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他們的故事
nhu地下研究所那邊支援的很快，當李白狐，火綾，露易絲，幽影趕到郊區別墅的時候，這裡的殺戮剛剛好接近尾聲。
李白狐推開車門下來，她望著眼前的廢墟和灰燼，心中湧起了一股久違的殺意，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所以當她看到這滿地屍骸的時候，她很意外，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憤怒，竟然會為這些nhu成員的死去而憤怒。
自己多久沒有憤怒過了？
幽影站在她的身邊，夜色里小姑娘的神色混搭著數不清的怨毒與憤恨，她遠遠的看著站在屋頂上的李轅，那些仇恨的色彩濃得快要順著眼角流淌出來，變成血紅的淚水。
她的身體消失在空氣中，像鬼魅一樣的隨風而散。
火綾幾乎一瞬間就切換到了異獸形態，一條能量值600點的赤焰獨角蛇，在滾滾烈焰中盤起身體，伺機而動，隨時準備用自己噴射出的岩漿把眼前的數百rmh成員焚燒殆盡。
露易絲也化作了巨大的白獅，她體內的能量值已經接近900點，是nhu目前的最強戰鬥力。
可是這並沒有意義，因為他們清晰得認知到，眼前的李轅有多麼的強大。
僅僅是人類形態下，李轅的能量值就在1000點，和火綾在五五之數，如果他切換異獸形態，能量值至少在6000以上，那除了李迦南歸來，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不，如果是六個月前的李迦南，也不可能是如今的李轅的對手，現在的李轅，就是一頭王獸，一頭超越了幾乎所有地球生命的王獸。
「嗨，你來了。」李轅笑眯眯的看著李白狐，那表情彷彿是路上遇到熟人打個招呼。
你們很熟？火綾看了李白狐一樣，目光很清晰得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李白狐冰冷的望著他：「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好久不見啊。」李轅滿臉都是冰冷的嘲笑，「我們的卧底小姐，感謝你對rmh找到nhu據點做出的貢獻。」
空氣彷彿一瞬間凝固在了時光里，所有人的動作都霎那定格，彷彿是電影膠捲的忽然卡帶，然後突兀的黑屏一片。
幽影鬆開了李白狐的胳膊，但她並沒有立即相信李轅的話，於是她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李白狐的眼睛，想要與她對視。
火綾和露易絲震驚的扭過頭來，他們的視線中充滿了困惑，憤怒，不解，猜疑，驚疑，比五味陳雜還要複雜，他們的目光全部都交織在了李白狐那張永遠冰涼的臉上。
李白狐沉默著高昂著腦袋，像一個到死也不願意低頭的女皇，她看著李轅那張可惡而秀氣的臉，避開了幽影，火綾，露易絲的臉，這讓三人心中一涼，尤其是幽影隱形的小臉，已經煞白一片。
「真的嗎？白狐姐姐？」幽影面帶期許的問道。
李白狐沒有回答她，而是冰冷的看著李轅，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你把你真實的面目露出來，還有誰會相信你？」李轅波瀾不驚的在所有人心中再一次丟下了一個炸彈。
說著，李轅的眼睛逐漸變成一片紅色，宛如兩顆璀璨的紅寶石，他的眼中有浩瀚如海的精神力，像一片奔涌而來的，幾百幾千米高的海嘯，狂暴得撞擊在李白狐的腦海中。
她的意識在猛烈的精神撞擊下險些四分五裂，吐出一口血在地上。
「白狐姐姐……你是誰？」幽影的聲音很驚悚，她隱匿著自己的身體，逃到了露易絲的身後。
火綾的眼中全是冰冷的殺意，而露易絲則是滔天怒火。
展露在所有人面前的，是nhu成員前所未有的嶄新的面孔，那是一張妖媚而漂亮的臉蛋，比之前平凡的模樣要好看了無數倍。
李白狐的臉很白，白皙剔透，像一層白色的陶瓷，可是在皎潔的月光下她的臉上卻是死灰般的慘白色，比紙還要白。她像是一個行跡敗露的殺人兇手，等待著被法官審判，等待著自己的公開處刑。
「你現在，還怎麼跟他們否認等你的身份？我親愛的白狐鐵手？」李轅笑吟吟的看著她慘敗的面容，像是一個獲得了勝利的決鬥者，可以隨意得去羞辱自己的對手，「多謝你提供的消息，不然我們可不知道這個地方。」
「你……」幽影的聲音很蕭索，彷彿破敗冷清的街道上被風捲起的枯葉映襯出的那種悲涼。、
露易絲和火綾看著她，如果不是顧忌到李轅的存在，他們恨不得立即將李白狐撕成碎片。
「不是我泄密的。」李白狐的聲音依然很平靜，彷彿不屑於多解釋一句，可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那張冰封的假面具已經被撕碎了，她的內心不是她表面上的那種平靜，她只是用冰冷地假象去試圖掩蓋自己內心深處的土崩瓦解。
「那麼，你為什麼要隱藏自己的樣子？」隱形狀態下幽影的聲音無聲無息的響起。
這是她第一次質問李白狐，質問她口中的那個「白狐姐姐」。
李白狐聽著她冰涼怨毒的語氣，輕輕的笑了笑。
「行吧，被你們發現了，就是我做的。」
李白狐微笑著點點頭，像一個剛剛演了個戲，身心疲憊的演員，對李轅說道，「從現在開始，我與rmh沒有任何關係了。」
「是的，李白狐小姐。」李轅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高貴而優雅的笑著，「你將回歸到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中去，從此以後，什麼新人類，什麼rmh，什麼武者和異獸，都將與你的生活再無關聯，你可以去找個工作忙碌的生活下去，也可以靠著銀行卡里的巨額財產享用一生，錢已經到賬了。」
「那我走了。」李白狐點點頭。
她的面龐依然如寒冰一般冷漠，無數的黑色霧氣繚繞在她的身上，她在幻術中變成了一團黑色的霧氣，緩緩得走向遠處的陰影中去，在幽影，露易絲，火綾刻骨仇恨的目光中。
這七個月來的種種，在她的眼前像膠捲一樣緩緩滾動著，那些畫面閃爍跳躍，是一張張寫滿了回憶的照片，她輕輕的笑著，嘴角揚起，笑得像一個女瘋子，然後消失在這片人世間。
「好了。」李轅拍拍手，「你們快回答我，我哥呢？不說就殺了你們。」
唯一可以說話的幽影維持著隱身狀態，恨恨道：「你哥他死了！」
「什麼？」李轅愣了愣，「說明白點，不然我立即殺了你們。」
幽影把李迦南失蹤的事情緩緩講述了一遍。
「不可能。」李轅搖搖頭，「大哥的實力不可能死在外邊，不可能，連我到現在都沒自信擊敗大哥，憑什麼會死在外邊，你們在撒謊。」
然後，他神色陰沉著說道：「讓我先把你們抓起來，讓玲玲測試一下你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
……
白色的巫女服上是鮮紅的血液，寒客摘下了白色的惡鬼面具，踩著木屐，孤零零的走在寂靜無人的弄堂里，深夜白色的月輝落在弄堂的地上，像泛著一層水波。
她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粗鄙的血腥味，即便是從屠宰場里的屠夫，也沒有像她身上的那麼濃郁，她神情落寞的走在無人的巷弄里，像一個剛剛把自己出軌老公亂刀砍死分屍，然後神情恍惚的憔悴美人。
「你是叫寒客，是嗎？」李轅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
寒客怔了怔，她回過頭，看著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禮服的年輕男子，看著對方和李迦南神似的秀氣面孔，下意識點了點頭。
「銀狼鐵手大人。」寒客遲疑了一下，「找屬下何事？」
「你的表現很出色，所以我特地來看一看。」李轅淡笑道，「我的下屬里，你的實力是最出色的幾個之一，我覺得你應該被重點培養。」
「是……是嗎……」寒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而還有一個就是……你雖然是獸化改造的完成品，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你本身，也是一個新人類。當然，你沒有死過，你的心臟沒有霎那的停止，不知道也是正常。」李轅笑呵呵的說道。
「什麼意思……」寒客愣住了。
「你之前殺的那些可以變成異獸的人，其實和你是同類。」李轅邪惡的笑著，就像找到了什麼好玩的玩具，他臉上的笑容充滿了罪惡的味道，像一個充滿魅力的魔鬼。
「他們……和我是同類？」寒客的瞳孔微縮，她垂落下來的頭髮遮擋住了半隻眼睛，白色的巫女服上到處都是一條一條的血跡，讓她看著很是狼狽不堪。
「是啊，同類。」李轅望著她，臉上的笑容人畜無害，「剛剛好，那個地下研究所的智能機器人沒見過你的臉，如果可以，你可以去當我第二個卧底。」
「師姐，他是誰？」另一個聲音突兀得響了起來。
薛白舟英俊的面孔以及他那一身古怪的道士服一同出現在了弄堂的另一頭，他從月光和黑暗中走出，臉上是吃驚與複雜。
「白粥……你……」寒客的思維狀態還很混亂，和漿糊沒什麼區別，驟然看到出現在這裡的師弟，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李轅也驚訝的看著白粥，然後他邪魅的臉上笑容更加開心了。
「師姐，你這是……」薛白舟目光掃過寒客身上的血跡，心中隱隱明白了幾分，他扭頭看向李轅，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凌厲，「你是那rmh的人嗎？」
「你怎麼知道……」寒客的心中一片空白，白粥的這句話就像是一枚炸彈，把她的思維邏輯炸成了滿地碎渣。
「哦呀，組織的事情暴露給了不相關的人呢。」李轅笑眯眯得挑了挑眉毛。
「是你讓師姐去殺人嗎？」薛白舟的神色冰冷了起來，鋒利的目光是無數寒光四射的刀片，他注視著李轅的眼睛，憤怒的火焰升騰不息。
「閑雜人等不要問組織機密啊。」李轅眯起的目光像是那核彈爆裂后滿目瘡痍的城市裡被風吹起的破碎衣物那般冰涼，「寒客，你去殺了他。」
寒客聽到這個命令，目光落在了地上，她不敢去直視薛白舟難以置信的臉，也不敢回頭看一眼那個讓rmh所有成員敬若鬼神的銀狼鐵手。
「師姐，別聽他的話，我們走吧。」白粥輕聲說道。
李轅沒有說話，滿臉嘲諷的笑。
寒客的手顫抖起來，一片冰雪憑空浮現在了她的掌心中，隨後從那片冰雪裡誕生的，是一柄由冰凌構建的長劍。
她的這個動作讓李轅很滿意，也讓薛白舟的目光更加複雜。
「師姐，你要聽他的話，來殺我嗎？」白粥慘笑著問道，他像是一隻受傷后獨自舔舐傷口小獸，忽然又被自己最親近的人補了一刀。
寒客沒有說話，她始終低著頭，不敢看白粥的臉，握著劍的手在顫抖。
時間在這一刻流逝的速度緩慢到了極點，所有人都像是在大熒幕上被給了特寫的男女主人公，他們臉上的悲憤與愧疚，冷笑與嘲諷，都被清晰而直觀的傳遞給了每一個觀眾席上的看客，如果是電視連續劇，那麼真應該來一首悲涼而哀傷的背景音樂。
「當初小師妹也是這個樣子……師姐你也是這樣嗎？」薛白舟不知是不是感覺寒冷，身體顫抖起來，「為什麼要聽他的話啊？」
「因為不想死。」李轅笑嘻嘻得替寒客做出了這個回答，「違抗的人，都要死。」
「小師妹？什麼意思？」寒客驀然抬起了頭。
「小師妹紅月她和你一樣，是rmh的人吧，她和rmh通話的時候，被我聽到了。」白粥的笑容很慘淡，不僅僅是面如死灰，他的內心也跟著被粉碎，已經死了，「那時候，通訊里也是這樣的命令，然後小師妹她就因為那個命令，要殺我。」
「最後你把紅月那個小姑娘反殺了？」李轅臉上是看周末晚八點檔狗血電視劇的神色，「精彩的反殺，不錯不錯。」
「現在你也要殺我嗎？」薛白舟聲音嘶啞。
寒客不知道怎麼回答，沉默不語。
「師姐，你放心，我不會讓那樣的慘劇重蹈覆轍的。」白粥忽然一笑，笑容迷人。
寒客看著他的笑容，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薛白舟望著攔在李轅身前的寒客，苦澀的抽了抽嘴角，忽然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
他拍碎了自己的心臟，體內炸裂的心肺像一顆爆裂的炸彈，飛濺的血液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如同散彈槍一樣穿透了他的腹部，他變成了一個裝滿了鮮血的氣球，轟的一下滿地開花。
軟趴趴倒在地上的，是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
寒客腦海如五雷轟頂。
她猛然回頭，一劍刺向李轅的胸口。
李轅笑著伸出兩根手指頭，夾住了她的劍，像老虎鉗一樣夾得很用力，讓她怎樣都無法掙脫。
「你好不好奇自己的異獸形態是什麼樣子？我也好奇啊。」李轅說著，一拳轟在她的胸口上，將她的心臟直接打穿。
寒客的心臟炸裂開來，飛濺出來的是猩紅的血，這些血跡落在巫女服上，與其他的血跡一起乾涸凝固，不分彼此。
數十息后，一個白色的幽靈般的生物穿著沾滿鮮血的巫女服，重新站了起來。
死而復生的寒客依然是原來的模樣，只是她的頭髮變成了刺目的銀色，她的眼中沒有眼白，她的皮膚蒼白得嚇人——她就像是一個完全由白顏色畫出來的美人一樣，艱難而倔強得從地上站了起來。
「六階異獸，雪女，不錯，是挺漂亮的。」李轅讚歎著，像一個來欣賞博物館塑像的遊客。
異獸形態下的寒客瞪大了眼睛，她感受著體內涌動的澎湃力量，再一次喚出了自己的冰雪長劍，刺向李轅，動作快得幾乎超出人類肉眼極限，根本無法看清楚。
「即便如此，還是不夠啊。」李轅的目光逐漸寒冷下去，「做同命鴛鴦去吧，你們。」
他向前打出一拳，可怕的力量直接讓冰雪長劍寸寸斷裂，他的拳頭第二次打在寒客胸口相同的位置，第二遍將寒客的心臟打碎。
寒客倒在地上，生機幾乎斷絕，口中淌出的是刺眼的紅色血液，每一滴落在她的身上，都那樣惹眼。
她沒有立即死去，她還留有一些餘力，於是她像是那些匍匐前進的敢死隊一樣，拖著自己已經油盡燈枯的身體，一點一點向著薛白舟的屍體爬去——就像那些凄涼的愛情故事裡一樣，男女主人公在無數白色的雪花中凄涼抱在一起死去，身上沾染著的血跡在白雪中格外刺眼。
寒客把薛白舟的眼睛合上，然後把白粥的頭緩緩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本就是雪女的她沒有體溫，也不會懼怕寒冷，可是這一刻她能清晰得感覺到，體內的溫度正在流逝，她的生命，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消逝。
她抱著薛白舟的頭部，兩個人倚靠在一起，安靜的死去，死的無聲無息，也不會有很多人知道，等到時光荏苒之後過去了無數年，這人間將不會有人記得他們，也不會有人知道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
這是他們的故事，然後，結束了。
「無聊。」李轅搖了搖頭，冷冰冰的吐出這兩個字。
他拍了拍手，讓附近隨時待命的rmh成員過來善後，然後自己掉頭離去，向著極遠處那些燈火通明的街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