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不是不關心
左蔚攥著她的手指尖,捂熱,讓她到床上來躺著,跟他聊聊。
他掀開了被子,側躺著,顧熙脫掉了沉沉的帶著涼氣的衣服,躺進去的位置正是他的胸膛裏,被他摟著,溫柔地。
“你的身體怎麽樣?”顧熙輕聲問他。
左蔚呼吸著她身體的味道,隻有淡淡的體香,時隔多日,仍然。
他說,“沒事,沒有事。”
嘶啞的聲音不願多說那些無關的話,隻是伸手關了燈,親吻她的身體,剝去她的衣服。黑夜中,喘息,進入身體後,兩人發出的聲音。
黑夜中她以為,他是真沒受傷,就像貝蘭說的,可能就是個計策,騙人玩兒的,欺騙林曼曼的。吳哥先前說的小骨折也沒有,都是騙人的。
顧熙想,大概是那樣,不然他現在哪來的力氣這樣?這個平安夜,他不能陪她出去,要在醫院裏呆著,具體原因是跟林家還有點細節沒處理,顧熙心上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問什麽。
左蔚一直沒有開燈,就在被子裏抱著她的身體,關心她胳膊的傷是不是徹底好了,顧熙說好了,都好了,隻是胳膊還要活動一段時間才行。
開心終於不再被證據束縛,很想笑,可是,有的隻是抱頭痛哭,她的一隻手不敢吃力,還是轉過身用力抱著他的脖頸,疼也無妨,窩在他頸部蹭著眼淚,說著,念著,“遭的罪都沒有白費……”
其實,彼此心中都感到非常累過,他沒有允許她退縮,即使明知道前方滿路荊棘,還是拉上了她一起,以為可以嗬護她不至於傷痕累累,但致命的時刻總是上演。
左蔚曾有一陣,有過夢魔是他無法擺脫的,不知何人在問他,“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可是現在,徹底解脫了,如果那個夢魔中的人再如此問他,可能左蔚會堅定地說,“早知如此,當初我就有了多於那時很多倍的果斷。”愛的會更堅定。
走過的路,沒有後悔。
算一算日子,從香港回來的日子,已經很久了。她沒有說懷孕的事,那就是又像以前一樣,沒有懷孕。
這個時候,如果有了孩子,那是他期盼的最美的事……
顧熙現在,心裏堵得難受,喜悅的過了分就是無言。
他不曾表現出一點有傷,讓她早點回去休息,顧熙說我想在這兒陪你行不行呢?
左蔚蹙眉,搖頭——
她走的時候護士剛好進來了,那他便不能下來送她,護士到病床前例行問了左蔚幾句話,顧熙站在那裏,手指動了動,愣了愣,然後直直地看著左蔚。
“幫我送送她。”左蔚對護士說。
護士看了一眼顧熙,微笑,“好的。”
顧熙和護士一起走出去,顧熙問這位護士,“他的身體怎麽樣了。”
“沒有大礙……”護士隻是笑了下。
知道護士什麽實話都不能說,左蔚才無所顧忌地讓護士出來送顧熙……顧熙心上突然沉重,這本該很輕鬆的心,一片陰霾。
到了醫院門口時,顧熙讓護士進去吧,別送了,外麵很冷的。
護士轉身進去,顧熙站在醫院門口,背對著的……是遠處吳哥等候的車,已經等了一個半小時多了。
顧熙拿出左手,那隻在大衣口袋裏一直沒拿出來的手。
抬起,粘稠的,血液……
那是碰過左蔚的身體之後沾上的粘稠血液,鮮紅的顏色,滿手都是。
手,顫抖的不像話。
顧熙上了車,車輛穿梭在平安夜這個美好的夜裏。
到處都是一派的燈火闌珊,到處都是那麽美好,為何摸到了幸福的人會哭?吳哥詫異,卻不好多問,也許那是高興的表現吧。
真的真的,顧熙改變不了左蔚。
他總是心中埋藏著一切事情,或者那是對她的另一種嗬護。他對她的解釋是,車禍沒有發生,腿上包紮的隻是做樣子,故作了一點兒皮外傷而已。
急於纏綿,不曾下床,隻想摟著她耳語。
送她出來的人是護士,顧忌耳目,但護士進來時,護士的身體擋住他和她時,她感覺手上粘,低頭看,竟是血,嚇得心都在不住地顫。
護士明顯是左薔的人,因為護士說,沒有大礙……
今晚他的表現就像一個常人,什麽都不耽誤,可是該有多疼,忍得是有多痛苦?
顧熙不知自己摸到了他哪裏,沾了滿手的血,皮外傷哪會有滿手的血。
……
路上,左蔚打給她,問她到了哪裏。
顧熙很平靜地說,“快到家了,你早點休息。”尾音卻有了哭腔,攥拳咬著手指,忍住不哭。
“好。”左蔚說。
放下手機,左蔚讓護士處理自己受傷的腿,醫生也進來了,他疼的緊皺了眉,小心著小心著,還是流了血,且不少。
左蔚擔心這血會沾到顧熙的身上,便打過去試她,看來是沒有沾上。又擔心她回家後在衣服上看到,出去時或許沒有在意衣服上有。
腿被醫生護士處理過後,左蔚才想起她今天穿的墨藍色衣服,都是深色,沾染上血液,大概也是看不太出,幹了後不好辨別。
在吳哥的車即將開出市區時,顧熙抬頭輕皺了眉說,“吳哥,返回醫院。”
***
吳哥聽到顧熙說要再返回醫院,有些詫異的同時,也知道自己沒有權利說別返回去這些話。
他要拿出手機,顧熙看到,淡淡地說,“別告訴他了。”
吳哥放下了手機,什麽也沒說,前方換了道丫。
顧熙以為,有什麽好告訴左蔚的?
不管回去後的病房和剛才的病房有多大的差距,想來除了心裏難受增倍,不會有別的。又不是裏麵有女人。
是啊,沒有女人。
可是有男人……
吳哥沒有跟著上來,顧熙一個人又走回了這個病房外。
肅靜的醫院走廊裏,她安靜地站在病房門外,秦斯平在和左蔚交談,左蔚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眸,偶爾說一句話。
秦斯平倚靠在距離病床有點遠的牆壁前,蹙眉,抬手捏著眉心,表情很痛苦地在不停說話,可是左蔚的回應僅有三兩句。
顧熙沒有進去,隻是左蔚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然後,眼眸看向病房外……
空空的,沒有任何人。
在秦斯平不停地說話時,顧熙就轉身走了,沿著肅靜的走廊,這樣的周遭,致使她的心裏也非常安靜。
不多想,不是不好奇,不是不關心,是不想累。
……
顧熙的手機響了,在她快要下樓的時候,她看了一眼號碼就接了起來,強扯出微笑地說道,“怎麽又打來?”
“你來醫院了,怎麽沒見到。”左蔚的聲音很平靜。
“上樓的時候電梯太擠,等了一會兒。到了,馬上了。”
她合上手機,深呼吸,是吳哥打過電話了一定。
等了半分鍾,往病房的方向走的時候,秦斯平剛好出來。
“好久不見。”秦斯平這樣的方式跟顧熙打招呼。
顧熙點了點頭,“最近在忙什麽,心婭剛在我家住過一夜,提起了你。她爸媽每天都在問她,你去哪兒了,出差怎麽這麽久,把她問的飯都不吃,直往屋子裏鑽。”
秦斯平笑了笑,沒有抬起頭,說,“進去吧,他在等你。”
“你知道他車禍的內情吧?”顧熙卻這樣說。
如何說不知道……
……
顧熙進了病房,左蔚攥著她的手,顧熙伏在他心口說,“本來想給你個驚喜,吳哥還是出賣了我……”
她笑的那麽像真的很開心一樣。
她說去一趟樓下,找個24小時營業的超市買點日用平在這兒,要陪他一起住在醫院裏。
左蔚清楚,她返回,想必是有原因的,受傷也瞞不得了。隻是他說讓吳哥買也一樣,這麽晚她一個人出去,他總歸是不放心的。
顧熙說女人用的東西男人來買多奇怪,也做不出這種事兒啊。她可是緬甸性格。然後就轉身出去了,被他逼得,穿上了他的大衣,好像被他擁抱著一樣的感覺。
……
醫院裏,某一處清淨的手術室外,一排的椅子可以坐下,這個時間這裏沒人,秦斯平和顧熙一人坐在一頭。
秦斯平對顧熙說,“他欠我一條命的。”
“……”她抬頭,眼神中充滿詫異,可是張了張口,終究是蚊子一樣的聲音又被自己控製了回去,隻得繼續聽他說。
秦斯平滿懷傷感的眼眸不是假的,他蹙起了眉頭講道,“顧熙,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顧熙搖頭,真的沒有,不存在瞧得起瞧不起。
“我的行為曾經也是我自己所不恥的,在很多年前,他一次次離開有我視線的地方,我一次次到處找尋的,也就是他的影子。他很殘忍,很冷漠。像所有情誼一下子變得什麽都不剩——”秦斯平垂首,嗓子幹凅,“我以為是他不明白我心意,追求的不夠誠意,就像他追求你時,想必不是三言兩語讓你跟他的……”
顧熙聽著,心揪著,難過著。
秦斯平笑,眼眸中有淚光閃現,“我一直不得機會。是那年的年末,他的車上有我,我們在法國鄉道上出了事故。他傷的比我重,失血,昏迷。我以為我會看著他跟我就那麽一起死,可當我感覺到死亡氣息逼近的時候,我爬了出去,找人幫助我救他出來。如果他那天死了,我也永遠不會再出現在這世上的哪裏。占有的衝動——遠比死亡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