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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德雷克複活的時候,阿爾薩斯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甚至可以悠閑到讓德雷克自己做出選擇,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只是出於對戴林國王的同情,而他和德雷克著實並不怎麼熟悉。可是換到自己的父親身上,換到老師烏瑟爾身上,換到吉安娜身上……只是稍稍一想,阿爾薩斯就沒有辦法繼續坦然面對。
阿爾薩斯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表情,有些猙獰可怕。溫蕾薩忍不住向阿爾薩斯的身邊挪動了幾下,輕輕握住了小王子的手,柔聲說道:「阿爾薩斯,你想得太多了。」阿爾薩斯從糾結中掙扎出來,疑惑地看著溫蕾薩。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阿爾薩斯。」溫蕾薩輕聲說著安慰的話,「但我會告訴你我的答案。其實事情根本不在於你,或者我,能否接受死去的親人回到我們身邊,而是他們自己究竟能不能夠接受。」
「他們自己?」阿爾薩斯有些茫然。「是的,沒錯。」溫蕾薩繼續扮演著自己知心姐姐的角色,「如果我的父母,還有理拉斯,能夠回到我的身邊,我當然會很開心,無論他們是活人還是死人,那並不重要。可是,我在乎的,是他們自己是不是會開心。如果他們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身份,那我就不希望他們變成這樣;如果他們能夠接受……那麼我就算有些不適應,也會尊重他們的選擇的。」
從幾千年前和人類聯手對抗巨魔開始,高等精靈內部就開始流行通用語了,尤其是在下層的居民中間。通用語和高等精靈原本使用的薩拉斯語很是相像,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通用語的句式和詞語更加簡單一些,因此在日常生活中很是方便。
溫蕾薩在來到阿爾薩斯身邊之後,就一直說的是通用語,只不過她現在有些擔心阿爾薩斯的狀態,說著這種畢竟不是母語的語言,表達出來的意思稍顯混亂,但阿爾薩斯還是聽懂了溫蕾薩的話。
溫蕾薩的話沒有解決任何問題,阿爾薩斯明知道,如果自己向父親和烏瑟爾老師提出,讓他們以變成死靈的方式獲得永生,一定會遭到他們的拒絕——畢竟,這兩位都是聖光的堅定信奉者。
不過阿爾薩斯也並沒有指望從溫蕾薩這裡得到什麼答案,生存還是死亡的糾結,儘管德雷克做出了選擇,但現實的情況,一如麥迪文的劇作《哈姆萊特》那樣,沒有人能夠真正看破,阿爾薩斯也不過是有感而發,吐露一下自己心裡的煩悶而已。
即便是這樣,阿爾薩斯也十分感謝溫蕾薩,他輕輕掙脫了溫蕾薩的小手,站起身來,爽朗地笑了一下,說道:「我明白了,溫蕾薩,謝謝你的安慰。我要回到馬車裡去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說完,阿爾薩斯朝著溫蕾薩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事實上,一位真正的紳士,在這樣的情況下,應該果斷地從女士手裡接過守夜這樣的任務,最不濟,也應該陪伴著這位女士,一起度過危險而又無聊的長夜。
不過阿爾薩斯只能對溫蕾薩說抱歉了,因為馬車的窗子已經打開,阿爾薩斯可以想象得到,霜之哀傷那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自己拋下她一個人在馬車裡,跑到這裡和溫蕾薩聊天,霜之哀傷沒有直接殺出來,已經讓自己很是詫異了。
溫蕾薩在阿爾薩斯離開之後,又恢復了自己雙手抱膝的姿勢,不過,她這次沒有再仰頭看天上的月亮,而是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了一邊的膝蓋上,皺著眉頭,喃喃地說道:「這個小/色/鬼,稍稍正經了一點,怎麼就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在溫蕾薩看來,每天只要開開心心的,能和親人在一起,能填飽肚子,偶爾還能吃上一頓好吃的,不就足夠了嗎?這樣想著,溫蕾薩忍不住又從食籃里拿出了一條烤肉,細細地咀嚼起來。
由於雙月的原因,艾澤拉斯的夜晚總是足夠明亮。阿爾薩斯快步來到了馬車邊,輕輕地拉開了車門,飛快地鑽進了車廂,又輕輕地把門關上。做完了這一切,小王子才意識到,馬車裡的霜之哀傷並不需要睡覺,所以自己這一系列的行為都是沒有必要的。
月光終究還是透不過馬車的壁板,因此,車廂里一片漆黑。阿爾薩斯可沒有什麼夜視的能力,他一邊摸索著向自己的軟榻挪過去,一邊奇怪霜之哀傷怎麼這麼安靜。阿爾薩斯覺得霜之哀傷可能是因為自己和溫蕾薩聊天的事情生氣了,小聲呼喚著:「小霜?你怎麼不出聲兒?」
阿爾薩斯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回答,他也沒有聽到什麼呼吸的聲音,好像霜之哀傷就這麼消失了一樣。阿爾薩斯開始有些擔心了——那傢伙不會是太過生氣,所以離家出走了吧?雖然馬車算不上什麼家,但阿爾薩斯是霜之哀傷唯一的親人,這麼說也沒什麼錯。
想到這裡,阿爾薩斯有些急了,腳下一絆,就摔倒在了軟榻上。不過,阿爾薩斯的面部接觸到的,並不是軟榻上的絲綢罩布,而是更加柔軟的,還帶著冰涼溫度的……「小霜?」阿爾薩斯舉起自己的左手,一個光團懸浮在馬車中間,照亮了原本黑暗的車廂。
「小……小霜,你……你這是做什麼?」阿爾薩斯覺得自己的思維有些跟不上霜之哀傷跳躍式的行為了——小魔劍從化為人形開始,一直穿著的那件藍底碎花的長裙,現在已經不見了,露出了一直包裹在裙子下面的完美軀體。
「嗚……主人,你這樣子小霜會害羞的!」霜之哀傷平躺在軟榻上,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身體不依地扭動著。彷彿是在撒嬌的小魔劍,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對面前的阿爾薩斯,究竟有多大的誘/惑。
阿爾薩斯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不是氣的,而是因為……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匯聚到了那個賁/起的部位上了。強撐著讓自己沒有倒在馬車底板上,阿爾薩斯靠在了軟榻邊,不過還是讓自己盡量離霜之哀傷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