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如死去
氣氛有一瞬的凝滯。
夏火睜眼，有些疑惑地看向聲音的來源。
卻見那位叫柳兒的少女正用著她那柔弱的手緊緊地攥住了男人揚起的巴掌。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已經不堪重負，她的眼圈紅紅的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卻遲遲不肯落下。濕潤的睫毛就像遭遇了風雨的蝴蝶似乎搖搖欲墜卻又翩然而飛。
“公子莫生氣……這位妹妹是新來的，還不懂這些，不會伺候人，不如……讓柳兒伺候公子吧。”
柳兒的眼睛盈盈的，充滿水氣地望向那個男人。眼裏都是對那男人的仰慕和生怕被拒絕的忐忑。
夏火微微皺眉，心想著個柳兒的口味竟然如此奇特。須臾又展眉，大概是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吧！既然柳兒想自薦枕席，應該……就會放過她了吧。
夏火微微舒了一口氣。
果然，那男人看到如此楚楚可憐又這麽愛慕他的清秀小妞，再看著縱然美麗卻冷冰冰的夏火，又想起花滿樓的媽媽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要碰那冷美人的話。心裏已經有了選擇。
男人順手拉住了柳兒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剛剛被夏火挑起的火也就有了發泄之處。柳兒勾起了一個清純又充滿誘惑的笑，輕笑著貼了上去，軟軟地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二人的身體緊緊連在了一起。
夏火皺眉，他們……
所以，是不是該把她放出去了呢？
此時的夏火還是個臉皮有些薄的小姑娘，她的心砰砰地跳著。心裏有些疑惑，她不明白媽媽為何把她關在這裏，如果是讓她接客的話就不應該安排柳兒在這裏啊，所以，媽媽的目的應該不是讓她接客。
這也就是夏火沒有反抗沒有掙紮的原因，她明白自己在這些煙花女子裏的容貌也算是佼佼者了。媽媽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讓她失去清白，那麽，媽媽又是為什麽把她帶到了這兒呢？
難道是弄錯了？
夏火又看了他們一眼，隻見二人已經親上，男人不規矩的手已經開始邊揉邊解柳兒的衣帶了，空氣裏彌漫著情欲的味道。
她別過眼，轉過身。走到門前試圖打開門，但是就像她猜的那樣，門打不開。她的雙手緊緊地攥著，尖銳的指甲嵌入了柔嫩的掌心，但她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夏火沒有看到，她背後那個看似沉溺了的柳兒，現在卻冷冷的看向夏火，似嘲似諷。
男人似乎不滿她的不專心，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一點都不留情。
柳兒被疼的“嘶”了一聲。轉頭看向男人，眼底的憎惡與不屑一閃而過，但被她很好的掩飾了起來，她嗔怪地看了一眼男人，嘴上嚶嚀了一聲，然後主動為男人解起了腰帶……
夏火看著打得火熱的兩人，突然有些驚慌。她知道會發生什麽，她知道的……
她發狠地去捶那扇門，聲音“砰砰”響。可是那門依舊紋絲不動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夏火抬腳狠狠地踹了一下門，然後有些崩潰地伏在門上，慢慢地滑了下去。
那男人聽見了夏火的動靜突然邪惡地一笑，對著柳兒的酥胸狠狠一捏。柳兒吃痛地叫了出來，可是卻是那種似乎十分歡愉的聲音。
夏火的身體猛然一抖，受不了地用閉上眼用手捂住了耳朵。
可是那並沒有什麽用，柳兒的聲音愈來愈大。“吱呀”一聲，是有人躺到床上的聲音。
夏火咬唇用力的捂住耳朵，可是沒有用，就算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依舊能從指縫遊走的空氣裏聽到柳兒一聲一聲的呻吟、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床板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夏火的腦子了充斥這這些不堪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這種聲音漸漸淡了，另一種聲音慢慢地出現，慢慢地放大。
是哭聲……是絕望而悲慘的哭聲……是誰呢？
夏火迷茫的想著，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絕望而悲慘的聲音不應該是這樣的，這種聲音……應該是快樂地笑著慈祥地怒著無奈地歎著，但絕不可以這樣悲慘地哭著！
夏火隨著那個聲音到了一個秋千架邊，她呆呆地看著那個秋千踉蹌地走了過去然後坐了上去。
秋千慢慢地晃了起來，她聽見了那個聲音，溫柔的歡樂的慈祥的聲音。
“歡顏，歡顏要抓牢了哦……”
“歡顏想父親了嗎，可是現在父親還在邊關打壞人呢！”
“歡顏要乖哦，和母親一起等父親回來！”
“歡顏！你小心點，秋千不可以推這麽高！”
“歡顏，歡顏！危險──”
她感到自己被推得很高很高，漸漸離開地麵，漸漸聽不到她所依戀的那個聲音……
然後她漸漸下沉，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做夢了……她的母親，死了啊！
她睜眼，她以為自己一定會醒來……
可是，她錯了！
她看見了她的父親，在慶功宴上他喝了好多酒……她想阻止，她大聲喊道：“父親！別喝了，別喝了！那是毒藥啊，那是毒藥啊……父親！”
是父親那棱角分明曬得發紅的臉，他回頭似有所感地看了過來，然後笑了向她伸出了手，他張開嘴，嘴唇微動。
他說：“歡顏，過來。”
父親的眼睛彎彎的，父親一向嚴厲，這種笑是她沒有見過的慈祥，她幾乎沉溺了。
她快要喜極而泣，她流著淚笑著慢慢走向父親，漸漸地她看清了父親的樣子，年輕的活力的充滿生機的父親。
她伸出了手，兩隻手慢慢接近，一寸兩寸三寸。
她想，這手大概是溫熱的粗糙的起滿繭子的……
這一切可能是真的也說不定呢……父親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觸摸……
她等不及了，她一把握住了父親的手，果然是這樣的……果然是熱的……哈哈哈，父親沒死……所以……所以這不是夢！這是真的！以前……以前那些才是夢才對！
就當，就當是做了個噩夢吧！
她是何歡顏，是人人寵著的何大將軍的幺女，不是樓歡顏不是夏火，是何歡顏！
她看向她的父親，就算眼前一片模糊就算她的嗓子似乎是被堵住了，她也要看清楚父親，她要對父親說一聲：父親，歡顏……歡顏真的好想您！
可是，當她剛張嘴，她便絕望的發現，父親的手……慢慢變冷，一點一點慢慢變得冰冷……
她猛地一縮手，真的……好殘忍……她仿佛聽到了母親的哭聲，母親她為什麽要哭呢……父親隻是冷了吧……捂暖了就可以了吧……
她走向哭的傷心欲絕的母親慢慢地跪了下去：“母親……別哭了，求求你別哭了！父親冷啊！他很冷啊！”
父親她很冷的……
結果下一秒，母親卻死死地攥著她的手，眼裏全是絕望。她說：“歡顏！快逃快逃！快！”。
她的裙邊全是鮮紅的鮮血慢慢地浸潤了何歡顏的眼。
她踉蹌地起身，拚命地逃著！她要逃走，逃到一個父親母親還活著的地方！
她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地沒有力氣了，她癱軟在地上，呆呆地看向虛空。
太陽……真大啊……
活著如此痛苦，為何還要活著？死了……也許還能見到她的父母，然後永遠在一起.……
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吧，就這樣死l了吧……她不想再煎熬了……活著，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