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先生,要不要搭車
第045章 先生,要不要搭車
岑也隻看了他一眼,隨後便垂下視線。
隻是這眼皮剛往下垂了一半,安靜的車廂裏忽然響起溫賢寧暴躁的低喝:“看著我!”
岑也被嚇一跳,迅速抬眼看他。
溫賢寧盯著她臉上那幾個紅紅的手指印,冷聲問:“我媽打你的時候為什麽不躲?”
“躲不開。”
“躲不開還是不想躲開?”
岑也心裏緊了下,有點摸不準他是在套自己的話還是真的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是,時音給他打的那個電話,是她暗中促成的。
她剛從元悅酒店出發去溫家老宅的時候,就給陸白打了個電話,問他是不是還跟時音在一起,陸白說是,時音感謝他幫忙,請他吃飯,兩人正在車上,還沒到吃飯的地方。
岑也先是隨口扯了幾句家常,然後又說起溫母突然叫她過去老宅的事。
陸白問她去怎麽了,她一開始說不知道,後麵又自顧自猜測說溫母可能是叫她過去吃晚飯。
總之,在陸白聽來,是沒什麽奇怪,很正常的一次聊天。
可時音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岑也去酒店的事被溫母知道了,叫岑也過去是要訓她呢。
至於溫母為什麽會知道岑也去酒店,搞不好就是因為之前她跟商北傳過兩次緋聞,溫母找人跟著她。
去酒店給陳則南送飯這事是她慫恿陸白推給岑也的,萬一岑也在溫母那裏受了太大的委屈,她心裏也過意不去,於是時音就給溫賢寧打了個電話,故意說了岑也去給陳則南送飯的事,知道溫賢寧那個醋精會去查,然後跑去救岑也。
隻是時音沒想到,岑也要的不僅僅是溫賢寧去救她,而是讓溫賢寧看到溫母對她真正的態度。
以前溫母對她的不喜歡,也會偶爾表現出來,但至少在場麵上是過得去的,不至於上綱上線讓她當眾過分難堪。
可這一次,溫母不但罵得難聽,還對她動手了。
溫賢寧一直都認為他母親跟他是同類人,不屑輕易跟人動手,除非對方踩到了自己的底線。
偏偏……溫母跟他想的不一樣,對自己的兒媳都能甩巴掌,還是為了一件子虛烏有的事。
對,就是子虛烏有。
岑也剛剛在他進門時說的那通解釋,他已經信了。
可他也不是白癡,趕來的路上就猜到了時音那通電話的真正用意並不隻是刺激他吃醋。
老婆聯手好友,一起設計自己。
可即便這樣,溫賢寧最生氣的,也還是剛剛他問岑也有沒有想到給自己打電話,岑也回答的那一句‘沒有’。
“你想讓我看到我媽對你真正的態度,然後跟我說,你看,你媽那麽不喜歡我,為了你們母子和諧,我也應該跟你早點離婚,對麽?”
岑也:“……”
你還能猜得更準一點!
溫賢寧這時忽然笑了笑,另一隻手伸過去,勾住岑也的脖子,往前一拉。
岑也猝不及防,直直地撞在了他的唇上。
“這是我特意過來幫你解圍的回報,還有——”他的手再度用力。
岑也這次有了防備,趕在兩唇相觸之前抬起雙手抵在了他的胸前,又急又怒:“溫賢寧!說話就好好說話,幹嘛占我便宜!”
什麽回報不回報的,自己又沒說過要他來救自己,更沒承諾過什麽回報。
流氓!
溫賢寧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心情極好,鬆了手,身體坐正,這才慢悠悠地說:“離婚你別想,協議上寫了,要麽按照約定的時間——兩年,要麽,隻能我說提前。”
岑也:“……”
欺人太甚!
……
兩人到家後,岑也飯也不做,徑直上樓。
溫賢寧沒有立即跟上去,正好有電話進來,他先在樓下接完了才上去。
來到岑也房間門口,他伸手擰了下,如預想中的一樣,果然是反鎖的。
溫賢寧不禁想笑,自己居然……都這麽了解她了。
可她以為,把房門反鎖了,自己就進不去了?
他轉頭就去書房拿了鑰匙,直接開門進去。
迎麵就飛來一個枕頭,溫賢寧側頭避開,又把那串鑰匙勾在指尖轉著圈玩,“這麽生氣?五百塊一餐的飯都不做了?”
岑也不想理他,拿過另一個枕頭抱在懷裏,整個人都是氣鼓鼓的。
溫賢寧上前,在床邊站了會兒,見她一直沒反應,隻好先開口:“起來。”
床上的人不但不聽他的話,還丟給他一個大白眼。
溫賢寧氣笑了,直接上手把她給提了起來,“演戲工具可不會縱著你耍脾氣,起來,下去做飯。”
“我不去!”
“不做飯,那你想做什麽?”
沒想做什麽,就是心裏不痛快,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尤其不想看到他。
原本期望揭露了岑岩東的真麵目,他能讓岑家破產,然後早點跟自己離婚。
結果他說:岑家破產了他也有麻煩,沒準備讓岑家破產。
又想著讓他看到他媽對自己有多厭惡,那麽為了不給媽媽添堵,早點跟沒有感情的老婆離婚,不是正常操作嗎?
結果他說:離婚你別想。
岑也好生氣,覺得他腦子有病!
兩人無聲對峙了半晌,岑也忽然說:“不做飯,我們做愛吧。”
溫賢寧:“……”
她不但語出驚人,甚至還開始動手脫衣服,如此反常,溫賢寧驚嚇過後製止了她的動作。
“你在做什麽?!”
岑也看著他,眼裏一點感情都沒有,冷淡且平靜地說:“你不是想睡我嗎?”
溫賢寧:“……”
別的女主拿到的劇本都是為了嫁給男主才跟男主睡覺,她手裏的劇本偏偏是為了讓自己早點跟她離婚,才要跟自己睡覺。
溫賢寧閉了閉眼,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她生無可戀的臉都要心態爆炸。
深吸一口氣,他咬牙問:“我就那麽差勁,讓你對著我難受成這樣?”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
有些東西一直壓製著,習慣了也就習慣了。
可一旦看到了希望的苗頭,就不由自主地貪心,想要早點解脫。
“我跟你們的世界格格不入,岑岩東和你的家人也不會像你一樣忍讓我,溫賢寧,我演不下去了。”
“所以又要我跟你離婚?最好明天就去領離婚證?”
岑也瘋狂點頭。
溫賢寧:“明天周末,民政局不開門。”
岑也:“……”
知道他是在耍自己,岑也泄了氣般,又想跌回床上。
溫賢寧卻不讓,拽著她的手臂把她重新提了起來,看著她的臉問:“不疼嗎?”
怎麽會不疼,剛被打的時候是火辣辣的疼,現在過去一陣了,就是那種鈍鈍的疼,反正就是疼,很疼!
“走,去買支藥膏塗一下,不然明天這臉腫得跟豬頭一樣,不能見人了。”
“反正我又不出去。”
“那我不是人嗎?一大早起來就看到一個豬頭,我也會被嚇到的。”
岑也:“……”
被拖著往外,她納悶地問:“你知道我是故意的為什麽還來救我?”
“跟你一樣沒存什麽好心思,想讓你欠我,然後不要跟我提離婚。”
岑也:“……那你為什麽不想跟我離婚?”
為什麽?
答案好像很明顯。
可溫賢寧想了想說:“離了我爸媽還是要逼我娶別人,萬一娶個門當戶對家底豐厚的大小姐,不聽我話還天天配合我爸媽折磨我,那我不是虧大了嗎?”
“娶個家底豐厚的大小姐還虧大了,你腦子是不是不好啊?”
溫賢寧回頭看了她一眼,雖然不情不願,但是一直跟著自己的腳步。
他笑了笑,“可能跟你待久了,真的不太好了。”
岑也:“別賴我頭上,智商是天生的。”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自己窮好拿捏,他們有錢人都是一樣的可惡。
……
岑也臉上的手指印太明顯了,在藥店買藥膏的時候,店員還以為她是被家暴了,頻頻對她使眼色,示意她需要幫忙報警的話就給點暗示。
店員使眼色使得太明顯,溫賢寧也看出來了,頓時黑了臉。
然後,店員更加懷疑他是個家暴男了。
岑也從頭到尾都沒有解釋什麽,隻是出了藥店後,她忽然哈哈大笑。
溫賢寧不高興地扯了下她的頭發,“有這麽好笑?”
“還敢扯我頭發,小心人家報警說你家暴我哦!”
“誰家暴誰?剛才是你拿枕頭丟我吧?”
“枕頭又沒什麽殺傷力。”
“總之你有家暴的潛質。”
“那你要小心咯,別惹我,下次說不定飛向你的就是菜刀了。”
溫賢寧:“……”
這時,路燈突然一盞接著一盞亮了起來,暮色四合,她站在路燈下,紅唇明豔,笑得張揚。
要是那幾個手指印也沒有,畫麵就更美了。
“過來。”溫賢寧對她勾了勾手。
“幹嘛?”岑也嘴上雖然這麽問,但腳下卻是聽話地上前,對他一點防備也沒有。
溫賢寧打開藥膏,擠了點在食指上,抬手要給她塗。
岑也側頭躲了下,“我自己來就好了。”
“別多想,給你塗藥膏是為了抵待會兒的餐費。”
“靠!”岑也爆了句粗,又自然地伸手打了他一下,“你搶劫啊!塗一下藥膏居然五百!”
“那也沒你搶得多。”
“你那麽有錢,還跟我計較!”
溫賢寧笑笑沒接話,隻專心地給她塗藥膏。
男人剛毅完美的臉近在咫尺,好看得讓人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偏愛。
行吧,看在他今天趕過來幫自己解圍的份上,那就等下回去免費給他做頓好吃的。
……
吃飯的時候,溫賢寧說剛剛陸言遇發微信過來說明天是他的生日,辦了個聚會,讓他倆都去。
岑也指了指自己的臉,“我這樣就不去了吧?”
頂著這麽明顯的痕跡去參加聚會,是生怕外麵的人不知道溫母多厭惡她麽?
可溫賢寧說:“去,塗了藥膏,明天應該能消下去了。”
岑也怔了怔,然後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我知道了,剛才你拉我去買藥膏,就是因為明天陸言遇生日吧?我還奇怪呢,你怎麽突然這麽好心了。”
溫賢寧:“……”
自己明明是心疼她!而且那時候陸言遇還沒發微信過來!
但是岑也又說:“沒事,不管因為什麽,還是謝謝你啦。”
從小到大,除了家裏人,真正對她好過的,隻有陳則南。
溫賢寧的好,雖然總是摻雜著別的東西,但也算是對她好。
做人這麽累,何必計較那麽多。
……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岑也臉上的手指印的確已經褪下去了,那藥膏還挺管用。
溫賢寧臨時有事要去公司加班,走的時候還是叮囑她,今天再多塗幾遍。
岑也敷衍地回應:“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跟老媽子似的,羅裏吧嗦。
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他多關心自己呢。
溫賢寧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又以為,自己關心她是為了她能美美地出席,給自己贏得麵子。
就……挺無語的。
溫賢寧走後,岑也回了房間畫圖。
反正陸白說有同學陪著一起玩,她也嫌外麵的天氣熱,不想出門。
午飯過後,岑也發現自己大姨媽來了。
她的大姨媽一直都不太準,之前溫母催他們生孩子,還給她找了個中醫,開了一堆中藥調理。
吃完之後,大姨媽更不準了。
岑也還想著如果身體實在難受的話,待會兒就給溫賢寧打個電話,說晚上不去陸言遇的生日聚會了。
可她睡了一覺起來,發現這次居然沒有痛,隻是後腰有點酸脹,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下午四點多,小楊過來接她。
岑也一上車就看到後座放了個袋子,還以為是送給陸言遇的禮物,往裏一看,發現裝著的是一套女式泳衣。
小楊說是給她準備的,“太太,你看一下尺碼對不對。”
岑也拎起來看了眼,是她的尺碼沒錯,可問題是她不會遊泳啊,而且她今天還來了大姨媽。
泳衣的款式她倒是看著還挺合眼,不是很暴露的那種。
“這是你挑的嗎?”
小楊被她這話問得渾身一抖,連忙說款式是溫賢寧挑的。
自從上次他給岑也選的那件禮服被溫賢寧批得一無是處後,他就再也不敢自己挑了,尤其泳衣這麽貼身的東西。
不過他也是今天才發現,老板的口味變了,現在居然喜歡保守型的。
……
快到溫氏集團的時候,岑也給溫賢寧發了條微信,問他忙完了沒有。
溫賢寧回了個差不多。
她立刻又發了句:那我不上來了,你下來。
他肯定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加班,還有別的員工也在。
上次一路被人鞠著躬送進電梯,那畫麵現在想起來還讓人尷尬得腳趾抓地,她可不想再經曆一遍。
溫賢寧先是回了個‘……’,過了幾秒才又發了個好字。
車子在溫氏集團門口停下的時候,溫賢寧正好從裏麵出來。
大少爺還挺聽話。
岑也起了點玩心,降下車窗,故意逗他:“先生,去哪啊?要不要搭車?”
溫賢寧伸手開車門的動作頓了頓,俯身湊近她的臉。
男性氣息霎時鋪天蓋地而來,岑也本能地想要後退,卻被他扣住了後腦勺。
“喂!”岑也有點羞惱,“等下被你的員工看見了!”
“我又沒幹嘛,摸下我自己老婆的頭,也不行?”
誰知道你是真摸頭還是想要占別的便宜!
反正現在溫賢寧一靠近,岑也就怕他親自己。
溫賢寧笑了笑,也沒做別的,他一鬆手,岑也連忙坐到另一邊,他便開門坐了進去。
剛坐穩,岑也就把裝著泳衣的紙袋子放到了兩人中間,指著裏麵的泳衣問:“幹嘛給我準備這個?”
“陸三說晚飯在泳池旁邊吃。”
換言之,今晚的聚會是個泳池趴。
岑也頓時無語地扶了扶額,“首先,我不會遊泳,而且,我來大姨媽了。”
溫賢寧:“……”
“要不待會兒我不進去了?”
“沒事,又不一定非要下水。”
他這麽說了,岑也也不好再說別的什麽。
……
陸言遇請了很多人來給自己過生日,場麵極其熱鬧。
溫賢寧帶著岑也一進來就被現場的群魔亂舞給驚到了,更甚至他比岑也還要想轉身走人。
“二哥!”顧明月從旁邊跳了出來,“你怎麽才來啊,我們都等你好久了。”
“就是就是。”陸言遇笑嗬嗬地迎上來,然後就發現他家二哥渾身散發著寒意,冷得他在這大夏天的夜裏都想要抖一抖。
這才剛進門,也沒發生什麽啊,怎麽就不高興了?
陸言遇看看他,又看看顧明月,再看看抬頭望天假裝自己不存在的岑也……
得,是他失算了,沒想到顧明月會針對岑也。
陸言遇連忙叫了聲‘二嫂’,然後讓他們進去坐。
顧明月看溫賢寧不理她,哼了聲轉身跑了。
“沒事,小屁孩不要理她。”陸言遇立馬打圓場。
到底今天是他生日,溫賢寧緩和了自己的臉色,又從褲兜裏掏出個車鑰匙扔給他,“生日禮物,已經在你家車庫了。”
陸言遇接住看了眼,頓時眉開眼笑連連道謝,“還是二哥大方。”
岑也:是真的大方。
上百萬的車,說送就送,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落座之後,岑也挪了挪自己的椅子,靠溫賢寧很近,問他:“你對朋友都是這麽大方的嗎?”
“怎麽了?”
“對朋友都這麽大方,對老婆是不是要更大方?”
溫賢寧:“你也要生日了?”
“那還遠呢,不過你要是願意,中秋節也可以給我送禮物啊。”
溫賢寧:虧你想得出來,你是嫦娥嗎?
岑也的手機這時響了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陸白。
場子裏太吵,她跟溫賢寧說了聲,就去外麵接了。
可等她回來後,隔著一段距離溫賢寧都感覺到她心不在焉,靈魂好像都出竅了似的。
陸言遇的朋友大多也都認識他,一群人拉著他喝酒。
那邊顧明月帶著一群女的,岑也一進來就圍了上去,嘰嘰喳喳地不知道在說什麽,周圍還有音樂,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聽不清楚。
有人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攬著女朋友從中間走過,就那麽幾秒擋住了視線,女人堆裏就傳來了一聲驚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