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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莫格萊尼……阿爾薩斯知道，雖然他在那個駕駛座上肯定睡不舒服，但這位聖騎士也不可能到馬車裡來，所以阿爾薩斯也沒有開口邀請。不過溫蕾薩倒是可以在馬車裡睡覺，阿爾薩斯一邊想著，一邊提起一個食籃，打開馬車的車門，跳了下來，將幾塊麵包和烤肋排用餐巾布包好，連並一個水囊，放在了莫格萊尼的駕駛座邊上——可能是因為午餐吃得晚，又急於休息的原因，莫格萊尼晚上並沒有進食。阿爾薩斯知道，就算他半夜感到飢餓，也不會進入馬車車廂來拿吃的，因此阿爾薩斯決定提前給這名聖騎士備好。


  提著只剩下一般食物的食籃，阿爾薩斯離開了馬車，去找溫蕾薩——高等精靈遊俠也還沒有進食呢。溫蕾薩正背對著馬車，坐在地上，屈起腿，抱住自己的雙膝，仰頭看著剛剛升起的藍色月亮。


  「溫蕾薩，你吃點東西吧！」阿爾薩斯轉到溫蕾薩的面前，把食籃放在了溫蕾薩的身邊。「呀……」溫蕾薩好像被突然出現的阿爾薩斯嚇了一跳，有些窘迫地說道：「不……不用了，我才剛吃完不久……」溫蕾薩感到有些害羞——這個小/色/鬼，把自己當成小豬一樣餵養嗎？


  阿爾薩斯笑了笑，假裝沒看到溫蕾薩吞咽口水的動作，很沒風度地坐在了溫蕾薩的身邊，雙手在身後撐住自己的身體，也抬頭看向夜空，很久都沒有說話。溫蕾薩悄悄地從食籃里拿出一塊烤肉，也不顧自己的手是不是清潔，就捧著小口小口地咬了起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在藍白相間的月光下變得靜謐起來。


  「溫蕾薩，你想家嗎？」阿爾薩斯忽然問道。溫蕾薩連忙將手裡所剩不多的肉塊吞進嘴裡，匆忙咀嚼著，還很不顧及形象地把手在皮褲上抹了抹，這才回答道：「不想。我家裡已經沒什麼人啦，希爾瓦娜斯姐姐去了銀月城，奧蕾莉亞姐姐在洛丹倫王城，我之前都住在遊俠學校，那個家空蕩蕩的，有什麼好想的。」


  「嗯？你的父母呢？你沒有其他親人了么？」阿爾薩斯有些好奇地問——他雖然算不上了解高等精靈的社會體系，但至少知道，因為壽命過於漫長的原因，這群奎爾薩拉斯的居民，活著的親戚會有很多很多。


  「我的父母……還有一個小哥哥，都在不久前被獸人殺死了。」溫蕾薩臉色有些黯淡，低聲回答道。「啊……對不起。」阿爾薩斯想說些什麼寬慰一下這名高等精靈少女，卻發現言辭是如此無力，他只能表示自己的歉意。


  「沒關係，阿爾薩斯。」儘管被勾起了對親人的懷念，溫蕾薩還是勉強笑著，反過來寬慰阿爾薩斯。沉默了一會兒，阿爾薩斯忽然問道：「溫蕾薩，如果你的父母能夠復活的話……你能接受他們嗎？」


  溫蕾薩一愣，搖搖頭說：「這怎麼可能呢……」阿爾薩斯打斷了溫蕾薩的話，堅持道：「如果，我是說如果的話。」溫蕾薩有些擔心地看著阿爾薩斯的臉色，覺得面前好像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小/色/鬼了。


  「對不起，阿爾薩斯，我不明白……你所說的復活，是什麼意思。是讓時間倒流嗎？我的父母完好無損地在家裡等我回家吃飯？那我當然願意啊！」溫蕾薩決定還是順著阿爾薩斯的話講下去。


  「不……不是完好無損。他們還是死人，只是……只是他們回到了你的身邊。」阿爾薩斯重複著自己沒有什麼意義的話。溫蕾薩的眼中難掩擔憂的神色，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說出了自己心裡真實的想法：「阿爾薩斯，你說的是……死靈魔法嗎？」


  雖然並沒有什麼成為法師的天賦，但奧術已經深入了高等精靈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溫蕾薩對這些法術並不陌生，能夠讓死人復活的法術……那就只有死靈魔法了。阿爾薩斯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就是死靈魔法。


  溫蕾薩低呼了一聲——雖然猜到了，但沒想到，這個人類小男孩兒，居然真的知道這種東西。溫蕾薩變得更加擔憂了——在有限的記載中，凡是研究死靈魔法的法師，無論是人類還是高等精靈，從沒有一個能夠逃過發瘋，或者被其他法師聯手制裁的命運。這個小男孩兒……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子，怎麼會去在意這些東西？


  阿爾薩斯其實是被薩爾的死刺激了一下，讓他想到了很久以後的事情。霜之哀傷肯定是不死不滅的，阿爾薩斯大致可以確信這一點，可是自己呢？人類的壽命，不過六七十年，在那之後，自己會怎麼樣？

  原本的時間流里，阿爾薩斯變成了死亡騎士，自然不用考慮壽命的問題，可是現在，他已經打定主意離那個身份遠遠的了，那麼，在幾十年之後，自己就會永遠離開霜之哀傷嗎？這是阿爾薩斯無法接受的，同時他也深知霜之哀傷更加無法接受這一點，自己唯一的命運，就是被霜之哀傷變成死亡騎士，永遠陪在她身邊——在這個問題上，就算阿爾薩斯極力勸阻，霜之哀傷也絕不會退讓。


  同時，讓阿爾薩斯既恐懼又擔憂的一點，人類的壽命實在是……太過短暫，而人類的身體，又太過脆弱。原本會成為獸人酋長的薩爾，僅僅是被刺了幾刀，就死在了一個小哨卡旁的堡壘里，還面臨著被那些仇恨獸人的人類虐待屍體的命運。


  那麼自己呢？雖然有霜之哀傷的保護，阿爾薩斯不擔心自己會像薩爾這樣橫死野外，但是自己的父親呢？自己的老師呢？自己的姐姐呢？還有吉安娜呢？就算不會橫死，幾十年之後，甚至更近的，十幾年之後，當自己的父親垂垂老矣的時候，自己又要再一次失去他嗎？

  如果還是那個滿腔熱血的人類王子，阿爾薩斯除了悲傷，什麼都做不了。但現在，他掌握著能夠讓死者重新復活的方法。阿爾薩斯不知道，如果自己的父親離開了自己，他能不能忍住將父親復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