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南日島海戰落幕
雨稀拉拉的下了起來，下的不大，滴滴答答的，不像是在下雨，倒像是在下霧，眼前的海面被封鎖在密如珠網的雨絲中。往遠處看去，離的遠的船隻，都只剩下了一個有些模糊的輪廊。從早上一開始就有點陰天，現在陰沉的更厲害，太陽早已沒了影子。雨水好像被催促似的，大了一陣，可是，不一會兒，又小了下來。
陳升穿著蓑衣站在船尾的雨霧中，頓時，一陣清新涼爽的感覺滲透全身，之前的鬱悶焦慮突然都消失了。
同樣穿著蓑衣的船員正在賣力的駕船操帆，雨中行船比平時難了數倍也危險了數倍。不過希望就在前方，有希望就有動力，有希望就有了一切。。。
一名唯物主義者，一點都不迷信的陳升在心裡不停暗暗祈禱，
「老天爺呀，請保佑下，雨千萬不能停呀。龍王呀，你也顯下靈，只要雨不停，香火會有的，豬頭同樣也會有的。「
湄洲島船隊離開南下剛兩刻鐘，拖后監視官軍船隊的哨船可能還沒南下，完全有希望在天黑前重新找到官軍船隊。現在最關鍵的是雨不能停，還不能下的太大，下的太小也不行。
「姜大哥，剛才與福建官兵交過手，你感覺他們實力怎麼樣」陳升突然向站在身旁的姜翊問道。
」少寨主，他們能算作是兵么，將當兵的臉都丟盡了，我看連我們那邊的普通百姓都不如？「
「怎麼說？」
「少寨主，這些人都瘦弱矮小，連兵器都拿不穩，沒有一點敢戰之心，見到血有的當時就吐了，像當兵的樣子么？你是沒去過邊地，我們那裡兩村村民為爭奪水源，打的是頭破血流，村民比這些人可厲害多了。如果不是在海上大炮眾多，哪裡有他們囂張的份。「
」那你看我們湄洲島弟兄們怎麼樣？「
」少寨主，這。。。這。。不好說」
「姜大哥，不要有什麼顧慮，實話實說。你家世代將門，你也從小當兵還當過夜不收的武官，南北兵都見識過了，我就是想知道，兄弟們的戰力到底怎麼樣？「
」嗯。。啊。。。「
姜翊嗯啊了半天，見陳升一直拿眼睛盯著自己，知道躲不過去，心裡一橫，道：
「少寨主，那我可直說了，你可別怪罪。可。。。」一邊說還一邊看向周圍的人。
陳升支開其他人後，道：「墨跡什麼，快點說。「陳升是東北人，一著急將家鄉方言隨口帶出。
「弟兄們在海上可能都是好手，在南邊這地界也是強兵。不過北方邊地情況不同，要抵禦蒙古韃子連年襲擾。。。「
「啰嗦什麼，說重點！「
「大多數兄弟比邊民強點有限，打不過普通邊軍，更不用說精銳家丁了。」姜翊直說后看陳升沒有發火才放下心來。
陳升早有心理準備，也沒有想到湄洲島弟兄們的戰力只和邊民差不多，想了一會道：「謝謝姜大哥直言，讓我提前有了數，能和我講講原因么？」
「嗯。。。，怎麼說呢？先說準備，邊軍穿的就算差的，也是關鍵部位加鐵加固的厚棉甲，精銳家丁更是全披鐵甲，騎兵就更不用說了。邊軍軍紀森嚴，每次都列陣而戰，還有就是有一股氣，是什麼我說不好。。。。「
陳升想到姜翊一直在宣鎮這個邊軍重鎮，可能不了解其他邊軍的情況，見到的可能都是邊軍的精銳。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搞清楚邊軍實力到底怎麼樣，不管怎麼說湄洲島眾兄弟們實力不怎麼強是一定了。不過也對，海盜么，海上單打獨鬥慣了，哪裡有什麼紀律可言，沒有森嚴軍紀的部隊怎麼可以稱得上強軍。
說別的都沒用，先處理掉眼前威脅才是正經的。
整個船隊在雨中向北艱難的行駛了快半個時辰，仍然發現官軍船隊的影子，按道理來講，早應該與官軍船隊相遇了。雨下的如霧，能見度非常低，瞭望哨看不出去多遠，難道來的路上與官軍船隊錯過了，所有人都有點驚慌。更多的快船派出向四下尋找。。。。
不久遠處返回的哨船傳來消息，官軍船隊在南面偏西方向正在加速南下，前方哨船已經盯了上去，跑不了了。
在哨船的指引下，掉頭朝官軍船隊追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終於看到了官軍船隊的影子。老天保佑，天還沒黑，雨也沒停。。。。
「咚咚咚，咚咚咚，。。。」根本沒有停留，在進軍鼓的伴隨中，直接向官軍發起了進攻，目標直指最有威脅的8艘官軍戰船。
在雨中和更大的風浪中，官軍戰船顯得更加緩慢笨拙，陳升座船為首，5艘船一起不久就將落後的一艘官船分離包圍起來。
官軍戰船的船頭和船尾甲板上層建築里，官兵通過炮窗不停的向外放著炮，不過因為數量和角度的問題，威脅和下雨前沒法相比。甲板上除了操帆人員，還有不少拿刀槍在防禦的官兵，已經沒法放炮和放鳥槍了。
陳升的座船船頭和船尾同樣拿之前繳獲的大炮還擊，聲勢更大，不夠效果有限的很。
等兩船靠近，劉青帶著人幾波投槍就將戰船甲板上防禦的官兵擊潰，之後甩出飛鉤，搭上船艙，將兩船連接在了一起。因為下雨和海浪的關係，比之前難多了。
殺上對方甲板上后，船頭和船尾的官兵很快就都投降了，攻下這條船陳升只死了2名，傷了3名手下。
官軍船隊後方的8艘戰船很快被攻下了6艘，只有兩艘趁亂逃到了前方8艘貨船的隊列中。其他幾艘哨船同樣沒有逃脫，這下官軍只剩兩艘戰船和8艘貨船了。
這次攻下六艘戰船湄洲島只死傷40來人，完全能承受的起。主要是有了戰勝官軍的希望，湄洲島承受傷亡的能力大增。所有人都戰意十足。。。
「咚咚咚，咚咚咚。。。。。」鼓聲再次傳來進攻的命令。
幾十條船又向幾條貨船撲了過去。。。。。
開始下雨後，孫參將就意識到要壞事了，馬上指揮船隊轉變航向，轉向西朝陸地方向直線撤退，希望藉此躲開可能的危險。茫茫大海，是那麼好找的么？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想躲都躲不開，沒走多遠身後又有船隻跟了上來，不久鼓聲響徹雲霄，幾十條快船殺了上來。指揮不動廖游擊，孫參將只能帶著自己的八條戰船迎戰。
前面幾條船很快就被隔離包圍起來，拖在後面的孫參將一點救援的意思都沒有，轉身逃了。下雨後大炮威力大跌，返回后孫參將就棄了自己的座船，帶著家丁心腹登上了廖參將乘坐的一號大福船。
正兵營500多家丁主力，陳副總兵帶走300多，留下的200餘人，大部分都在這條船上，其他都集中在另一條大號福船上。這些家丁可是眾軍官的命根子護身符，平時好吃好喝供著，裝備好拿全餉，武力也高。
出發的時候，孫參將和廖游擊商量過，有意將200餘家丁分撒到各個戰船上作為近戰的主力，被廖游擊一口拒絕：「沒有俞總兵或者陳總兵的命令，下官沒權將他們交給大人指揮。」只派了些普通戰兵分散到各戰船上助戰。
所以孫參將才一看大勢不好，馬上放棄座船到廖游擊這裡躲避。孫參將認為，憑家丁的戰力，近戰可以輕鬆戰勝陳大等賊人。
剩下的兩條戰船很快被攻破，陳升帶著手下也攻下一條二號貨船，以為不用多久就可以結束所有戰鬥，沒想到意外突發。
不遠處，就見韓壯帶著手下快速的爬上了一艘巨大的福船，兇猛的攻了上去。船大如樓，陳升看不到甲板上具體情況。只能聽到「鏗鏗「的武器碰撞聲，」「殺，殺」的搏鬥聲，「頂住」韓壯的大喊聲，「噼啪」的雨聲。。。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戰鬥這麼激烈。陳升馬上命令船隻靠上去，準備帶著手下上船接應，等調轉船頭剛靠近，就見，
「噗通」有人從船上翻身跳入海中，接著越來越多的人現身，順著之前爬上去的繩索往下爬，不久韓壯也全身是血的退了回來。
韓壯剛翻過船舷，船頭就出現了的官兵，與其他船上的官兵完全是兩個樣，都頭戴堅盔，身披皮甲。拿刀槍向正在順著繩索往下爬的韓壯等人亂捅，有的還直接將武器投了下來，不少人被擊中落入海中。
陳升也顧不上誤傷了，指揮著手下往對方高高的船頭，仰著拋射投槍。大部分都投了上去，還有小部分釘到了船板上，還好沒傷到自己人。船上傳來「啊。啊」幾聲痛喊聲，船頭的官兵都縮了回去。韓壯等人這才順利的退回到船上。
陳升下令打撈落水人員，不過現在海況惡劣，落海后能生還的機會不大。
50多人跟隨韓壯攻上船頭，只有20多人不到一半，還大部分帶傷退了回來，這變故驚震驚了所有人。。。
湄洲島船隊與官軍船隊迅速分開。。。。。
需要搞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其他人呢？
渾身受傷，剛被包紮好的韓壯就被召到了陳大船上。。。
不知不覺中雨越下越大，雨嘩啦啦的落在甲板上噼啪作響；風也越刮越猛，繩索在風中亂舞，風帆被吹的微微躬起；浪頭一個個高高跳起，不停向船身發起衝鋒，好像試圖要跳上甲板；本就陰的厲害的天空開始黑雲滾滾，「轟隆隆。。。「雷聲不停響起；
天慢慢黑了來，海況越來越惡劣，沒有船敢靠的太近了，沒有再登船作戰的可能了。
兩隻船隊離著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