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恩怨源頭
三年前,封王大典。
“這藥倒是挺貴……三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啊!”
屏風後是皇後身邊最親近的太監李源。
“哎呀,公公可別埋汰小的,這為娘娘辦事還計較這些黃白之物做什麽。這藥啊,可是專門從西域人手裏買來的,您可不知小的擔了多大的風險!實話和您說罷,這藥啊原來是二百六十兩,但是……李公公,李大人,您就行行好把剩下的賞給小的吧!小的也不容易啊!這年頭……”
說話的是一個油頭粉麵專職出宮采買的太監。
“行了行了,三百兩就三百兩,還會少你的不成。把藥給我!”李源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從衣袖裏拿出三張銀票。
采買太監立即喜笑顏開,從衣襟裏拿出一個小瓶子:“哎!公公放心,我這藥啊非常管用,隻要倒入酒水裏那麽一丁點兒,半個時辰內啊一點兒事也沒有,但是半個時辰後啊就一命嗚呼啦!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非常好用!”
李源勾起一個冷笑:“最好是這樣,要是出了半點差錯……小心你的小命!”
采買太監頓時被嚇到了,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是是,絕對不會有問題……”
李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甩袖離去。
李源繞過屏風,偷偷看了一眼周圍,確定無人注意他時他才慢悠悠若無其事地走向上座的皇後。
三年前的皇後和三年後的皇後並沒有什麽區別,一雙鳳眼,體態豐腴,雖不是絕頂的容貌卻自有她的風華。加上她那一身鳳袍自是儀態萬方不怒自威。
她微微有些淩厲的鳳眼在李源身上掃過,然後停住。唇邊逸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李源走至她的身邊,伏在她的耳邊:“娘娘放心,藥已經拿到了,隻是來人要價四百兩。奴才沒辦法就給了他……”
皇後突然轉身,看著李源,眼神十分淩厲。
李源一驚,全身發冷,冷汗連連,雙腿遏製不住地發抖。
“獅子大開口,晚上去小庫房領吧!”
李源頓時鬆了一口氣,小心地賠笑:“是,謝娘娘。”
李源悄悄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覺得自己為了這幾個錢也是挺不容易的。
“馬上就要開始了,快去辦吧。”皇後閉上眼裏音毫無溫度。
李源心下歎了口氣,應了聲是就退下了。
宴會正酣時,景帝突然捧著杯子起身了,眾人知道,今日的重頭戲來了!
“各位愛卿,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此行的目的了。沒錯,今日便是朕之次子文明禮的成年禮也是他的封王大典!”
雖然早就有所耳聞,但百官還是十分震驚。自開國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為一位普通皇子舉辦封王大典,可見文明禮的受寵程度。
三年前的文明禮還是一個豐神俊朗高大帥氣的青年。他雙眼含笑滿麵春風也不知奪取了多少春閨女子的芳心。
三年前的文解憂還是原原本本的文解憂,她依舊是杏眼桃腮,雖不及傾國傾城的文解語但也是難得的美人。她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眼神單純。
景帝看了一眼日晷,離吉時還有一段時間。
“前幾日西域供奉了些葡萄美酒,朕今日十分開心,就把它們賞給各位愛卿喝了吧!哈哈哈”景帝大手一揮就有宮女端著盛有一杯杯葡萄酒的托盤魚貫而入。
一時間謝恩聲不絕於耳。
看到那晶瑩剔透紅若寶石的酒時,文解憂眼睛都亮了。
她十分渴望地看著那端著酒的宮女,等到宮女把酒一放在她的座位上,她就心癢難耐了,但礙於麵子又拿著圓圓的杏眼滴溜溜地看了一眼四周,確定無人關注她時她再一把撈過酒杯然後用衣袖擋著一口氣喝了下去。
然而這一切都被坐在她對麵文明禮看到了,他們自小感情好,自然是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喜歡吃零嘴兒還貪酒,然後心裏十分無良想著,以她這種喝法一定是嚐不出什麽的……
果然不出所料,喝完酒的文解憂皺著眉將酒杯倒置晃了晃,似乎十分苦惱。
文明禮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是嫌少了呢!然後對身邊的宮人說到:“把這杯酒給公主送去,就說是我賞她的,讓她莫要喝完撒酒瘋!”
宮人領命端著酒到了文解憂麵前,然後文明禮便看到了自家妹妹驚喜的臉,她十分激動地看著文明禮,接著那宮人在她耳邊低語了一陣,她就好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來,對著文明禮皺皺鼻子然後得意洋洋地端起酒杯。
一直關注著文明禮的皇後自然看都看到了,她的拳緊緊攥著,眼睜睜地看見文解憂一口咽下了那杯毒酒,臉上閃過的一絲可惜,一轉眼變成了狠絕。
她低頭押了一口茶,用壓得低低地聲音對身邊的李源說道:“讓你請的那些人進來吧,快點兒,可別過了吉時。”
李源點頭,又有些遲疑地向文解憂看去:“奴才明白了,不過……那小賤人怎麽辦,她要是死了……是不是目標太大?”
皇後冷笑一聲輕輕地放下茶盞:“呆會兒亂起來時,讓解語盯著她點……畢竟這麽亂的時候……她要是磕著碰著或一不小心掉水裏了……那就是算她倒黴了。”
一刻鍾後,吉時已到。
奏樂聲停,舞者退場,德海向前一步高聲道:“吉時到——”。
話音剛落便有八個刺客從天而降,明晃晃的劍刺向景帝,後宮各美花容失色,百官皆亂。德海最先反應過來,他錯身擋在麵色蒼白的景帝麵前,大喊:“有刺客!護駕-——”
侍衛魚貫而入。眾人莫不是四處逃竄,無人注意到從黑暗的角落現出了第九個刺客,他似乎對景帝的死活並不感興趣,他把矛頭指向了已經呆愣在場的文明禮。
冰冷的劍直直地刺向文明禮,文明禮好不容易反應過來要去護駕卻又看到了指著自己心髒的尖銳劍鋒。
文明禮不會武功,他腦子一片空白四肢僵硬,身體似乎已經不是他自己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有一隻玉簪憑空而出險險地碰上了那刺客的劍。隻聽見“當”的一聲玉簪一分為二,接著那直刺心髒的劍卻偏了一下向文明禮的左肩刺去。
這一番下來,刺殺景帝的刺客已經被侍衛團團圍住,這場刺殺看似凶險了,可是受傷的卻隻有文明禮一人。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一身驚呼:“不好啦,不好啦,有人落水啦!”
接著就是“撲通撲通”的跳水聲,應該是侍衛救人的聲音,
眾人頓時炸開了鍋。
“今日怎麽回事兒啊!好好的封王大典竟然被攪和成這樣!”
“對啊對啊,可真倒黴,又是刺客又是落水……莫不是……這二皇子的時運……”
“噓,別說了,皇家的事兒,咱別多嘴……”
景帝沉著臉,看了一眼受傷的文明禮:“快給二皇子宣太醫!各位愛卿好好看看自己的同伴可是少了什麽人。”
接著就聽到淑妃的哭聲:“皇上啊!我的解憂不見了……怎麽辦啊……會不會……嗚嗚嗚,要是真這樣臣妾也不活啦!”
景帝看著哭天搶地全然失去往日儀態的淑妃皺了皺眉,但還是安慰道:“解憂興許是玩兒去了,她一向貪玩,你也別哭了,快去著人找去!”
淑妃似乎是被點醒一般地擦擦眼淚,顧不得禮數轉身就去找人了。
而河的另一邊,有一位白衣女子抱著一個渾身濕透的宮裝女子運著輕功飛向了河提上。那白衣女子蒙著麵隻能看見她瀲灩的桃花眼和瘦削的身材。她放下宮裝女子讓她平躺在地。原來那宮裝女子便是不見了的文解憂。
白衣女子幫她把了一下脈,接著似乎遇上了難題般地輕輕皺起了眉。
她開口,聲若黃鶯:“師傅,師傅您在哪兒?”
話音剛落便看見了從對岸略過的一道白影,若不是武功高強之人,隻怕會誤以為那隻是一陣稍強的風。
“師傅,您救下了那個、那個文……文明禮了嗎?”
那人站定,是一個一身白衣氣質高華尊榮卻樣貌十分普通的青年。
那人頷首:“恩,救下了,你呢?”聲音有些粗啞失真。
白衣女子皺著秀美苦惱道:“她中毒了,沒救了,還有半個時辰不到!”
“恩,把她弄醒,讓她交代遺言。”
那男子似乎完全不管文解憂的死活。
“師傅可真無情!”白衣女子嘀咕一聲,對著文解憂的人中狠狠地掐了一下。
文解憂嚶嚀一聲悠悠的睜眼,迷迷糊糊的開口:“我這是怎麽了?這是哪兒?”她記得她被人推入了湖裏。
白衣女子哼一一聲回答:“你中毒了,快死了,我以後就要用你的身份了,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文解憂麵色一下子白了,虛弱地開口:“死?為什麽,我為什麽會中毒!”
“就是你們南洺的皇後嘍,她下的,她本來還要毒死你哥文明禮的。還有你的長姐,是她推的你。”白衣女子滿不在乎的開口。
文解憂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眼淚淌入了頭發裏。她沉默良久終於開口:“你說……你要用我的身份?”
白衣女子點頭。
“好,你用吧,我隻要……隻要你幫我報仇!”文解憂的眼裏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這個可以,我也看她們不順眼……”
“還有……我要見見母妃和哥哥,以後她們一定會認出你是假的,還不如我親口告訴她們……”文解憂的眼睛填滿了對親人的不舍,或許,她是想最後一次見見家人。
“行吧……你放心吧!你還有一刻鍾的時間,夠了!”
“恩……我能知道你是誰嗎.……”
“我叫何歡顏,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