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為夢而戰1
她看了看殘破的門和倒在地上的斧頭,想起之前曾經批判他沒有夢想的話,隻覺得自己當時太武斷了。
“對不起!”她對原來的誤會感到內疚。
“沒關係!如果不是你,我今天怎會又有勇氣,砸開這扇門呢?”他笑著,從未有過的純真的笑臉。
“所以,你的夢想沒有消失,它不過是沉睡了?!”
“不!它一直清醒著!它一直在召喚著我!”
她看著他,他的眼中燃燒著火焰。
“你嚐試著和歐伯伯溝通過嗎?”
“你認為,有用嗎?我身體裏流著他的血液,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有用!”她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沒有一個父親是不愛自己孩子的!我想歐伯伯他能理解你。”
“可是!他更愛他的萬貫家產!”
“所以,你恨我!”門外響起了蒼老的聲音,兩人都大吃一驚,回頭一看,歐緣衡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身後是垂首而立的廣澤。
“爸爸!”歐景銘不禁叫出聲來。
“歐伯伯!”尚顏也感到很突然。
“這把斧頭藏在這裏很久了吧!你終於舉起了它。”歐緣衡有些蒼老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聲音雖然不大,卻使尚顏心中一顫。
歐景銘沒有出聲,看著被自己砸壞的房門鎖,心中一片坦蕩,沒有了絲毫恐懼。
該麵對的遲早是要麵對的。
可是當他注意到父親已經花白的頭發時,他的心還是無法控製地柔軟了。
“你砸了我的門,就不想說點什麽?”歐緣衡放下斧頭看著他,麵無表情。
“我要音樂!”每一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都擲地有聲。
歐緣衡嘴角微微上揚,看著眼前這個幾乎高出他一個頭的兒子,兒子也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透著無比的堅定。
“那我再次明確地告訴你:不可能!除非我死了!廣澤,重新將門鎖起,若他不聽勸,便將這裏的一切付之一炬!”說完,歐緣衡轉身就走。
歐緣衡毋庸置疑的冰冷的聲音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此時的歐景銘將全身的憤怒運集於掌,他狠狠地攥緊了拳頭,那拳頭幾乎呼之欲出。
“歐緣衡——”他咆哮著衝過去,猶如一頭憤怒地雄獅撲向對手,他想要將他按倒,想要和他用拳頭來和他談一談,今天究竟誰將說了算!
但鐵拳尚未擊出就被眼尖的尚顏攔住,她使勁按住他的鐵拳,喊道:“歐景銘,你要冷靜啊!這件事不是拳頭可以解決的!”
“你走開!我要和他拚了!我這樣活著跟死了有什麽兩樣!!”他咆哮著,身上的文雅之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發怵的暴戾之氣。
“你活著,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你死了,一切都將是枉然,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
“我懂!!可是,這幾年來,我生不如死,像一個木偶一樣活著,活得沒有思想,活得沒有自我,這種滋味你懂嗎?”
“我懂我懂!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我支持你!”
“不!你不懂!你是他請來的,你們有著同樣的目的,都是來折斷我夢想翅膀的人!走開!”他狠狠地推開她,“我不想再見到你!我不想再見到你們!!”說著,他發瘋似的奔了出去。
“歐景銘,你回來!”
尚顏被他推了一個趔趄,未及站穩腳跟見他向外奔去,趕緊跟著追了出去。
可她哪裏追得上,他逃也似的跳上蘭博基尼,發動車子,加足馬力,車子如離弦的箭向大門駛去。
“快將他攔下!”尚顏大聲呼喊,希望門口的侍從能將他攔下,可是待他們聽到她的呼喊時,歐景銘早已駕著車子駛出了大門。
她急急地撥通歐景銘的手機,可是電話那頭卻傳來:“您好,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快!快去告訴歐伯伯,少爺走了!”她一邊跑,一邊喊。侍從聞聲不敢怠慢,趕緊去向歐緣衡稟報。
尚顏追到門口,一看,那條伸向遠方的公路上,早已沒有了蘭博基尼的身影。
這個為了夢想而生的人啊,此時你會去哪裏?
清晨,當昨日狂歡的年輕人們從睡夢中醒來後,他們發現歐府居然看不到一個人影。
他們從臉色倉皇的廣澤口中得知歐景銘昨夜離家出走了!歐府上下正派人出去尋找。
怎麽會這樣?昨夜不是還好好地嗎?大家還在天台開慶功宴,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於是,大家隨廣澤到大廳一探究竟。
大廳裏,歐緣衡焦急地踱來踱去,大約是歲月催人老的緣故,他的步履中已初現蹣跚的痕跡。
“董事長,少爺還沒有回來,電話也一直打不通。”廣澤諾諾地說道,生怕說話語氣不當惹怒了正在氣頭上的老爺子。
“這個渾小子,不給他彈鋼琴,他就以離家出走做要挾,好啊!那就永遠不要回來啦!你們誰都不許去找!”
“是、是。”廣澤大氣不敢出低聲回應著,可是歐緣衡說不用找就真的不用找了嗎?他那是氣話,歐景銘是歐氏集團的繼承人、是老爺子的心頭肉,這丟了可怎麽了得?他早已吩咐下人們四處尋找,可是人手有限,隻怕錯過了找尋的最佳良機。他想要報警,可沒有董事長的許可,他是萬萬不感驚動警察局的。
上官铖瑾見狀上前一步說道:“歐伯伯,您先消消氣,景銘縱有再多的不是,他也是您的兒子,您怎麽舍得他這樣離家出走?有什麽解不開的結不是還得先把他找回來嗎?您在家裏等消息,其餘的事就交給我們吧!”
聽了這一番話,歐緣衡麵有慍色卻也不再說什麽。
上官铖瑾見他沒有反對,便開始召集大家外出找人,並撥通了110。
冬日黃昏的太陽有些吝嗇,它像一個著急歸家的孩子,早早地收斂了本就不算溫暖的光芒,急急地要向地平線下的家奔去,似乎它也害怕即將到來的寒夜。
眼看一天快要結束,距離歐景銘出走已經快兩天的時間了。
他所上的高中、自己所上的大學、上次購物的走過的街道、藍色多瑙河餐廳等等,尚顏找遍了她所知道和不知道的地方,茫茫人海中,卻看不到他和他的蘭博基尼!
她感到了絕望。
他究竟會上哪裏去呢?
偌大的一個城市,要找他還真的如大海裏撈針一樣困難。
她再次掏出手機,給他發去一段語音。
“歐景銘,你在哪裏?大家都在四處找你,你回來好嗎?我知道你的苦楚,我也絕對支持你,可是,該麵對的一切你要勇敢麵對,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你回來好嗎?我們一起去麵對歐伯伯,我相信歐伯伯會理解你的。”
放下電話,尚顏心裏沉重無比,若不是她讓他去參加她的比賽,就不會後來的這些事情,他也就不會離家出走!可是,她一點也不後悔,若不是這樣,她又怎麽知道歐景銘竟是如此的熱愛音樂,而且演奏得如此精妙!若不是這樣,一塊璞玉豈不是要永久地埋在土裏嗎?
解鈴還須係鈴人。
她得回到“衡芷雅築”去。
歐府大廳,氣氛凝重,歐緣衡坐在沙發上不言不語,壓抑的空氣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的對麵是另一位儒雅的男士——上官慕楓。看到他,尚顏心中升起莫名的親切,空氣中壓抑的氣氛似乎得到了一些緩解。
“歐伯伯好,上官伯伯好。”尚顏先畢恭畢敬地向兩人問好。
“還沒有找到他?!”歐緣衡抬眼看他,焦急的眼神從他有些鬆弛的眼眶中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來,與前兩日絕決的他判若兩人。他下眼眶青黑,一臉疲憊,額頭的白發又增添了不少,讓人感覺一夜之間便蒼老了許多。
“還沒有。”尚顏小心地吐出這幾個字。她不忍心將這個殘忍的消息告訴他,可又不得不告訴他。他看她孤身前來,心中早已明了,可當親耳聽到尚顏這樣說,眼中還是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失望。
“歐伯伯……我有事……想和您商量。”尚顏小心翼翼地說到,生怕哪句話說不好反而把事情辦砸了。
“什麽?”歐緣衡眯起眼睛看她,原本晦暗的眸子中精光一閃,“你說吧!”
“歐伯伯,”她停頓了一下,想要把話盡量說得圓滿,“我想,歐景銘是故意躲起來讓我們找不到他的,而且即使我們能找得到他的人,我們未必找回他的心。”說道這裏,她抬眼看了一眼歐緣衡,隻見他依舊端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再看旁邊的上官慕楓也是一副傾聽者的姿態,她便鼓足勇氣,繼續說下去。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景銘他是真心喜歡音樂的!這麽長的時間接觸下來,他表麵雖然是個紈絝子弟,每天吃喝玩樂,四處惹禍,還處處與您作對,但我總不相信我看到的一切,我的心告訴我,他的本質是善良的、優秀的,他這樣做或許在掩飾著什麽。所以,我進行著各種嚐試,想要試探他的內心,直到那天晚上,把他送上舞台後,我才知道了他掩藏多年的秘密!果然如我所料,他是如此優秀的!”她猛然抬起頭,聲音突然激動起來:“歐伯伯,他的鋼琴是真的彈得很好,這麽優秀的一個未來的鋼琴家,您為什麽要扼殺他?”尚顏激動地訴說著,一不小心逾越了她給自己定下的鴻溝:不可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