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兒
第182章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兒
說完話,封豁完全不給穆晚梔拒絕的機會,扭頭往樓上走去,一邊還在招呼霍司爵,“司爵,走吧,和我這個老人家走一局。”
霍司爵應了聲,抬步轉身的時候,朝著穆晚梔微微點頭,使了個眼色。
長久以來的默契,讓穆晚梔很快意識到,不管是霍司爵還是封豁,都在試圖給她和牧語創造一個單獨的空間,想要給她們多年前失散的感情,找到一個突破口。
穆晚梔抿了抿唇,默默接收了兩個男人的好意。
可她始終不願多看牧語一眼,聽著她溫聲細語哄著封思思跟傭人出去玩兒,而後起身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用有些生硬別扭的語氣跟她說。
“走吧,我帶你到庭院裏去轉轉。”
穆晚梔沒說話,跟在牧語身後,兩個人往庭院的方向走去。
整個過程,牧語一直觀察身邊的穆晚梔,似乎想要看看多年過去,她身邊的這個大女兒,到底發生了多少變化。片刻,才輕聲開口問。
“梔梔,這麽多年,你還好嗎?”她張張嘴還想說什麽,一旁的穆晚梔已經兀自冷笑了出來。
“好?”
穆晚梔扭頭看向牧語,眼睛裏陌生的冷意,看的牧語沒來由一陣陣的心驚,“牧女士如何覺得,我在那種可怕的男人眼底下,會過得好?”
她想起這些年在霍家,她所麵對的那些冷嘲熱諷,和冷眼。和霍正傾每每看著她的時候,那種冰冷算計的眼神,她就覺得渾身發抖。
牧語眉頭微蹙,到底抿了抿唇。
“我不是那個意思。蘊城發生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如今你和他的小兒子結婚,事已至此,我隻願他能夠全心對你。但是當年的我們父輩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情,梔梔,我不想跟你過多解釋。尤其是……”
穆晚梔厲聲打斷她,“那我爸爸呢?”
一提起自己過世的父親,穆晚梔就忍不住激動了起來,眼眶都泛著紅意,“這麽多年,你過的如此安好,這麽心安理得地跟另一個男人生兒育女,你對他,就沒有一絲愧疚之心嗎?”
“如果不是因為你管不住自己,如果不是因為你和霍正傾苟且,爸爸根本不會出事!他哪兒對不起你,到死的時候,還要為你們承擔所有的過錯,做一個臭名遠揚的替罪羊。憑什麽?!”
牧語靜靜地盯著女兒,眼睛濕潤,半晌擦開口問,“梔梔,你在怪我嗎?”
穆晚梔覺得可笑,“我為什麽不能怪你,如今造成這一切的,分明就是你,牧語!”
她一口氣說完,一股莫大的疲憊感頓時湧現了上來,幾步走到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下,抬手按在上頭喘息。
牧語見她激動過度,當即追過來,關心地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你懷孕了,就不要一直這麽激動,要保持安定的情緒,對你和孩子都好。”
穆晚梔冷冷地看著牧語。
覺得如今的母親,似乎完全不顧前塵往事,每每都是一副無辜者的姿態。
她看著,覺得寒心,甚至沒來由感覺反感。
“你走吧,我跟你沒什麽好聊的,我想一個人呆著。”
牧語站起來,動了動嘴巴想說什麽,卻終是動了動腳步,溫聲說道,“你好好休息一下,椅子上又涼又硬,我去給你拿靠枕和喝的過來。”
說完轉身走了。
穆晚梔靠在長椅上,看著牧語邁開步子,優雅離開的背影,心頭酸澀,眼睛漲疼。
這就是……她最愛的爸爸,用生命在愛的女人?
這就是……她這些年,午夜夢回,做夢都在尋找的媽媽啊。
她陌生的,像是一個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
何其可笑。
她疲憊地靠在長椅上,用力閉了閉眼睛,對著不遠處的花園縹緲地說著,“爸爸,你說,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該來這一趟?”
話音落,身邊立刻有人接著說道,“你本來就不該來這裏。”
穆晚梔一扭頭,就看到封思思正站在旁邊,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敵意地看著她,一副抵禦入侵者的姿態,慢慢都是冷意。
“我媽媽說,她也是你的媽媽,我不信!爸爸是我的,媽媽也是我的。我才沒有你這樣的姐姐,隻會惹媽媽難受,我隻有一個哥哥,隻有諫哥哥才是最好的。”
穆晚梔著實對這樣蠻橫無理的小姑娘,生不出半分喜歡來。
“你說的對,你的媽媽不是我的媽媽。如今即便是你哭著喊著,我也是不稀罕的。”
封思思頓時惱了,“不許你說我媽媽不好,你再說,我可是要打你的!”說完已經作勢舉起手,一臉凶神惡煞般地看著穆晚梔。
穆晚梔不願和小孩子爭論,起身站了起來,就往前頭走。
“站住!你不許走!”
封思思哪兒肯罷休,長這麽大,還沒人會這麽對她,當即氣惱的手掌握成了拳頭,朝著穆晚梔就撲了過來,“看我不打死你個壞女人!”
穆晚梔眉骨一跳,下意識抬手護著肚子,側身利落地避開。
封思思一個不防,身體撲了個空,整個人朝著前頭趴了下去,嬌嫩的手掌擦在地上,當即紅了起來。小女孩抬頭看看穆晚梔,嘴邊一扁,當即哭了起來。
“哇!壞女人欺負人,欺負人!”
穆晚梔聽得耳膜聲聲作響,有些無奈地彎腰伸手,想要扶她。
不遠處,牧語聽到哭聲聞聲趕來,眉頭一緊,當即大喊一聲,“你別碰她!”說完一把扔了手裏的果盤和牛奶,一陣風似的衝了過來。
“思思!”
穆晚梔手一僵,動作懸在半空,沒了反應。
就見牧語已經火急火燎地衝了過來,大概是因為真的急了,一把伸手推開穆晚梔,彎腰就去扶地上的封思思。穆晚梔猝不及防,腳步向後踉蹌了下,這才用力站穩。
穆晚梔垂眼,當即紅了眼眶。
牧語已經將地上的封思思扶了起來,上下摸索著,看她的手掌通紅,不由得一陣陣心疼,當即溫柔地哄道,“思思乖,”不哭了哦,媽媽在這兒呢!”
封思思哭的越發厲害,小小年紀,已經將“恃寵而驕”發揮到了極致,哭的抽抽搭搭的,還不忘抬手指著穆晚梔,控訴道,“都是她!都是這個壞女人,她欺負我。媽媽……”
“乖,不哭了。”
牧語心疼的不行,抬頭擰著眉頭,冷冷看著穆晚梔說道,“我知道這麽多年我不在你身邊,你恨我。有什麽怨氣,你盡管衝著我來。思思隻是個孩子,你何必跟她過不去!”
穆晚梔驀然紅了眼眶。
從蘊城到舜京,從十幾歲到現在,一直刻意隱忍的情緒,像是一瞬間忽然找到了發泄口,洶湧而來。她直直地看著牧語,厲聲質問。
“對,她還是個孩子,你心疼她。可你當年把我獨自扔下的時候,我就不是孩子嗎?”
牧語一怔,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張嘴想要解釋什麽挽回什麽,卻被穆晚梔瞬間打斷。
“在霍家那些年,我每天醒來最大的願望,就是盼著自己的媽媽能盡快回來。”
“我從初二開始打工,每每下了課,就步行半個小時爬到不遠處的快餐店打工,風雨無阻。冬天裏,手上長了凍瘡,夏天被蚊蟲叮咬,從來沒間斷過。我舍不得多花一分錢,全都存起來。總是想著,以後若是媽媽回來,我不能讓她受苦。”
“我每每做夢,都夢到你在外麵吃苦。你吃不好,睡不好,還有人欺負你。每次醒來,我都難過的睡不著覺。覺得你怎麽還不回來,回來我就可以養你保護你了。”
“可是這些年,牧語,你在哪兒?在做什麽?”
牧語瞪著眼睛看著哽咽控訴的穆晚梔,瞬間淚如雨下,“梔梔,對不起……”
穆晚梔含淚冷笑。
“我在霍家,沒人對我笑,沒人跟我說話,沒人關心我冷不冷餓不餓,是不是病了。”
“霍正傾把我當做商業利益的犧牲品,讓我嫁給一個禽獸不如的花花公子。他羞辱我,打我,不惜一切用我來交換利益。”
“他逼著我割肝。”
“他逼我休學。”
“他把我關在密室,準備隨時要了我的命。”
“他押著已經懷孕一個月的我,上手術台,要給我墮胎。”
“牧語,在我經曆這些事情的時候,你作為一個母親,你在哪兒?”
牧語靜靜聽完,忽然抬手捂住臉,蹲下去放聲哭了起來,“對不起,梔梔,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
穆晚梔靜靜看著地上依然失控的母親,眼睛裏沒有一絲溫度。
話說出來,覺得心裏暢快多了。
這些年,在她受盡苦頭,怕她在外頭吃苦受累的時候,她卻待在另一個男人身邊,生了孩子,還把所有的母愛給了那個孩子,完全當她不存在。
穆晚梔想,她和牧語的緣分,也走到盡頭了。
不遠處,默默等穆晚梔發泄完畢,霍司爵才抬步走了過來。一雙冷漠的眸子裏,染上一抹暗沉的情緒。他抬手將穆晚梔攬在懷裏,冷聲說道。
“封老,我想我太太和封太太之間,該說的已經說了,著實沒有繼續叨擾的必要了。我們該走了。”
封豁張嘴還沒說完,不遠處一道男聲傳了過來。
“霍少何必這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