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 顧佟番外篇116
這次,曹光譽話語里透著的隱隱的調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抹淺淺的疑惑。
顧蕭棠眼眸微眯,下意識轉頭看向他,深邃的黑眸里有著一閃而過的異芒。
客廳內有短暫的安靜,也就是這時,顧蕭棠的嗓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
「光譽,你不是喜歡小孩子嗎?虞太太剛好有點事,你跟虞先生在這裡先照看一下。」顧蕭棠看著虞莫離對著曹光譽說道。
他的話落,莫傾城的秀眉下意識緊緊的蹙了起來,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被曹光譽打斷。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曹光譽說著看向正好奇的看著他的虞莫離,笑眯眯的道,「大哥,你放心吧,還沒有我搞不定的小孩,而且還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小妹妹。」
說著,他起身朝著虞莫離走了過去。
可見到曹光譽走過來,莫傾城下意識伸手抱起女兒抱起來護在了懷裡,精緻的面容上帶著戒備的看著他,「你要幹嘛?」
好像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曹光譽有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虞太太是吧,你放心,雖然我禽獸,可還不至於把你女兒給吃了。」
男人淡淡的嗓音帶著隱隱的玩笑,可是他的話落,莫傾城臉上對她的戒備更濃了。
「好了,傾城,你把小離給我,跟顧先生上去拿一下畫,然後我們就回去。」一旁響起虞世南的嗓音,他話落,莫傾城有點驚訝的轉頭看向他,顯然是有點沒想到這話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
可也是她這愣神的功夫,虞世南已經伸手從她的懷裡把虞莫離給接了過去。
懷裡的空蕩讓莫傾城的心下意識一緊,抬頭,正好對上顧蕭棠正看向她的目光。
男人深邃幽黑的眸子里什麼都沒有,可正因為這簡單的注視,卻讓莫傾城的心不由自主的忽然加快,心底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忽然被拉起,然後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就已經快速縮了回去。
這個男人看著她的目光讓她很不喜歡,而且,可以說是那種非常反感和害怕的那種。
想到這裡,莫傾城轉頭看著一旁的男人,有點懇求的開口,「世南,畫我不想要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女人白皙精緻的面容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美感,可是,在她那雙淺褐色的眸子里卻帶著讓人心疼的淡紅。
在莫傾城的記憶里,虞世南從來不會對她這樣,不管什麼事,他都是對她百依百順,也從來都不會做她反對的事,可是這次,在見到顧蕭棠之後,他的態度卻讓莫傾城很疑惑。
曹光譽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再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顧蕭棠,他眼眸微眯,不知在想著什麼。
「虞太太,你放心,就只是讓你跟我上去把畫拿下來而已。」顧蕭棠開口,平靜的嗓音讓人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莫傾城還是有點抗拒,可顧蕭棠卻已經直接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虞世南抱著虞莫離坐在一旁,看著莫傾城,男人俊逸妖冶的面容上帶著淺淺的笑,「去吧,我跟小離在這裡等你。」
不知是不是莫傾城的錯覺,在虞世南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好像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掙扎。
好像是她看錯了,又好像沒有。
可緊隨著想著人都已經到了這,莫傾城沒有再說什麼,從沙發上起身,朝著一旁的樓梯走去。
虞世南坐在身後,看著女人上樓的背影,他狹長的眸子里染上了淺淺的暗芒,而在沒人看到的角落,在那片暗芒中,剛才莫傾城看到的那絲掙扎再次一閃而過,而這次,卻要更濃烈。
……
明明樓梯不長,可是莫傾城卻走的很艱難,好像每走一步,就會離那個她不喜歡的男人更近一步,這個感覺,很不好。
而等到莫傾城走上樓梯的時候已經不見了顧蕭棠的人,她不知道他進了哪個房間,一時間,站在房間外的走廊上有點出神。
四周一片寂靜,靜到莫傾城可以聽到從樓下傳來的隱隱的女兒的嬉笑聲,夾雜著的,還有曹光譽的說話聲。
好像好久都沒有聽到女兒這樣歡喜的笑聲了呢!
正想著,耳邊傳來一道男人低沉冷冽的嗓音,「這邊。」
莫傾城抬頭,正好對上男人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裡面依舊是那抹濃到能溢出來的情緒。
他的身後,是一個房間。
莫傾城紅唇抿了抿,隨後邁步走了過去。
剛進來,看著房間內的擺設,莫傾城就認出了這是一間主卧,而且,還是兩個人的。
剛才聽傭人說他有結過婚了,所以,這是他跟他太太的房間嗎?
想著,不知是因為什麼,莫傾城竟然脫口問道,「顧先生的太太呢?她沒在家嗎?」
莫傾城的話落,本來走在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了腳步,安靜的房間內也在瞬間染上了一抹清冷的悲傷和壓抑。
莫傾城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的男人,他沒有回頭,所以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她卻好像可以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什麼。
這個男人,很愛他的妻子嗎?
「她死了。」突然的三個字打斷了莫傾城的思緒,她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看著男人的背影,眼裡是一片不可置信的訝然。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
「在這之前,我一直以為她死了。」顧蕭棠忽然轉身,說著只見他邁步朝著莫傾城這邊走了過來,因為逆著光,所以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直到他走近了站在她的跟前,莫傾城才看清,他臉上的,是那一片讓她不懂的悲慟和希望交匯在一起的複雜的情緒。
什麼叫,以為她死了?
這個問題才在莫傾城的心裡升起,下一刻,就見眼前的男人開口:
「莫傾城。」男人嗓音低沉,可這次他叫的卻不再是「虞太太」,而是她的名字。
感受著他的靠近,莫傾城瞳孔微微縮了縮,下意識的後退,「顧先生,你……」
「你的名字很好聽。」顧蕭棠一步一步的走近她,「就跟你的人一樣。」
明明這番話無論怎麼聽都是帶著極濃的不正經的味道,可是不知怎麼,此時此刻,從顧蕭棠的嘴裡說出來,卻不會給人這種感覺。
就好像,那種只是照著課本然後念出了上面的字,至於是什麼意思,卻不在他念出來的原意內。
「我太太叫佟宴,沒有虞太太長的好看,她的五官很平淡,是那種扔在人群里會找不出來的那種。」顧蕭棠說到這裡頓了頓,下一刻,只見他本來沒什麼表情的俊顏上忽然露出無盡的溫柔。
他說,「可也正因為這抹平淡,所以不管過多少年,不管時間怎麼變,我卻還是能一眼認出她。」
就像在那次的婚禮上,那麼多的人,那麼的光彩洋溢的地方,他的目光本來只是沒有任何目的的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就再也挪不開了。
只是一眼,他就知道,
她,就是她。
莫傾城退後的步子忽然一頓,因為她的後背已經抵到牆了,可謂是已經避無可避。
「顧先生,請你注意一點,我不是你太太。」莫傾城開口,鼻尖濃烈的男性氣息讓她很不舒服,有點呼吸喘不過來的感覺。
很奇怪,這樣的感覺在面對虞世南的時候她卻從來都沒有過,她一直以為,是因為他們結婚了,都是老夫老妻了,而且還有了屬於他們的兩個的孩子。
所以,最開始的心跳和臉紅會在時間的流逝中而慢慢的淡去,然後只剩下默契中的相見如賓的恩愛。
雖然這樣,莫傾城卻從來都沒有去懷疑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因為,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說,對於虞世南,她是依賴和信賴的。
可是此時,為什麼在面對眼前的這個才只見了兩次面的男人,她會出現這樣奇怪的感覺?
「我的太太……」顧蕭棠像是沒有發現她的慌亂,薄唇開闔間在低聲的說著什麼,可下一刻,之間他忽然抬手把眼前的女人抱進了懷裡,頭深深的埋進她的脖頸間。
「如果我說,你就是我的太太,是佟宴,不是莫傾城,你相信嗎?」耳邊響起男人低沉中透著一絲艱難的嗓音,好像每說一個字,就像是有人拿什麼東西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劃上一刀。
然而莫傾城卻壓根沒有去聽他說了什麼,在他抱住自己的時候,渾身僵硬的她抬手想去把他給推開,「顧先生,請你自重。」
女人的嗓音帶著隱隱的憤怒,可是她越用力,抱著她的男人的力道卻越緊,最後,勒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在他的懷裡輕輕的咳嗽了起來。
聽到這輕微的咳嗽,顧蕭棠的手臂一僵,忙鬆開了莫傾城。
可也是他退開的瞬間,女人透著不悅的嗓音中在他的耳邊響起。
「顧先生,我對你太太的事很同情,可我不是你的太太,我的丈夫現在就在樓下,你也認識。」莫傾城說著頓了頓,胸腔因為激烈的情緒而劇烈的起伏著。
「還有,我是喜歡畫沒錯,可是我的丈夫也答應了不會讓顧先生白送,會出跟畫同等的價錢從顧先生的手裡買,所以我想請顧先生能清楚這點,不要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一番話說完,莫傾城的本就不怎麼好看的面容此時顯得更加的蒼白,呼吸也有點急促。
話落,莫傾城微微喘息了幾下再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卻發現他好像壓根沒有把她剛才的話聽進去,視線,正緊緊的落在她的右肩膀上。
「你……」莫傾城心裡升起一股無形的惱怒,想立馬轉身走人,可是在她轉身之前,卻見眼前的男人忽然抬手朝著她的肩膀抓來。
「啊,你幹什麼?」莫傾城驚呼,蒼白的面容上一閃而過的驚恐,可也是這短暫的時間,伴隨著「刺拉」一聲,她肩上的衣服被顧蕭棠給扯開,露出她雪白圓潤的香肩。
就算是對顧蕭棠極為的戒備和警惕,可是莫傾城卻怎麼都沒有想到他會對自己做出這樣的舉動。
感受著肩膀上的涼意,莫傾城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張嘴想要喊樓下的虞世南,可顧蕭棠卻已經擦覺到了她的動作,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莫傾城拚命的掙扎著想說什麼,顧蕭棠卻忽然湊近她,俊顏倏然變得溫柔。
「別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他對她說,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所夾雜著的溫柔比之前的好像還多了些什麼,不知怎麼,莫傾城在他的話落,竟然慢慢的停止了掙扎。
見她不動了,顧蕭棠目光下移,再次落在她的肩膀上。
他的手還沒從莫傾城的嘴上移開,而另一隻手則是微微用力,把莫傾城肩膀上本來就已經被扯開的衣服再次往下拉了拉。
感受著他的動作,莫傾城的眼裡蓄滿了害怕的淚水,呼吸也在瞬間凝固起來,可是被他捂著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所以只能這樣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顧蕭棠好像沒有察覺到她的反應,因為此時的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女人肩膀微微靠下的地方,那一塊駭人的傷口處。
傷口應該是有些年頭了,已經結了疤,帶著隱隱的粉紅,雖然面積很小很小,可在她白皙的肌膚上也得格外的礙眼。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竟然讓人看不出這傷口是因為什麼東西造成的,只能隱約看出,是個很小的傷口。
因為距離太近,莫傾城都可以感覺到男人灼熱的呼吸噴洒在自己肩膀上的熱度,就在這樣一片詭異的安靜中,她的耳邊響起男人低低的詢問:
「你這是……怎麼弄的?」
沒有發現男人話語里那一絲隱藏的迫切和激動,莫傾城想了想,嗓音有點顫抖的道,「我不記得了,不過聽世南說,是有一次車禍后留下的。」
車禍!
男人的眉峰蹙了蹙,腦海里中回憶起六年前,那個綁匪的那一槍雖然被他打開了,可最後子彈還是在她的肩膀上擦過。
而位置,正是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