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針尖麥芒2
“這麽說,你把什麽都告訴她了?”歐景銘氣急敗壞地說道。這麽多年來,廣澤還從未有過言聽不從的時候,正是因為如此,歐景銘才沒有把他弄走,而是讓他繼續留在這裏。
“少爺,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也不能再對你的作為視而不見,甚至為虎作倀,再這樣下去不僅對你沒有好處,反而會讓你在錯誤的泥潭裏越陷越深。”
“為虎作倀?哼!你就不怕我把你從這裏弄出去?讓你去沿街乞討?”
“我知道少爺完全有可能這樣做,也完全會這樣去做,但我堅定我今天的選擇,寧可讓少爺把我辭了,也不能任由少爺繼續犯錯!”廣澤說得斬釘截鐵,他從來沒有感覺到原來如此正義地說話會讓人如此舒服,如此心胸開闊,他在歐景銘麵前第一次仰起了卑微的頭。
廣澤的一番話讓他氣急敗壞,“滾!”他大聲喝到,“你會為你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的!”隨後一頭鑽進被子,並用被子捂住了頭。
廣澤看他現在的樣子,隻有莫聲不語地退出了房間。他心裏失落極了,這麽多年來他視他為親生兒子,每當歐緣衡出門在外時,就是他當起了做父親的職責。他愛他,小心翼翼地守護著他,而如今,因為他一番仗義直言,了斷了他們之間本就不堅固的一廂情願的脆弱感情。唉,算了,他對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個外人呢?或許,他一開始就不應該縱容他,任由他犯錯而最終變成了這幅模樣。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麵,自己也有責任。他現在唯一記掛的便是那年輕的女孩,他似乎該對她說些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歐景銘房間的門再次打開了。
“那適應生走了嗎?”歐景銘躺在床上依舊閉著眼睛問道。
“對不起,我想讓你失望了!”
一個區別於男性粗狂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這個家甚少能聽到如此堅定有力的女性的聲音,而且這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憑直覺他意識到,這不是別人,正是令他生厭的適應生。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麽……”他坐起來想要嗬斥她,想要把她嚇跑,可是當他看見尚顏的那一幕時卻驚呆了。
眼前的尚顏確實讓人很吃驚,她的頭發和衣服已經濕透,正往下滴著紅色的液體,臉上一塊白一塊紅,猶如唱戲的沒摸勻顏料。身上就像打翻了調色盤,潔白的衣服掛上了各種顏色,顏色又被撲上一層麵粉,麵粉上又掛著砸爛的雞蛋殼,蛋清和蛋黃在她的身上綻開了花。總之狼狽不堪。最重要的是,她左手的食指還在往下滴血,鮮紅的血跡在地毯上綻開了一朵暗紅色的花。
“你不是……”歐景銘想說什麽卻沒能說出口,他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呆了。
“你的書房嗎?我去領教了,不過如此。”
原來,廣澤退出歐景銘的房間,準備去客廳找尚顏的時候,竟看到尚顏站在書房的門口,正欲推門進入。
“尚老師!”廣澤趕緊叫住她,“你難道忘了昨天我對你說的話了麽?”他抬頭看看正趴在書房門頭上裝滿辣椒粉的盒子,那邪惡的黑底紅點的盒子不知趕走過多少老師,此時正等待這尚顏將門輕輕一推,然後以優雅的姿勢翻下來擊中目標,完成它肮髒的使命。
尚顏把目光從那盒子上收回,看著廣澤說道:“歐總管,我想這是我完成這項工作的必經之路,繞道和拆解都將使我無法完美地完成這份工作,我唯有直麵它,才能繼續走下去。”
“你真的不怕嗎?”廣澤擔心地看著她,因為有無數的老師從這裏出來後都逃之夭夭,他實在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女孩遭受到這樣的下場。
“即使裏麵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闖,更何況這隻是一間書房,還不至於是什麽龍潭虎穴,歐總管不用替我擔心!”說完便堅定地推開了房門。
“尚老師……”不等廣澤說完,尚顏已推開了房門。歐總管不忍看下去,別過了頭,緊接著裏麵傳來了水聲、金屬聲和各種物體碰撞的聲音,甚至還有她摔倒的聲音。那聲音聽得廣澤陣陣心緊,但始終不曾聽到她的一聲叫喊。
“尚老師,你沒事吧!”他關切地問道,看著這個善良而固執的女孩,他恨不能代她去闖龍潭虎穴。
“我沒事。”尚顏出現在門口,可是早已狼狽不堪,“麻煩您帶我到他的房間。”
房間裏,兩人對視著。
“他不是叫你不要去的嗎?你怎麽……”之前歐景銘曾多次幻想過尚顏進到書房後的悲慘景象,想到親眼見到之後他定會興奮不已,而今天他真的看到尚顏如此狼狽的樣子時,他的心裏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相反,當她以這樣的姿態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反而從心底升起一絲懼怕:她還是一個女人麽?
“我已經承受了你準備讓我承受的一切,現在輪到你了。”說著尚顏往前走了兩步。
“你想要幹什麽?”歐景銘不自主地抓緊了被子。
看到他這一舉動,尚顏突然覺得很好笑,沒想到一個大男生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感到害怕,看樣子,他也不是無所不懼的吧!嗬嗬,幹脆再試他一試。
“幹什麽?你知道我想要幹什麽的呀!”說著尚顏邊說邊往前走,步子不大,速度也不快,卻每一步都像踩踏在歐景銘的心坎上,每向前走一步就會讓他緊張一分。
“你別過來哦,我可沒穿衣服。”歐景銘有些慌了,把被子又緊了緊。
他果然害怕,他居然會害怕!尚顏更加大膽地靠了上去。
“你這女人怎麽可以這麽不知羞恥。”他已經開始向後縮去,可身後已經沒有了退路,他宛若一隻可憐的小雞被凶猛的老鷹逼到了退無可退的角落,隻能眼睜睜地看老鷹如何處置自己。
“那麽緊張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把自己當男生嗎?我可沒把自己當女生。”尚顏又往前走了一步。
“凱迪!”歐景銘突然想起他的狗,那是他救命的唯一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