢!」晏姝激動得一把抱住了沈流螢,「這天下就只有你對我最好了!」
沈流螢笑,「咱倆可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我還能不對你好?好了,快換梳洗換上衣裳吧,要是讓那四爺等久了,指不定又多出什麼事兒來。」
「可是流螢,我想不明白,他既然是高官貴族,身邊要什麼樣兒的女人沒有啊,為何偏偏找我陪他進宮赴宴?我是不是哪兒得罪到他了啊?」晏姝還是不安,「要是有人認出我來怎麼辦?要是遇到衛風那個該死的老男人怎麼辦?他可是進京來了,一定會參加太子的慶功洗塵宴的!」
「四爺為何選你陪他進宮,我也猜想不到,想不到那就不要想了,省得自己頭疼,去了便知。」沈流螢撫撫晏姝的肩,寬慰她道,「若是有人認出你來,也別慌,屆時我幫你應對,相信我。」
「那流螢你一定要在我身邊啊……」晏姝將沈流螢的手抓得緊緊的。
「那是肯定的,放心。」沈流螢拍拍晏姝的手背,「綠草,將四爺為小姝小姐準備的衣裳拿過來。」
「是,小姐。」
既然瞞不住,那就只能應對了,她也不能一直瞞著小姝,緣分和感情的事情,旁人也干涉不來,若成便成,若是不成,無論如何,她都會站在小姝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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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府。
長情正與葉柏舟在對弈,即便天將將亮。
秋容忽然出現在棋盤旁,看著他二人神色認真專註,欲言又止。
「有話便說。」長情落下一枚黑子,淡淡道。
「稟爺,四爺今兒一大早就去了沈府,給沈府下了帖子,道是要接沈小姐身旁那位晏姝姑娘一道進宮參加太子殿下的慶功洗塵宴。」秋容道得迅速又恭敬,說罷又當即補充,「四爺還親自等著接晏姝姑娘一道進宮。」
長情正從棋盒裡拈起棋子的手微微一頓,葉柏舟將一枚白子落到棋盤上,道:「阿風這是要等著看你入不得宮而跳腳的模樣,居然還整出這麼個逗弄小姑娘的法子,只怕會嚇煞他那見面卻不相識的小王妃。」
衛風這檔子心思不難猜,晏姝是沈流螢的好友,他若請了晏姝進宮赴宴,沈流螢一定不放心,必會隨晏姝一道進宮,而長情又極為在乎沈流螢,怎會放心沈流螢就這麼進宮,他定也會想著進宮,只不過如今他身體反覆變化不定的情況,就算他想進宮,也去不得。
「他總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長情面無表情,繼續落子,「他既然這麼想看我的笑話,那我便進宮讓他看個夠。」
長情話才說完,葉柏舟淡淡一笑,道:「只怕屆時阿風得求著你趕緊回來。」
以長情如今的情況,最不放心的也莫過於阿風,長情隨時都有可能由人的模樣驟變為兔子之形,這種情況一旦發生,只怕屆時長情便是真正的於世不容,他們誰也不願意長情陷入這般境地,最好的辦法便是長情留在府中哪兒都不去,偏偏阿風又見不到長情舒心,非要整出這麼一出來。
雖知曉衛風心中想的是什麼,葉柏舟還是不放心道:「阿風向來喜好與你鬧,他的脾性你是再清楚不過,這回便由著他鬧吧,長情你還是留在府中為好,帝王血印正是不穩定的時日,人前萬不可有差池,你若是放心不下那沈家小姐,可——」
可,還不待葉柏舟把話說完,便見著坐在他對面的長情忽然消失不見,唯剩他的衣裳堆在蒲團上,毛茸兔子白糖糕正抖著長長的耳朵從衣裳下邊鑽出來,忽地跳上桌案上已經下了大半的棋盤上,伸著那毛茸茸的白爪子嗒嗒嗒地推亂上邊的棋子,將好好的一盤棋全都打亂了。
葉柏舟手裡還正拿著一枚還未能落到棋盤上的棋子,見狀不由失笑,道:「長情你這是快要輸給我了,所以趁機將棋盤打亂吧。」
白糖糕蹲坐在棋盤上,用爪子撓了撓耳朵,一副「是又如何」的小嘚瑟模樣。
葉柏舟只好無奈地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裡,將雙手輕放在腿上,看著蹲坐在棋盤上的白糖糕,認真道:「你若不放心沈家小姐,我便到宮中走一趟,替你盯著阿風,莫讓他將那沈家小姐欺負了去。」
誰知葉柏舟的話還未說完,白糖糕便已轉了個身,將背對著葉柏舟,很顯然,他拒絕,連聽都不想聽葉柏舟多說。
「……」葉柏舟先是一怔,又失笑道,「長情你可又是不講道理了。」
只見葉柏舟轉頭看向一旁的秋容,淡淡問道:「秋容,東宮來了帖子點明今次宮宴要我非到席不可吧。」
葉柏舟的話讓秋容怔了一怔,「這……」
秋容面有遲疑之色,朝棋盤上的白糖糕看去,顯然是不知當如何回葉柏舟的話。
爺說過東宮來帖子道是交給葉公子的事情不可與葉公子說,可沒說葉公子倘若問起也不可以說啊,這要是葉公子怪罪,他秋容也擔不起啊。
只聽葉柏舟又道:「就算長情你不說,我也知曉,衛驍他怎會放過我,我今回若是不進宮,不知屆時衛驍會以怎樣的理由來為難莫家。」
「衛驍回京,我知道你們都不放心我。」葉柏舟語氣有些沉,「但我也不可一直躲著,不可總要你們在前邊為我擔著,也總要有我為你們做些什麼的時候。」
葉柏舟說完,對白糖糕微微一笑,「所以,長情你便老老實實在府上呆著,關於沈家小姐的事情,交給我即可。」
然葉柏舟的話音才落,便見白糖糕用兩隻前爪抱著棋盤上的棋子連連朝他面上腦門上扔,用力地扔,像撒氣似的,根本就不管葉柏舟疼是不疼。
葉柏舟也不躲不擋,任白糖糕用棋子扔了他滿臉滿身。
只聽棋子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桌上掉,當白糖糕扔完棋盤上的最後一枚棋子時,只見他朝葉柏舟一個蹬腿,跳到了他腿上,卻理也不理他,蹲下身就趴著不動,一副「你打死我我也不起來」的小模樣。
葉柏舟又是微微一怔,而後才無奈地淺笑道:「長情你這是當我說了也白說,非要與我一道進宮不可了。」
白糖糕抬頭看他一眼,又趴回原樣,答案很明顯,就是如此,他就是要進宮。
阿風、柏舟、阿七與螢兒都在宮中,怎能缺了他?
至於他這情況如何處理——
像是知曉彼此心裡想什麼似的,只聽葉柏舟道:「至於你這情況,就讓阿風頭疼吧,他作出來的妖,怎麼也得自己擔著。」
只見白糖糕隨即點了點頭,算是終於理了葉柏舟一把。
「那便一道進宮吧。」葉柏舟坦然接受白糖糕要跟著他一起進宮的事實,沒有再多勸說一句。
是啊,他們都在,又怎能缺了長情,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
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他們兄弟四人只要一併擔著,又有何懼?
*
白府。
「華兒,月漣公主昨日來府上探望了我與你祖母,這是公主在南孚寺為你求的平安符,托我交於你。」白夫人笑得滿面溫和,將一隻精緻的小盒從身旁婢子手裡拿過,遞給白華,不忘叮囑道,「華兒可莫忘了好好感謝公主。」
「母親放心,孩兒明白。」白華接過小盒,卻未打開,只是托在手裡而已。
「還有,這是海南那邊昨日才送來的珍珠,替我與你祖母帶給太后與月漣公主。」白夫人又道,話音才落,站在她身後的兩名婢子分別捧著兩隻紫檀木盒子便走上了前來。
白華微微點頭,「好。」
白夫人慈笑點點頭,只見她微微張張唇,似乎還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
「母親可是有話要對孩兒說?」白華溫和道。
白夫人這才又道:「臨城的事情,我與你祖母已聽說,讓那沈家小姑娘誤事了。」
「母親。」白華眼神微沉,「是我白家有托在先,流螢一個姑娘家才會到遠在千里的臨城走一趟,無論事成與否,我白家都當答謝流螢才是。」
「你這孩子,為娘可有說什麼了?」白夫人瞧著白華的神色,心有些沉,「怎的忽然就這般認真起來。」
「孩兒只是怕母親誤會了流螢。」白華又恢復了他溫和的眼神,「孩兒先行進宮赴宴,晚些回來再去看祖母。」
「才風塵僕僕地回來,歇都還未歇一口氣,便又要進宮。」白夫人輕嘆一口氣,抬手替白華拂了拂耳畔的髮絲,「前夜太子殿下派人來府上找過你,別忘了宴會之後去拜訪太子殿下。」
白華笑得溫柔,「孩兒知曉。」
「哎,去吧。」
白華離開后,白夫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對身旁的嬤嬤道:「方才華兒那孩子可是喚了那沈家小姑娘的閨名?」
「回夫人,是的。」嬤嬤道。
白夫人面上憂心更甚,「怕是華兒對那沈家小姑娘上了心啊……走吧,同我一道去看看老夫人,看看老夫人怎麼說。」
*
雲府。
雲有心正坐在床沿上給他的眼睛蒙上布條,忽然有一名身材纖細的小姑娘溜進了他的院子來,對院中正在洒掃的婢子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躡手躡腳地溜進雲有心的屋子裡,點著腳尖貓著腰輕手輕腳地朝雲有心靠近。
然這小姑娘才繞過床榻前的屏風,便聽得綁好了布帶的雲有心淺笑道:「小慕兒又想嚇小叔是不是?」
雲有心一說話,姑娘便驚得撞到了身旁的屏風,只見她跺了跺腳,撅起櫻紅的小嘴,很是不開心道:「不好玩兒不好玩兒!小叔你每次都能發現人家!」
只見這姑娘約莫十七年紀,生得眉清目秀,道不上美艷驚人,也稱不上清麗脫俗,卻帶著一股動人的靈氣,一襲翠色的衣裳襯得她就好像是春日裡最具生命力的新葉,朝氣蓬勃,長長的烏髮扭在肩頭,簡單秀氣。
這姑娘即是當今雲家家主,雲有心一母所出的兄長雲子君的獨女,雲慕憶,年方十七,與年僅弱冠的雲有心相差不過三歲而已,許是年齡相仿的緣故,是以打小雲慕憶都非常喜好找雲有心玩耍,只要她想要找雲有心,不管何時何事,她都要跑到雲有心身邊來,任是雲子君教訓了她不知多少回都沒用,只能任由著她了。
好在雲有心性子溫和,從來沒有嫌棄過自己這個小侄女,更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或生過她的氣,使得雲慕憶愈發地喜歡他這個小叔。
雲子君道是他這樣要把這小丫頭給慣壞了,雲有心不介意,道是姑娘家,嬌慣著養也無妨,聽得雲子君頻頻搖頭,奈何又無法,便也只能任了。
「小慕兒的腳步聲這般大,小叔怎能發現不了?」雲有心溫柔一笑,從床沿上站起了身。
雲慕憶不服氣,將小嘴撅得更高,「我都沒有弄出聲響,小叔還說人家的腳步聲大。」
雲有心柔笑,「小慕兒可是忘了小叔的耳朵比常人要敏銳上許多?」
雲慕憶扁扁嘴,還是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不過,她這回來找小叔可不是只為嚇他而來的,她可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小叔。
「小叔小叔!」雲慕憶突然跳到雲有心身旁,抱住了他的胳膊,昂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問道,「你是不是準備進宮參加太子殿下的慶功洗塵宴?」
對於突然黏到自己身旁來的雲慕憶,雲遊戲不覺絲毫詫異,也不覺他們這般的親近有何不妥,畢竟從小到大,雲慕憶都是這般黏著他,只聽雲有心溫和道:「怎麼了?小慕兒是想與小叔一道赴宴?」
「嗯嗯嗯!」雲慕憶用力點點頭,「小叔你就帶我一塊兒去唄,好不好?」
雲慕憶邊說邊晃著雲有心的胳膊。
「這個事情,小慕兒不是當問你爹爹去?怎的跑來問小叔?」面對自己這個小侄女,本就溫和的雲有心笑得愈發溫和。
「爹爹是個老頑固,肯定說我去了只會胡鬧添亂,他才不會給我去!」雲慕憶又撅起了小嘴,一副幽怨的小模樣。
雲有心雖看不見,但他想象得出他這個被寵壞了的侄女此時是怎樣的一種神情,不由笑得更溫和道:「那小慕兒覺得找小叔就能讓你爹爹給你進宮去了?」
「那是當然了!」雲慕憶用力點了點頭,「爹爹最疼小叔,也最聽小叔的話了,只要是小叔說的,爹爹都會答應的!」
「好嘛好嘛,小叔你就帶我一塊兒去嘛。」雲慕憶將雲有心的胳膊晃得更厲害,語氣變得更撒嬌,「我保證,我一定乖乖跟著小叔,絕對絕對不給小叔添亂!」
「小叔——」說到最後,雲慕憶拖了個長長軟軟的尾音,真是讓人不答應都不行。
「好了,小叔答應帶你一道進宮便是。」雲有心也被雲慕憶磨得受不住,除了答應,他還能如何?
「我就知道小叔對我最好了!」雲慕憶高興地將雙手一拍,而後抓著雲有心的胳膊,踮起腳湊近他的臉頰,高興得作勢就要在他的臉頰親上一口。
可就當她的唇才要朝雲有心湊近時,她的動作忽然頓住,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眸中晃過一道緊張之色,且還帶著明顯的……憂傷。
雲有心覺到雲慕憶的不對勁,遂關心地問道:「怎麼了小慕兒?」
「看到小叔的耳邊的頭髮沒別好。」雲慕憶聽著雲有心的話,趕緊又笑了起來,抿著唇,抬手替他撥了撥他耳邊的頭髮,「我幫小叔別好。」
「好。」雲有心這才又淺淺笑了起來。
「好了!」雲慕憶笑著收回手,然後在雲有心面前站好,道,「小叔你摸摸看我梳這樣的頭髮行不行啊?」
雲慕憶說完,抓起雲有心的雙手便放到自己的頭上。
雲有心不覺有何不妥,只是順著她的話將她的頭髮摸了摸,而後道:「還是讓紅妮替你梳個簡單的髮髻為好。」
「那我回屋去讓紅妮幫我梳好頭髮,絕對不給小叔丟人!」雲慕憶笑吟吟地轉了個圈,「小叔不可以丟下我自己先去哦!小叔一定要等我哦!」
「好。」雲有心柔笑著點點頭,「我去與你爹爹說一聲,然後在前廳等你。」
「嗯!」雲慕憶這才笑著跑開。
雲有心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也出了屋去。
但,雲有心並不知道,方才他的頭髮並沒有亂,亦沒有沒別好。
此時此刻,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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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噠白糖糕又登場,幾天不見它,姑娘們有沒有想它啊,哦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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