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尤顯超
馬小山急忙轉身進了屋,他的毒氣已經擴散到了臉上,整張臉都變得煞白,嘴唇一片紫紅色,在臉色的襯托下顯得詭異恐怖,馬小山忙在床上打坐運功逼起毒來。梁緒見馬小山身中劇毒,也抬手按在了馬小山的后心,一股股真氣輸送入馬小山的身體,幫助馬小山驅起毒來。
過得半晌,馬小山忽然「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那血已是發黑,便是滯留在體內的毒血,這毒血排出,馬小山的臉色也紅潤了起來。馬小山當下閉目內視,查看體內毒氣已慢慢散去,再看向丹田氣海,只見那八卦形的氣旋正牽引著一團灰色的氣勁,慢慢的淬鍊著。馬小山忙凝神屏吸,帶動這氣旋旋轉得更快了起來,好似一個磨盤一般消磨著這灰色的真氣,淬鍊提純,然後再匯入氣旋,待得灰色氣勁耗盡,那陰陽氣勁產生的氣旋竟又明亮了幾分。
敲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篤篤篤,篤篤篤」,紫裳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莫非這十二連環塢又派了人來?馬小山經過剛才一戰已是受傷,雖已排出了毒血,但毒氣在身體里還有殘留,如何能夠再戰一次?門外的敲門聲更急了起來,「篤篤篤,篤篤篤」。
「去開門吧,想來不是十二連環塢的人,索魂鏢發出,每兩次來人都要間隔十日。」梁緒說道。
紫裳一顆懸著的心這才平靜下來,她穩了穩神,起身便去開門。門開了,進來的卻是金錢幫城南舵舵主華不平,卻看那花不平一手提著鋼槍,一手提著一個大布包,紫裳閃身讓了他進來,花不平一進門便將那布包放在了桌上。梁緒抬手將那布包解開,卻是血淋淋的兩顆人頭,仔細辨認,正是那李元慶與單于國。
「馬兄弟手善,不願意奪人性命。可是正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兄弟不願做的事情我們金錢幫替你做。」花不平說道。
「你到底要來做什麼?」馬小山看著兩顆人頭一陣膽寒,當下咬著牙問道。
「我來當然是為了告訴你,金錢幫是友非敵,你可以不用對我抱著那麼大的戒心。」花不平說道。
「可是他們本是不相干的人。」馬小山說道。
「可是他們是十二連環塢的人,他們的手上本就不清白。」花不平說道。
「我只殺我的仇人!」馬小山怒道。
「可是,自從你上了他們的追殺名單開始,整個十二連環塢都是你的仇人。」花不平緩緩說道。
「謝過你們的好意了,你請走吧。」馬小山冷冷的說道,他實在不願意再與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人有任何瓜葛。
「我自然是要走,可是走之前,我還要給你一些消息。」花不平說道。
「什麼消息?」馬小山問道。
「十二連環塢夏末寨的寨主尤顯超已經到了邊城,等待下一次的行動。」花不平緩緩說道,「你最好先去會一會他,否則下次四個人來,你可能應付不了。」
花不平走了,留下馬小山一眾人,他走的時候帶走了兩個人頭,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金錢幫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們為什麼對我的事情格外在意?」馬小山問道。
沒有人回答,因為有的問題本沒有答案,金錢幫到底想要做什麼可能只有司徒柏知道,他似在下一盤大棋一般,很難從一斑而窺全豹。不管怎麼說,他們並沒有對付馬小山,還給了他很多的幫助,可是事情的迷局又怎能從一兩件事情中看得出來,馬大山夫婦的仇人到底是誰?
馬小山一行人來到了邊城,馬小山一到得邊城,便向馬大山夫婦的墳墓走去,他要祭拜他的爹娘,然後擊敗那殺害他爹娘的人。
墳墓還靜靜的立在白樺林中,墳頭上又萌發出了一些野草,墓前擺著一些水果糕點,卻不知是誰祭拜過。馬小山跪在墳前,心中卻在想著十二連環塢的事,若是那日有人陪自己的父母吃酒,那日一役就必定不止是十二連環塢一家參與,誰是那去吃酒的人?又有誰那夜還在場?馬小山心中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卻總是沒有答案。
樹后忽然轉出一個人,七尺的身材略微有點消瘦,他穿著一身棕色的大褂,腰間別著一柄短劍,四方的臉上透出一陣陣的憂傷之意,他顯然就是那祭拜過馬大山夫婦的人,見到人來躲在了一旁,此時卻又從樹後走了出來。
風吹過,白樺林中的葉子嘩啦啦的作響。
「你是誰?」馬小山問道。
「我早該想到你是他的兒子,」那人說道,「我是十二連環塢夏末寨寨主尤顯超。」
「你為何要來祭拜他們?他們本是遭了你們的毒手!」馬小山說道。
「江湖上何人不敬重他們?」尤顯超說道,「可我只是一個殺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殺手。所以我不得不殺了他。」
「那一夜還有誰在場?」馬小山問道。
「那都不重要了,他們已經死了,而殺他們的人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尤顯超說著,眼前竟茫然起來,似是回憶起了那時的場景,「十五年前,整整六十個人圍攻他們夫婦,最終也不過活下來十人,那天的風和今天一樣大,整個樹林的都在嘩啦啦的響,像是鬼在拍手。」
「不,這些代價還不夠,殺了他們的人,我終要找出來一一償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馬小山說道。
「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需要活下去,你有何必執著於此?」尤顯超說道。
「廢話少說,拿命來!」馬小山說著,一拳已砸了出去。
風吹過樹林,樹葉嘩啦啦的響著,尤顯超也已隨著風動了起來。他倉啷一聲拔出了短劍,向著馬小山的拳頭迎去,馬小山的拳頭剛一打出,尤顯超便側身閃過,短劍的鋒芒已划向了馬小山的脖頸。
馬小山一矮身躲過一劍,人已滴溜溜的轉起來,右拳砸向尤顯超的腰間,尤顯超毫不避讓,短劍在腰間一格,便封住了馬小山這一拳,同時左手已伸出,向著馬小山的脖頸拿去。馬小山不肯退讓,右手格向了脖頸側面,左手一探,抓向尤顯超的肩膀。
尤顯超連連後退,躲過這一擊,身子已退出了丈許,站定下來,看向馬小山說道:「你年紀輕輕竟已有了這般武功,實在是虎父無犬子。只是很可惜,你今日便要死在我的劍下。想不到十五年前我殺了馬大俠,今日還在同樣的地方要殺了他的兒子。」
「誰死在這裡還不一定呢!」馬小山喝道。
「是啊,誰死在這裡還不一定呢,十五年前我本就該死了,今日卻不知誰要躺在這裡。」
「你的話有點太多了。」馬小山說道。
「人和畜生最大的區別就是人能講人語,若是不說話,又怎麼顯得是人?」尤顯超說道。
「我今天就讓你閉上你的嘴!」馬小山說著,豹足一點,沖向尤顯超。
馬小山欺近得身,一拳就向尤顯超的胸口砸去,尤顯超側身一避,一劍已刺向馬小山的肚腹,馬小山滴溜溜一轉便躲過了這一劍,左手手掌便向著尤顯超的面門抓去。尤顯超旋即一矮身,躲過這一掌,左手卻已捏起劍指,向著馬小山的氣舍穴點去。馬小山急忙側身避過,右拳已自下而上的砸向尤顯超的手臂,尤顯超不知厲害,當下曲臂成肘,向著馬小山的拳頭撞來。
這一撞竟發出鏗鏘之聲,尤顯超覺得手臂一麻,竟然使不出力來,正是馬小山四季拳法施展出來的威力。尤顯超忙是後退,調整內息向手臂,想要化解馬小山四季拳法的氣勁。
馬小山怎會給他機會,當下錯步上前,已欺近尤顯超的懷中,只一拳,砸在尤顯超的肚腹間,那尤顯超吃疼,彎下了腰,馬小山怎肯放過,當下雙手抱拳,一拳砸在了尤顯超的神道穴上,尤顯超撲的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口中「噗」的一聲竟就吐出一口鮮血。
馬小山也不放鬆,騎坐在尤顯超的身上,手中拳頭不止,砸向尤顯超的命門穴,尤顯超掙扎著想要起來,可是他的肚腹和後背皆疼痛難忍,使不上力氣,只得由得馬小山在命門穴上一頓狂砸,那命門乃是督脈大穴,尤顯超運行內息抵擋,卻怎奈馬小山一拳一拳重得像山一般,過了半晌,尤顯超終於不再掙扎,整個人兩腿一蹬,便死了過去。
尤顯超死了,他的口鼻中慢慢流出了鮮血,鮮血潤進了土地里,將土地也染紅了。十五年前,這裡的土地是否也像今日這般,被鮮血浸成紅色?十五年前尤顯超在這裡殺馬大山的時候有沒有想到,十五年後他會死在馬大山的墳前?
風吹過樹林,樹葉嘩啦啦的直響,像鬼在拍手叫好一般,十五年前這裡死去的冤魂現在又在何處?那活著的人又都身在何處?那藏在幕後的指使者又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