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上當
童韻側過頭,下巴的線條繃得緊緊的,微微仰起。
“還有,這身酒氣不適合接近小舍。”
她回頭上樓,步伐堅定平穩,很快消失在轉角處。
司禹辰雙眉一蹙,薄唇勾起一個冷冷的笑意。
茶幾上,放著吃得幹幹淨淨的碗盤。
這段日子來,每晚小舍都會等童韻來做飯給他吃。
似乎不是她做的飯菜,就難以下咽一般。
兩人會在小小的臥室裏一同吃飯,聊著童韻上班時的趣事,說著小舍最近新學會的東西。
在這個偌大的家裏,樓下紛紛擾擾的一切,仿佛都與兩人無關。
小舍專心地做著國小的練習題。
他雙眉緊蹙,小小的貝齒咬住下嘴唇,似乎遇上了什麽難題。
童韻拿起一顆剝好皮的葡萄,分開他緊咬的嘴唇,塞了進去。
小舍一愣,隨即甜甜地笑了起來。
看著他下唇瓣上兩個深深的齒痕,童韻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道題,他已經解了兩個多小時了。
原本每晚她會留到九點回去,這個時間小舍該休息了。
可今晚小舍不知怎麽就跟一道題杠上了,不讓她為他解答,也不肯去睡覺。
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了。
明天是周末,她倒是不擔心晚些回去。隻是,小舍還在長身體,需要休息。
“小舍……”
明亮的眸子轉了過來,有些疲憊,更多的卻是倔強的堅持。
樓下突然傳來巨大的喧鬧。
即使隔著門板,還是能聽見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男男女女的大笑聲。
童韻皺眉。
這個司禹辰幾乎每晚都會在家裏舉辦PRATY,完全不顧小舍的作息。
不過幸好家裏的隔音設備夠好,關起門來基本聽不見樓下的聲音。
隻是平日裏最多到九、十點也就結束了,今天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小舍,你先做題,我下去一下。”
小舍突然扔下筆,一把拉住她,眼神閃爍地望著她。
童韻笑著拍拍他的手,柔聲道:“我去幫你熱一杯牛奶,很快回來。”
小舍點了點頭,勉強扯起一個笑容。
望著關上的門,聽著樓下震耳的喧嘩。
他的眼神逐漸冰冷。
小小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
那個男人雖然喜歡在家裏開PARTY,可從未如此頻繁過。
自從童韻來到這個家,他每晚都挑她在的時候開PARTY,而在她離開後結束。
這分明是想要挑釁她!
因為自己渴望她的陪伴,因為她以義工社監督的名義待在這個家裏。
所以他在挑釁、在報複!
他要趕童韻離開這個家!
可那又如何?
小舍的嘴角勾起一個與他年紀不符的冷笑。
韻的眼裏隻有他一個。
再挑釁又能如何,他的韻,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他!
更不會因為他的荒誕舉動而離開自己。
隻是……
明天是周末,所以今晚他故意拖延她回去的時間,想留她下來陪自己。
那個男人居然一直將PARTY持續到現在,還越來越囂張!
韻果然下去了,她是去找他的嗎?
去要他結束PARTY,不要打擾自己。
他不喜歡,即使是為了自己,他也不喜歡她去找那個男人!
童韻還沒步下樓梯,就不僅塞起了耳朵。
這嘈雜的聲音令她頭腦發漲。
站在門外的傭人們也都一個個低著頭,皺著眉,忍耐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喧鬧聲。
走下樓,童韻向喧擾的來源望去,娛樂室的門果然開著。
“為什麽不關門?”
女傭向她鞠躬。
“少爺說裏麵太悶了,要開門透透氣。”
童韻皺眉看著娛樂室裏高叫著跳舞、笑鬧的人群。
“什麽時候會結束?”
“不……不知道。”
“童小姐,有什麽吩咐嗎?”
莫管家從娛樂室的角落裏走了出來。
“莫管家,小舍需要休息。請你家少爺要不就結束他的PARTY,要不就將音樂聲調小,把門關起來。”
童韻一臉正色地看著他。
莫管家的神色似乎有些為難。
“童小姐……”
“你不方便開口的話,我去和他說。”
童韻繞開他,大步向娛樂室裏走去。
“童小姐!童小姐!”
昏暗的彩光激烈地閃爍著。
人群交錯中,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突然走入他們之間的女孩。
童韻舉目搜索了一圈,沒有找到司禹辰的身影。
她轉身向跟在身後的莫管家看去,沿著他擔憂的視線找到了司禹辰的所在。
司禹辰坐在高腳椅上,手裏端著一杯紅酒,嘴角勾笑,眼神落在舞池裏,卻又看不出是在看什麽。
從她下樓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她。
看著她板著臉,卻掩藏不住怒意地衝進娛樂室裏找他。
他笑得很開心。
開心到身邊的兩個女伴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辰,你笑什麽?”
“就是啊,都不陪人家去跳舞!”
他看著推開人群向他走來的那個嬌小身影。
突然長腳一跨,站起身來。
摟過左手邊的女伴。
“走,陪你跳舞去。”
女伴嬌笑著抱住他。
兩人旋身步入舞池,在閃爍的激光下扭動起來。
童韻隻是被眼前跳舞的人阻擋了一下視線,等躋身過去再看,司禹辰就不見了蹤影。
她皺眉四下尋找。
但黑乎乎的房間使她一時找不到人。
突然,身子被推了一下。
人群很快湧了過來。
撲鼻而來的香水味和脂粉氣嗆得她咳嗽起來。
人流推搡著她向舞池中間走去。
“對不起,請讓一下。”
她小小的聲音,很快被震耳欲聾的音樂和耳邊的尖叫掩蓋。
“辰下來跳舞了!”
“走,去跟他跳一曲!”
童韻皺著眉,左右閃避著。
腳下似乎被什麽絆了一下。
她跌倒在地。
一隻高跟鞋,狠狠地踩在她手指上。
猛然縮回手。
“唔……”
她痛得直抽氣。
“哎呀!這是誰啊?怎麽趴在地上跟個乞丐似的!”
“差點害我扭到腳了!哪裏來的下人這麽沒規矩!?”
童韻捂住手指,疼得冷汗直冒。
卻彎著腰,不讓人看到她的表情,艱難地從地上坐起來。
一隻大手猛然拉起她的胳膊。
整個人就這麽被提了起來。
“童小姐?莫非你也喜歡跳舞?”
司禹辰的額間有薄薄的細汗,解開扣子的襯衫下,是充滿男性氣息的健碩肌膚。
他的手猛然一收,將她拉得貼在自己胸口。
修長的大手摟上她的腰。
“你是特地來找我共舞的嗎?”
他俯下身,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耳邊。
笑得邪氣而誘惑。
仿佛是一個充滿了致命吸引力的漩渦。
將童韻的注意力全部吸走。
甚至忘了手指的疼痛。
她聽到自己的心髒不受控製地跳動著。
一下,一下,如擂鼓般敲擊著胸口。
讓整個身子都隱隱發抖起來。
“為什麽……在發抖呢?”
司禹辰側過頭,炙熱的薄唇掃過她小巧的耳垂。
引起一陣激顫。
童韻猛然清醒過來,掙紮著退後一步。
臉上的紅暈還未消褪。
眼神有些迷惑,卻依舊堅定地看著他。
“司先生,如果你還想我留在這裏照顧小舍,我想我們最好談一下。”
司禹辰保持著彎腰摟住她的姿勢,垂下眼簾,輕笑一聲。
他緩緩直起身來,雙手插在褲兜裏。
“等PARTY結束,如果你還在這裏的話,我或許可以考慮看看。”
說完,他轉身步出舞池,坐到吧台邊喝酒。
身後跟上一個嬌小的身影。
“我說的是現在。”
“喂!你這個女人怎麽那麽沒規矩,辰都拒絕你了,怎麽還死皮賴臉地賴在這裏?”
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擠開她,湊到司禹辰身邊。
女人倚在他身上,不屑地看著她。
“謝謝你的關心,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不需要別人費心。”
童韻眼神直直地盯著司禹辰,完全不理會身邊那個女人的跳腳急叫。
司禹辰微微側過頭來,無謂地一笑,又轉回頭去繼續喝自己的酒。
“司先生,請跟我談一下。”
“談什麽?加薪?加假期?還是把你加到辰的床上去?”
女人惡毒地笑了起來,狠狠地瞪著童韻。
“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隻是一個小小的保姆!”
“韻不是保姆!!!”
小舍憤怒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童韻訝異地轉身望去。
莫管家一臉焦急地跟在他身後。
“小舍,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快回去,這裏不適合你來。”
童韻皺眉看著他,聲音冷了下來。
“韻,這個女人憑什麽這麽說你!”
“司舍弟弟……”
女人賠笑著想要去拉他,卻被他揮手打開。
“誰是你弟弟!”
“辰,你看你這個便宜侄子,居然幫一個保姆說話,你也不替人家出氣!”
女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惱怒不依地攀上司禹辰的胳膊。
司禹辰仿佛自始至終都沒有聽到幾人的吵鬧,慢慢地喝著酒。
“那你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