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怎麼樣？（三更）

  淚。


  比鑽石還要晶瑩的眼淚。


  明明在哭泣，她的嘴角卻是微微翹起，長長的睫毛顫抖著。


  她望著李燁，緩緩地展露出一抹笑。


  如此溫柔的，卻又如此悲傷的笑容。


  李燁無端覺得心頭一沉，那個笑容就像是突然斷了弦的琴一樣，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琴聲，曲不成調，殘音不絕於耳，讓人忍不住心痛了起來。


  他看到了梁安安數次的蠕動著唇，無聲地說著什麼。


  最終，卻是微笑著含著淚說道:「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她微笑著。


  潮水般的悲傷一波一波地襲來，李燁忍不住撫上了心頭，怎麼會生出了這樣的感覺。


  「怎麼樣？」梁安安在明白了該如何表演的時候，就匆匆告退了。讓李燁旁觀，看看自己的表演怎麼樣。


  李燁還沒有緩過了神。


  他還沉浸在梁安安的表演中。


  那種眼神，眼底里像是溶解著巧克力，帶著甜蜜的芳香。專註的視線，眼裡只有你一人的眼神，這樣深情的對視，將李燁所有的感官都黏住。


  梁安安拍了一下李燁的肩膀，「李燁我問你話呢。」


  「啊，什麼？」李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愣是愣了一分多鐘才反應了過來，「你說你的表演啊？」


  「那什麼，」


  「那是我喝過的啤酒啊？」


  「噗！」李燁一口酒全噴了出來。


  他不敢相信地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啤酒瓶，上面還殘留著梁安安豆沙色的口紅印。


  耳朵瞬間通紅。


  「啊啊啊!」


  啤酒瓶立刻被他拋了。


  他連連後退，哪怕是撞到了椅子，也連爬帶滾的遠離了梁安安。一直靠到了牆角，才靠著牆，發起了呆。


  「你這是怎麼啦？」梁安安有些詫異，不就是喝了自己喝過的啤酒，這有什麼好驚慌的。


  這種情況不要太過正常，在劇組的時候，有時候拍戲的時候還要和一個陌生人同一個勺子吃飯。


  李燁的目光撞到了梁安安的目光，不由地轉了一下，和她錯開。轉到了半路，又忍不住轉過了視線，看向了梁安安。


  看了看，他的目光就不由下滑，落到了梁安安的唇上。


  梁安安今天抹了一個豆沙色的唇彩，襯托著那櫻桃小嘴水靈靈的。橄欖似的喉結上下浮動著，他不由舔了舔乾澀的唇。


  「沒事吧？」梁安安在李燁的面前晃了晃手

  「哈哈哈，沒事，沒事。」李燁大笑著，一邊笑一邊向左邊退。他怎麼就看呆了。他瘋了嗎？!

  退到了半路，才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


  他站了起來，「看來你也沒有什麼事情了，我還有事情，我就先離開了。」


  「李燁!」


  李燁側過了頭，「怎麼啦？」


  「我剛剛的表演如何？」梁安安笑著，她的眉眼皆是笑意，就像是一個獲得第一名的小朋友急著想要誇讚。


  李燁自然是不會吝嗇誇讚，他直接豎起了大拇指。


  「很棒!」


  真得很棒，棒的以為那是對自己的眼神。


  他眼角微微下垂，淺灰色的眸子里流光浮動，一時之間竟讓人分辨不出來他眼裡的情愫。


  ***

  「呀呀呀，我們的小卡哇伊完全恢復精神了。」楊甜甜露出了一對調皮的酒窩，笑容嬌俏。


  梁安安笑容一僵，她的外貌可無法形容可愛。她再度道歉，「是的，很抱歉，因為我的原因導致拍攝的延後。實在是很抱歉。」


  梁安安停了幾天的拍攝，理由是謝弈替她找好的。身體不舒服，明白人都知道這只是借口。但無奈說得人是謝弈，楊甜甜都沒有意見，旁人自然是不敢多說什麼。


  不過，關於梁安安的傳聞卻越演越厲。謝弈的女人這種傳聞已經算是輕的了，將她的後台誇大了數倍。


  楊甜甜翻了一個白眼，「所以身體好了就來糾纏我了？」


  她很慢很慢地吐出了一口煙，煙灰直接砸到了梁安安的肩膀上。「梁安安，人的耐心有限。你一次又一次的糾纏我，讓我煩不甚煩。如此死纏爛打，你喜歡我啊!你是不是同性戀!」


  楊甜甜會這麼說，也是因為這幾天，梁安安一拍完戲就會來找楊甜甜，希望能夠將上次那幕感情戲重新再拍一次。楊甜甜當然是拒絕的。她直接就說了我的規矩告訴過你，一個鏡頭只有三次機會。


  被纏的煩了，楊甜甜直接潑了一杯水在梁安安的身上。


  梁安安卻是面不改色，甚至是拉著楊甜甜的裙角，磨著楊甜甜答應。


  這麼多次數，楊甜甜都快要被梁安安弄得崩潰了。可偏偏，梁安安還是一如既往的磨著她。


  所以，她今天才會故意說重。甚至搬出了這個性取向敏感的話題。


  「我是喜歡你。」


  「咳。」一口煙嗆在了喉嚨中，楊甜甜抿著唇，是的，她怎麼忘記了。這個女孩說的喜歡可不是那種喜歡，她把自己當做了偶像。


  「喜歡我也沒用，我說過了每個人我只給三次的機會。我說話算話。」


  「但一切的解釋權不都是在您的手裡嗎？」梁安安糾纏著楊甜甜也是一種無奈，如果不是因為她除了演技以為沒有其他的優勢，她也不會如此死摳著不放。她無法放棄這次的機會。


  在這個圈子裡，她無錢無勢，靠的只有她自己。每一次的機會，她都必須要牢牢掌握。她除了一點點累積自己的勢力，她還有其他什麼的辦法嗎？

  「我無法接受我上次的表演，那種浮於流表的演技，我作為一個演員無法接受。我的表演不求完美，只求能夠過了自己身為演員能夠接受的層次。我到底是一個演員。」


  楊甜甜揚了揚眉頭，不置可否。


  她眨了眨眼，聲音帶著笑，有一絲懶洋洋的。「很好，我很滿意這句話，一切解釋權都歸在我的身上。好，我准了。」


  梁安安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怎麼可以」另一組的人撲著出來，被曼妮阻攔了。她看著楊甜甜，「一切解釋權都在您手裡，對嗎？」


  「對。一切解釋權都在我的手中。」她說這話的時候，眉眼裡閃爍著猙獰，橫眉冷對也不為過。


  「不用急，」曼妮安撫著同組的組員，「你們也看到了梁安安上次拍攝，一塌糊塗。她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內就會突飛猛進。」


  曼妮很有自信。


  梁安安的感情戲真得是拍得一塌糊塗，她輕而易舉的就碾壓過去。


  才短短几日，即使是在有天賦的人也不可能這麼快就領悟。


  更不要說楊甜甜的標準，有多高，就是一個變態設定。


  她到要看看，梁安安能夠表演出什麼來。


  ***

  梁安安其實一直都在反省自己，為何從她的表演里看不出愛意。


  一個原因，是因為她沒有真正的將文若蘭的情感脈絡掌握，沒有真正將這個角色吃透。她在感情發生變化后，重新再將劇本讀了一遍。才發現自己忽略了很多更深層次的東西。


  她只看到了文若蘭在愛情發麵的搖擺不定，不擇手段復仇的決心，沒有看出來文若蘭的自卑和嫉妒。


  她自卑著自己無法與常人一樣，自卑著自己雙耳失聰。她為什麼會拒絕王暻一方面是因為她要復仇，但更深層次呢？她深愛著王暻，她不希望王暻卷進了他復仇的深淵，她比誰都明白復仇不過是把自己和敵人都拉近了深淵。她捨不得，捨不得王暻成為和她一樣冷酷的人。另一方面，她自卑著自己的失聰，她怕王暻的喜歡是來自憐愛。她的自尊心不容許，她的驕傲也不容許。愛上一個人，就會恨不得將世上最美好的東西通通送給對方。


  而她，卻做不到。


  所以，文若蘭才有拒絕。這樣的拒絕，更多是出於愛情。


  而她，表演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表現出這份深愛。


  忍痛也要割愛，忍痛也要拒絕。


  所以，哪怕她是如此的期待成為對方的女友，愛人，她也只能夠拒絕。


  微笑著，哪怕眼中含淚，哪怕是再多的不舍，她都要拒絕。


  她望著王暻，眼中含淚。


  笑容凄美。


  「對不起，我不能夠答應你。」


  她笑著。


  一滴又一滴的眼淚，從眼角處滑落。


  晶瑩的閃爍著光芒。


  她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哭泣，一直保持著笑容。


  卻不知道，這一抹笑比任何的話語都還要動人。


  握住喇叭的楊甜甜手心不由攥住，她被著一抹哭泣的笑容所動容。


  「good!」


  這一聲good，她說得毫不猶豫。


  梁安安久久的還不能夠從角色中抽出身來，明明已經聽到喊停，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她的情緒還沉浸在了文若蘭這個角色種，第一次她將一個角色理解得如此透徹。


  這一刻，她真正的成為了文若蘭。


  啊，這是一件多麼高興的一件事情。


  有人高興，有人自然是不高興。


  曼妮只覺得臉上無光，梁安安的表演就是最好的耳光，啪啪啪直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