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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潔癖也遺傳

  「哈哈哈哈,恐怖?你還是第一個敢當面這麼說我的人。? 」男子輕笑。


  殷九堯也跟著他笑,她攏著袖子,心中盤算著這男子究竟是誰。當然,私心她是不願意承認這人和長安有關係的。畢竟這人看起來比精神病還要恐怖。


  只是她反過來又想了想,好像她家容長安就招這種人。


  沒等她問,白男子又開口了,「本座今日見你,除了殺你,還有些話要跟你說。只是本座的家事,外人就沒有聽的必要了。」白男子話落,飛身掠起,一把抓住殷九堯的肩膀。


  殷九堯感覺到澎湃的內力從對方身上湧出,她左手下意識地護住小腹。一絲反抗都沒有,任由他帶著自己進了樹林。


  雪見見狀立刻跟上來,卻被白男子一揮手,打落在地。


  雪見痛苦地「嗷嗚」一聲,再沒追上來。


  白男子將殷九堯帶到樹林深處。


  殷九堯面不改色,拱手笑問,「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瞧我,見著你實在是太高興了。本座夏侯神熙,以前沒聽過這個名字不要緊。畢竟聽過這個名字的,都死了。也包括你。」


  「本座時間有限,長話短說。所謂英雄惜英雄,本座原本不想殺你,只是……聽說你和那個傻小子在一起了。那這件事本座就得好好管一管了。」


  「看來你什麼都知道。」殷九堯桃花眸微眯,「既然要死,那我可得做個明白鬼。你是長安的什麼人?為什麼長得與長安一模一樣?」


  「老子和兒子長得一樣,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夏侯神熙輕嗤一聲。


  「你是長安的爹?」縱使心中已有猜測,殷九堯還是不敢相信。她也曾想過,長安的父親是怎樣的人,可卻沒想過竟然與長安這般不同。


  「別跟本座攀關係。雖然你是長安的媳婦兒,但是本座今天一樣得殺你。」


  「為什麼?」


  「今天我不殺你,難不成要等到他日你來殺我?」


  「我為何會殺你?」殷九堯眸色微眯,心念一閃而過。


  「那就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了。」夏侯神熙笑笑,「我這人,一向不喜歡動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任何痛苦的。」


  殷九堯面色一凜,就見夏侯神熙執起手中長蕭,蕭聲低沉悠然,如綿綿絕音。


  若說方才的以音御狐還不足以說明什麼,那麼現在他的蕭聲竟然能夠催眠,便足以證明其內力之深,御音之能。


  「你竟然會御音之術?」她手扶樹榦,面露濃濃的震驚之色,「你與殷沐陽是什麼關係?」


  蕭聲輾轉不停,他仿若不聞殷九堯的話,輕緩潤厚的笑聲,似香爐中飄起來的裊裊婷婷的煙,彷彿一片風就能將它剪斷。可就是這無形無影的煙,潤物細無聲地侵蝕了殷九堯的神智。


  她扶著樹榦,無力的雙腿支撐不住軀體,她緩緩地滑到地上。


  寂滅的死亡氣息無聲無息地包裹住她。


  蕭聲停止。


  「殷沐陽?真是好久都沒聽人提起過這個名字了。那不是,你的兄長嗎?」


  殷九堯手指微動,她想問一句,你真的認識他,那麼你知不知道當年是誰殺了他?

  可她卻連嘴唇都沒有力氣張開,一聲輕飄飄地嘆息在耳畔響起,「天妒英才,可憐他卻被人殺了。放心吧,若是我找到兇手,一定會到你墳前通知你一聲的。」


  殷九堯抱著肚子,心想今天一定不能交待在這裡。否則她哪有臉見容長安。


  她閉著眼,感覺到有東西爬到自己身上,她在等待時機。她只有一次機會。


  突然,「嗷嗚」一聲尖細的叫聲響起,雪白色的龐然大物猛地撲向夏侯神熙。正是雪見,這次它學乖了,與它一同撲向夏侯神熙的還有十數只狐狸。


  一隻狐狸向前咬住了他的衣擺。


  只見夏侯神熙臉色瞬間變了幾變,惱怒,嫌惡,懊悔,「小畜生,你敢碰我衣服?」


  殷九堯突然睜開眼睛,就是現在!跑!


  她施展輕功,向著相反的方向飛快掠去。


  「哪裡跑!」夏侯神熙雖然被雪見纏著,但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數把尖利的暗器。直直地向著殷九堯射來。


  殷九堯運了二成功力去擋,卻仍舊擋不住暗器凌厲的去勢。


  其中一把,生生地穿透了她的肩胛骨。


  殷九堯捂著傷處,縱身一躍,能不能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命就在這一時。


  她不敢直直地往前去,而是沿途尋了一處草叢,躲了進去。


  沒有人跟過來。


  想起夏侯神熙剛剛被雪見纏上的模樣,她就想笑。原來潔癖這玩意兒也遺傳。


  只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她肩膀的血流得異常歡快,剛才幾乎被夏侯神熙催眠之後,她強行用內力去抵。現在,無論是內力還是血,都在快地從她體內流失。


  周圍寂靜地只有枯草的刷刷聲。殷九堯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夏侯神熙就出現在她面前,然後輕飄飄地和她說上一句「我來拿你的命了」。


  殷九堯這個後悔啊,要是她聽容長安的話就好了。或者容長安這個時候在她身邊,還能給她止止血。


  只是她不敢動,也動不了。只能希望,夏侯神熙今晚找不到她。


  窩著窩著,殷九堯就睡著了。


  直到耳畔響起熟悉的聲音,「容公子?容公子?」


  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殷九堯倏地睜開眼睛。


  腦海里回蕩著昏迷前的那一幕,白紅衣的夏侯神熙,雪見救主,枯木草叢。


  入目是冷月那張美艷的冰山面癱臉,「容公子,該用早膳了。」


  「不是我什麼時候回來的?」殷九堯扶額開口問。


  忽然,她頓住了。這聲音……


  肩胛骨沒有疼痛傳來,她趕緊看身上,只是這一看不要緊。她倏地瞪大了眼睛。


  她伸出手,只見骨節分明的大手出現在眼前。正是她最熟悉也最喜歡的容長安的那隻手!


  殷九堯趕緊環顧四周,這才現自己在同生齋的書房之中。


  「容公子?」冷月狐疑地看向她,「您是在擔心主子嗎?不用擔心的,他們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然而殷九堯根本沒空聽冷月說話,她全身都凝注在「容公子」三個字上!

  她飛快地跑回內室,找了面銅鏡,鼓起勇氣看進去。


  容長安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清清楚楚地映在銅鏡上!

  「我靠!」殷九堯扔了鏡子,嚇得「蹬蹬」後退兩步。


  冷月跟上來,皺眉看她,「容公子,你怎麼了?」


  殷九堯偏頭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腳,然後……撒腿就跑。


  她直奔馬廄把烈火牽了出來,騎上馬就往城外走。


  看天色現在距離她剛才昏迷也還不到一個時辰,她記得她遇到夏侯神熙的那處官道,距離京城不到半個時辰。


  殷九堯現在腦子裡什麼都沒想,除了想讓烈火快點再快點。


  烈火不愧是千里良駒,只用了一刻鐘的功夫,就到了昨夜他們遇襲的那個地方。


  滿地的狐狸和侍衛的屍體還在,黑雪和剩餘的那五十精銳不見了蹤影。


  殷九堯立刻策馬進了小樹林,不遠處有人聲響起。她循著人聲走近,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之中的「殷九堯」,她臉色蒼白肩膀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此時正由幾個侍衛攙扶緩緩地往外走。


  雪見那身雪白的皮毛已經被鮮血染紅大半,它沒精打采地跟在「殷九堯」身邊。黑雪正由侍衛們牽著。


  殷九堯騎著烈火風風火火地趕到,在看到人群中那活著的「殷九堯」時,她的心顫了一下。


  而在與「殷九堯」對上目光的時候,她聽到了自己心臟「咚咚」的狂跳聲。


  「駕!」她策馬到了「殷九堯」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侍衛不認識容長安,想要阻攔。卻被「殷九堯」給攔住。


  「她」仰頭看著她。


  「你……」殷九堯先開口,卻只吐出一個字,就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最終,還是「殷九堯」淡淡地吐出了幾個字,「阿九,是我。」


  殷九堯直接從烈火背上跌了下去。


  「長、長安?」殷九堯心中萬般複雜地道。


  「嗯。」


  「……」


  相顧無言,只有淚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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