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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來搶生意

  鶴唳是在自己的心跳聲中醒來的。


  澎湃的心跳, 鼓動著著蓬勃的生命力, 像水泵一樣將血液打向四肢百骸, 暖如沐浴著烈日。


  哎呀,又可以起床幹活了, 好開心,可沒等她抬手伸一個懶腰, 卻又頓住了。


  等下……睡之前好像……


  「醒了!鶴唳醒了!」蘇追的聲音響起來, 又朝外喊了一遍, 興沖沖的跑到床邊,撅起的屁股像是搖著尾巴, 你好點了嗎?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青山一定要說你睡著了,你真的睡了?刀割鐵烙你都睡了?」


  他驚悚的看著鶴唳的肩頭, 親眼看到青山直接撕開她肩上的衣服, 將滾燙的鐵刃貼上去,那皮肉瞬間發黑, 彷彿能聞到焦香的味道。


  猶記得那時鶴唳只是嚶嚀一聲, 皺著眉眯縫著眼瞟了上處一眼, 又轉頭睡了過去。


  在場三人當場色變, 青山笑, 蘇追哭,懷木大驚。


  「神人也。」懷木這麼評價,「此女有仙根。」


  說著還含怨帶憾的看了青山一眼,一副他是將七仙女拉下凡間的罪魁禍首的樣子。


  哪是仙根啊,蘇追是替鶴唳肉疼,看得眼睛都辣了,那分明是妖骨吧!


  此時鶴唳徹底清醒了,感受了一下四肢,緩緩的抬手掀開自己肩頭的衣服,觀察了一會兒:「哎呀,穿不了比基尼了。」


  「啊?」蘇追是聽清了,沒懂。


  「傷疤好醜。」鶴唳哭唧唧的拉開衣服給他看,「大腿和腰上肯定是這樣,動手的人技術太差了!」


  蘇追跟燙了眼睛似的轉開眼,臉通紅:「你,你穿好。」


  他轉頭看到了自己放在桌上的東西,眼睛一亮,過去拿了顛顛兒的獻過來:「鶴唳,我給你摘的,好看不?」


  一大捧野花,新鮮芬芳,還有露珠在上面,看起來極為旺盛漂亮。


  鶴唳挑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話,皺眉嫌棄:「拿開啦,想打噴嚏,你想我傷口又裂開嗎!」


  「哦哦。」蘇追放到一邊,有些無措,


  門開了,雙胞胎熱熱鬧鬧的跑進來,波波帶頭叫:「鶴唳!鶴唳!你好了沒?!你好厲害啊!他們都說你逃進臭水溝了,你怎麼會躲到蘇追箱子里噠?!」


  阿魯也滿眼放光的望著她。


  鶴唳一笑:「蘇追會大變活人呀。」


  「哼!不說就不說。」波波一仰頭,拉著阿魯轉頭要跑,阿魯卻不走,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手裡攢著兩朵小花兒,一黃一白,放在鶴唳枕頭邊:「波波摘的,說慶祝你康復。」


  「不要放那裡,鶴唳會打噴嚏……」蘇追背景音。


  「謝謝,我好喜歡呀!」鶴唳卻笑眯眯的,無視蘇追戛然而止的怔愣,捏了捏阿魯的嫩臉蛋,「房間里味道不好聞吧,出去玩兒吧。」


  「恩!」雙胞胎手拉手跑了出去。


  蘇追看看鶴唳枕頭上的小花兒,又看看自己擺在桌子上的大捆,有些難過,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追。」鶴唳喚道,「救我的人呢?」


  聽到這個,蘇追還是打起了精神:「你是說青山嗎?他進山採藥了,你需要補身體,他昨日已在山澗見到一些好葯,今日便要給你摘來。」


  「還有呢。」


  「什麼?哦,他說,他說你是他內人!」蘇追忿忿兒的告狀,這是他第一惦記的事,「他真的是你夫君嗎?」


  鶴唳挑了挑眉,盯他:「我是問,還有誰?」


  「還有誰?」蘇追懵逼重複。


  鶴唳終於覺得不對了:「只有青山一個人?」


  蘇追緊張了:「難道還有其他人?我,我沒有瞧見!哎呀,兩天了,那人一直隱在暗處嗎?!」


  回答他的卻是鶴唳猛地捶床,齜牙咧嘴:「只有他一個人!」


  「你當真?要不要我去看看?」


  「不用了。」鶴唳聲音冷凝,「如果真來了兩個,那負責隱在暗處的,絕對不可能是另一個。」


  「哦。」蘇追以為鶴唳嫌少,想安慰她,「你,你不用擔心,青山,青山很厲害,他光靠雙手就能在懸崖下打來回,臉不紅,氣不喘,哦,你應該知道的……」他忽然失落起來,小心翼翼的又問,「他,他是不是真的是你夫君啊?」


  「夫君個屁!」鶴唳破天荒的罵人了,氣得咬牙切齒,「哇呀呀!當初就該趁他病要他命!」


  「誒?」蘇追有些不明白了,「難道,難道他是你的仇人?」


  「以前不是!」鶴唳冷聲,「現在差不多了。」


  「啊?為,為何?」


  「蘇追,打比方,你以前在市井裡表演,整條大街都是賣藝的,你賺不到錢,還被欺壓的厲害,你是不是要跑到別處去討生活?」


  聽到這個比喻,蘇追顯然想到賣藝生涯剛起步時的慘痛生活,連連點頭:「嗯,是呀!」


  「可是!」鶴唳狠聲,「在你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滿地都是客人,你可以隨便怎麼表演都又開心又賺錢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比你表演的還好的人!偏要在你旁邊擺攤!你說,這是什麼!?」


  蘇追已被代入情境,聽到鶴唳悲憤的話語,頓時同仇敵愾:「搶!生!意啊!」


  「能不能忍?!」


  「不能!」


  「幫我引開青山!」


  「啊?」


  「我都聽到了。」


  突兀的話語叉入兩人之間,青山身形高大,腳步卻貓一般輕悄,一句話間已經站在了門口,彷彿是一瞬間從百米外飄過來的。


  且不論蘇追如何反應不及目瞪口呆了。


  連鶴唳都沒注意到……


  她一瞬間表情崩塌得和魂都沒了一樣。


  等她反應過來時,唯一的動作就是掀起被子裹住頭尖叫,破鑼嗓子嗷嗷的:「所以說!我最討厭這種人啦!跟那個死老頭一樣啊!比你厲害啊!你還打不過啊!他搶生意都不用說啊!出個門上個廁所就把目標幹掉啦!明明大家一起接的生意啊!啊啊啊!為什麼要派你過來啊!為什麼!為什麼!丟了個研究員!不是應該補個研究員嗎!補個壯勞力是幹嘛啊!我可以的呀!組織啊!我可以的啊!我發誓啊!我只要這麼一點點信任啊!」


  青山手裡拿著顆靈芝靜靜的站著,眼神毫無波動,蘇追基本沒聽到,所以也沒有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鶴唳和羨羨呆在一起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現在有意思多了。


  他偷瞥青山,心裡還是酸了起來。


  鶴唳嚎了許久,沒聽到任何反應,一掀棉被詐屍一樣坐起來,頭髮散亂在臉上,叫:「他們都是我的!你不許搶!不許插手!不許!不許!我一個都不讓!半個都不讓!」


  他們,指的自然是散落在唐朝的小滿和燕舞了。


  青山嗯了一聲,一臉認真的打商量:「半個還是要讓的。」


  「不讓不讓不讓不讓不讓!鶴唳炸毛。


  「三日前我已見過其一,應是你信中所言之燕舞,我未曾確認,不及下手,任其輕傷遁走,若要細究,這半個,是已經有的了。」青山一臉無辜,「已收不回去了。」


  「你把燕舞打跑了?」鶴唳瞪大眼確認了一遍,見青山點頭,頓時一臉生無可戀,她喃喃自語,「我錯了,我就該衝出去打的……」


  「啊?」蘇追驚了,鶴唳當時那半死不活的樣子,還衝出去打?


  「你真以為我要死了?我雖然躲在那,可力氣有的是啊!一旦你把事情辦完,我就算暴露了也沒關係了!如果她摸進來搞我,信不信我反手一刀也能搞死她!如果你配合著假裝我死了把我拖出去埋了!在她挖墳補刀的時候!我還是能反手一刀搞死她!我可以搞死她的!可以的啊啊啊!」鶴唳又激動起來,「這是支持我活下去的最大動力呀!我至少能帶走一個的!至少能帶走燕舞啊!我一想起這個計劃就激動的全身發燙啊啊!我躲在床下就想笑啊!我喝水都賊有勁啊!結果你!」鶴唳怒指青山,「你居然把她弄跑了!你還把她弄傷了!你混蛋!我只有這麼一點樂趣了!你還剝奪掉!罪該萬死啊!殺千刀啊!」


  「嗯。」這是青山唯一的反應。


  鶴唳咆哮完,又累又委屈,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見事不可為,當事人無動於衷,打不過罵不動,氣得嚶一聲,啪的倒在床上,又用被子蓋住頭,隱約還能聽到啜泣聲。


  蘇追已經蚊香眼,完全無法迎合鶴唳的思維,只能任其在床上發癲,此時終於脫離了鶴唳的視線範圍,他有些無助的望向青山,卻見他站了一會兒,微微抬頭,在空氣中嗅了嗅,回頭對他道:「傷口尚未裂開,但莫讓她再動了,再裂,便只能醒著火烙了。」


  蘇追:「……」


  鶴唳:「……」


  青山抬靈芝示意:「我去去就來。」


  蘇追:「……哦。」


  鶴唳:「滾滾滾!」


  青山走了出去,腳步還是和飄一樣無聲。以至於走了和沒走一個氣息,鶴唳只能躲在棉被裡確認:「他走了嗎!」


  蘇追這次聰明了,眼前不可信,他就跑出去看,四面張望一下,回來賭咒發誓:「走了!應該是去葯爐那了!」


  鶴唳猛地坐了起來,眼神陰鷙:「不能讓他跟我一起行動。」她看向蘇追,端詳著。


  蘇追毛骨悚然:「你,你又要做什麼?你傷還沒好呢,不要亂來呀。」


  「是呀,至少要等傷好。」鶴唳表示贊同,眼睛還是端詳著他,許久,失望的皺起眉,「哎,不行。」


  「?」


  「怎麼都想不出拿你引開他的辦法。」


  「……」


  蘇追默默的拿起和他的心一樣凋落的野花,往外走,還不忘囑咐:「你不要亂動了……我給你拿點吃的。」


  鶴唳不說話,還在床上陰沉的想著,越想越煩心,越想越委屈。


  「我哪裡做的不好嘛!」她自言自語,「兩個朝代都過來了,明明你們的人搞事情,反而派個我的替補過來,什麼意思嘛!什麼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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