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岌岌可危
樓逸有些詫異地望了望文解語,但還是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剛走幾步突然停住腳駐。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回頭對文解憂說道:“三日後,不見不散!”
他的黑眸似是有什麽東西在慢慢凝聚,似是確認又像是期待。
文解憂一愣,然後直直地對上他的眼睛,沒有說話卻緩緩綻放了一個笑容。
三日後,是婚期。
倒是文解語看不下他們這赤裸裸的秀恩愛行為了,十分不爽地瞪了文解憂一眼。
文解憂自然是感覺到了那強烈的視線,但那又怎樣?文解憂現在心情很好,她揮揮手對樓逸說:“知道你不舍,但南洺的習俗你也是要遵守的,成親前三日新人不能見麵。但是,三日後,必不負君望!”
樓逸聽罷爽朗一笑,揮揮衣袖,飄然離去。
文解語的臉色更差了,嘴唇緊緊抿著,眼裏的不甘似是要傾瀉而出。
她突然微微低下頭,眼裏的恨意猶如實質。
這一閃而過的恨意還是讓文解憂捕捉到了,她有些諷刺的笑了一下
文解語,恨一個人也是挺痛苦的吧!但是這是你應得的!
畢竟,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沒有權利做命運的裁判官卻可以做命運的推動者,她現在不過就是加速了某些事情的發展,因果循環。文解語,當年你種的果,也該成熟了……
文解憂的笑容慢慢褪去,眼底冰冷。她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因為嫉妒與仇恨而麵目可憎呢的女子,慢慢地走近.
“姐姐在恨什麽?”
文解語被文解憂突兀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抬頭,看到了一張冰冷而銳利的臉。不知為何,她突然有些緊張,後背冰涼,她向後趔趄了一下,但又覺得自己的反應太大了。於是勉強站定,愣愣地看著文解憂。
文解憂見文解語似乎被自己嚇傻了,然後頗為和善的笑了一下又說了一句:“姐姐很喜歡逸嗎?姐姐是因為這個而恨解憂嗎?”
聽到這句話,文解語卻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突然憤怒了起來,劇烈起伏的胸部預示著她在努力壓抑著怒氣,她往前一步,似乎是不願讓自己再次往後退那麽一小步!
“文解憂!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你最好搞清楚,誰才是這皇宮中最尊貴的女子!你以為你讓我失了清白你就贏了嗎?生來是賤人,往後也是賤人!就算我身處泥淖滿身汙泥我也是比你更為尊貴的存在!”
文解語雙眼通紅,滿眼的很與不甘,她的聲音十分尖銳,就像午夜哭嚎的孤鬼……
文解憂心下微嘲,她還在奇怪呢,她都那樣對付她讓她跌了那麽一個大跟頭了,她竟然沉得住氣不來找她麻煩!原來是因為堅信自己尊貴的地位不可撼動啊!
這也太天真了吧……就算是全天下最尊榮的女子,那也是個女人,隻要是個女人……失了清白就等於失了前程。不過文解語的確受寵,假如這件事是在私底下悄悄發生的也就罷了,以她嫡長女的身份的確有可能不了了之。
但是那件事卻是發生在百官麵前,更何況還有前來參加宴會的使臣,如果到了這種程度文解語還是堅信她的那套說法……那就是天真加愚蠢了!
而文解憂就是喜歡打破這份天真和自以為是的愚蠢!
“嗬嗬……姐姐的想法的確經典真是讓解憂自歎弗如啊,不過……姐姐的這份自信從何而來呢?”
文解憂輕輕地笑開,語氣卻是十分諷刺。
“我想……姐姐是覺得父皇寵你而且你的母親還是南洺尊貴的皇後娘娘吧!但是……解憂昨天去父皇那兒請安,結果啊,卻聽到父皇大發雷霆砸杯子的聲音呢!”
“當時可是把我嚇了一大跳,好奇之下就問了德海公公。結果……,姐姐你知道德海公公說了什麽嗎?”
這番話自然不是真的,她隻是想要看到文解語被驚嚇的可怖又可憐的嘴臉而已。
文解語瞳孔微縮,她不知道文解憂想說什麽。但是,她敢肯定,一定不會是什麽好話。
她突然有些害怕,但是……她怎麽可以害怕呢!她已經在這短短幾天失去了太多東西,她不想再次失去什麽,哪怕一丁點兒都不行!
“哼,父皇日理萬機難免有些糟心事兒!身為女子怎可隨便議政!你就不怕我告訴父皇你收買人心賄賂德海嗎!”
文解憂嗤笑一身轉身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好啊,你去便是!隻是不知你那慈祥公正的父皇十否會理睬你!”
文解憂看到了文解語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文解語其實是有些明白,她現在於父皇來說不過就是個棄子,但是她還抱有一絲希望。她還有母後還有太子皇兄。這些都是其他人所不能比擬的,所以在她看來,父皇一會看在他們的麵子上繼續像以前那樣對她的!
畢竟她也沒做錯什麽啊,對,這一切都是文解憂陷害她的!
“文解憂!你又做了什麽!父皇怎會不理我,我……本宮生而尊貴,怎會怕這些你這些雕蟲小技!父皇英明,是不會聽信你的讒言的!”
文解憂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咬牙切齒眼眶微紅的文解語,心底暗笑,她什麽都沒做,隻不過是把百官的破事和王家包括皇後包括東宮的破事兒都告訴了景帝,結果如何就全靠景帝自己的決定了。但是景帝一定是不會動搖國之根本的!
“是嗎,德海公公說了,父皇已經知道了三年前的事,因此才大發雷霆連最喜歡的玉杯都砸了!所以……文解語,你有些覺悟吧!”
三年前?難道是……不可能!那件事……怎麽會有人知道的……文解語不敢置信地看著文解憂,眼裏的驚慌藏都藏不住。
“你胡說!怎麽可能有人知道那件事,那件事就連……”。說到這兒聲音戛然而止,目眥欲裂:“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你一定是知道了!”她蹦出一連串的質問,躥到文解憂的麵前緊緊地抓住她的胳膊。
文解憂被她抓疼了,她皺眉卻是沒有掙開。
“是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當年是誰在文明禮的酒水裏下毒然後卻被我誤服,然後為了掩蓋真相你們竟然讓刺客借著刺殺父皇的名頭將我逼入河堤旁趁亂將我推入水中!可憐我昏迷數天九死一生,還好老天不薄留了我一跳性命讓我報這滔天仇恨!”嗬……不是她命大,而是根本就是換了個人!
文解語驟然聽到這當年罪證,震驚加恐懼地連連後退,連臉都白了。父皇……也知道了這件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聖旨到——”
文解語露出一個笑容,景帝的動作倒是挺快。看來也沒有這麽難以決定嘛!
宣聖旨的照例還是德海公公,他看了一眼屋內的二人,眼睛掃過文解語然後停在了文解憂身上,他露出一個笑容,說道:“解憂公主也在?”
文解憂頷首:“姐姐禁足,怕姐姐無聊特意求了父皇來給姐姐打發打發時間。”
德海倒是頗為擔憂的看了一眼文解憂,隻是不知這擔憂中參了多少水分。
“公主倒是心善,隻是要擦亮了眼睛看清楚那人到底值不值得!”
文解語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她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讓這低賤的閹人指桑罵槐的侮辱!
“公公還是宣聖旨吧,莫要耽誤了大事!”她覺得父皇這是要取消她的禁足呢!
德海涼涼地看了一眼咬牙切齒的文解語,然後低頭讀了起來:“朕之長女一品如意公主,品行失德,不端不淑,戕害姊妹,不孝不忠,為保六宮清明和平,故清理門戶,但念起年幼且為王氏教唆,因此從輕發落留其性命,褫奪封號,貶為庶人,流放閔州。欽此!”
一字一句,想最尖銳的利劍紮入了文解語的心口。文解語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氣般的跌倒在地,臉色死灰。
景帝二十六年,五月初一,王氏因為貪汙而倒台,皇後被廢打入冷宮,整個東宮就剩下太子一人,岌岌可危。
這一切都在文解憂的算計之內,保百官而去王家,保太子而棄皇後母女。
前者是因為不想動搖國本,而且王家勢力過大怕是早就讓景帝不爽了,先是送給他一個皇後接著又要塞給她一個兒媳繼續當皇後,這件事景帝倒是要感謝她了,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搜集到這些罪證的!
而後者就更簡單了,景帝不想要這個與自己貌合神離還年老色衰的皇後,也不想要她那個沒了清白淪為棄子的長女。他隻要這個在他少數幾個兒子中最成器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