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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戰爭

  兩人交談一陣,天色大亮時,已經返回山穀中。


  七少爺聽了發生的一切後說道:“破綻太多了,隻要他們稍微有點腦子就會明白是我們做的手腳。”


  桑多驚慌道:“那怎麽辦?”


  七少爺想了想道:“你放心吧,獵風部對黑水部的怨恨由來已久,他們需要的隻是一個開戰的借口。現在,你可以帶領部族中的老弱前去支援。”


  桑多難以接受,在他看來,結盟是一件莊重的事,既然答應出兵,就要竭盡全力,怎麽可以出人不出力?所以他提醒道:“獵風部現在是我們的盟友!”


  “盟友?”七少爺嗤之以鼻,“他在追殺你們事,可曾手下留情?獵風部的大公子來搶你女人的時候,可曾給過你臉麵?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你想過沒有,如果獵風部擊敗了黑水部,會放過你們嗎?”


  桑多的頭還是低了下去,梁溯寒不想他們的關係鬧僵,勸解道:“桑多大哥,這是戰爭。”


  戰爭沒有那麽多的仁義道德,它本身就是不仁義不道德的。


  桑多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了。”


  山穀裏的老人都被發動起來,甚至有些健壯的婦人也跨上了馬匹,這是關係到整個處月部生死存亡的一戰,每個人都必須全力以赴。


  沒有七少爺在的時候,桑多對梁溯寒道:“梁兄弟,你這位朋友到底是什麽身份?我看他絕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梁溯寒早就意識到了,雖然不願意當著他的麵承認,其實內心裏已漸漸相信他出身西北王家,“他是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現在他是我的朋友。”他對最後兩個字咬的很重。


  桑多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我知道自己並不適合當族長,我的心不夠硬,我的手不夠狠,最重要的是我的腦子也不夠靈光,處月部落到如今的境地,我難辭其咎,幸好碰到你們,不然我們處月部真的要消失在這茫茫大草原上了。”


  “桑多大哥千萬不要這麽說,如今的草原這麽亂,處處都是殺伐,隻有處月部不同流合汙,也隻有桑多大哥這樣人才能帶領處月部不墮落下去,這或許就是大祭司選中你的原因。”


  桑多跨上戰馬,聽了梁溯寒的話,臉色露出一抹溫暖的神色,“哈哈,梁兄弟說得對,這麽寬廣的草原,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說完,他騎馬緩緩走到隊伍的前麵,拔出彎刀,臉上的那一抹溫暖消失,變成決然,身後的騎兵們白發飄揚。他也許不是個優秀的族長,但絕對是個優秀的戰士。


  “他們會贏嗎?”梁溯寒望著緩緩走出山穀的騎兵。


  “他們一定要輸。”七少爺懶散的躺在毛毯上。


  “什麽?”梁溯寒呆呆的站在那裏,。


  七少爺緩緩站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酥香茶,淺淺的喝了一口,皺了皺眉頭道:“唉,草原上的東西,本少爺真不習慣。戰爭是一個交換的過程,不付出代價,怎麽可能有收獲?”


  梁溯寒憤怒了,他忽然覺得麵前的人有些陌生了,“這是人命!”


  在梁溯寒麵前,七少爺終究不敢太過放肆,不過他的神情間也充滿了蕭索,這種表情遠遠超過了他的年紀,“梁大哥,你想過沒有,處月部沒有遇到我們會是什麽結局?”


  這是一個不需要想的問題。


  七少爺繼續道:“能在大草原上生存下來的,不是吃草的牛羊,而是吃肉的虎狼,就算處月部贏得了這場戰爭,他們將麵臨兀烈王子的追殺,這些老弱的存在,隻會拖慢處月部的步伐,現在我給了他們一個有尊嚴的死法,也給了這個部落新生,梁大哥,你宅心仁厚行俠仗義,但這拯救不了他們,甚至不適應這個時代,他們想要在草原上活下來,就要把自己變成虎狼,而不是牛羊!”


  梁溯寒怔怔的看著這個平靜的少年。


  少年也平靜的看著他,他的眼睛一塵不染,裏麵的情感也是真實的,梁溯寒唯有默然,因為一開始時他想幫助這個部族,七少爺隻是在以另一種方式完成他的心願。


  石頭和木頭看著他們起了爭執,連忙走過來分開兩人,甕聲甕氣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等待永遠時沉悶的,晌午,有哨騎飛奔如山穀,說獵風部和處月部的聯軍已經被擊敗了,獵風部損失慘重,現在黑水部正在紮克莫的帶領下反攻獵風部的大營。


  梁溯寒正要問桑多的情況,穀底又是幾騎衝了進來,桑多全身浴血,麵容灰白,見了梁溯寒,便從馬上摔了下來,“我們、失敗了。”梁溯寒扶起桑多,從他臉上的血汙和疲憊,梁溯寒可以預見戰爭的慘烈。


  “不,我們沒有失敗!真正的戰爭現在才開始!”七少爺無視桑多的窘態。


  營地裏升起狼煙,不到片刻,騎兵的馬蹄聲便轟鳴起來,八千養精蓄銳的騎兵很快集結完畢,這些天發生的事,七少爺特意派人告訴他們,現在每個人的心底都燃燒著仇恨的怒火,桑多看著這些騎兵,重新振作了精神,七少爺道:“黑水部已經沒了防備,桑多族長帶一千人突襲他們的營地,梁大哥帶領七千騎攻打黑水部騎兵,出手一定要快,不能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石頭和木頭因為沉重,整個處月部居然找不出能載得動他們的戰馬,所以他們留在營地裏保護七少爺,梁溯寒騎在戰馬上,心情有些複雜,也許是因為孩童時,那個文弱的父親給他講過的道理,本能的,他厭惡殺戮,但世事就是這麽無奈,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殺你,以前是因為受到組織的束縛,不得不做一些違心之事,但現在他還是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


  謀劃了這麽久,戰爭結局已經注定,黑水部在獵風部營地裏肆意屠殺時,絕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處月部騎兵像開了閘的洪水宣泄而下,很快淹沒了黑水部,除了紮克莫憑借個人武勇逃了出去,其他人全都變成了俘虜或者屍體。


  勝利太輕鬆了,處月部戰士們多日積壓的怒火仍然在肆意宣泄,投降的人被任意斬殺,女人們在慘叫,獵風部很快火光衝天,梁溯寒製止不了這一切,沒人會聽的他的話,這種情況就算聽懂也沒人理會,人性中永遠包藏著獸性。


  他忽然覺得索然無味,開始懷念起和雷虎鬼狼的日子,雖然顛沛流離,但他們有自己的行事準則。


  一個人默然的回到山穀,而山穀中已是歡聲震天,大批的牛羊重新回到他們手中,甚至比失去的還要多,桑多一見到梁溯寒的臉色,以為出了什麽岔子,梁溯寒告訴他大勝,黑水部和獵風部都被消滅了,戰士們在“打掃”戰場。


  桑多當然聽得懂“打掃”是什麽意思,這是草原上不成文的規矩。


  當夜晚來臨的時候,所有處月部的戰士喜笑顏開的回到山穀,俘虜像牛羊

  困在一起,從現在起,他們就是處月部的奴隸。


  這樣的勝利當然少不了慶祝,篝火、烤羊、烈酒,甚至還有不多見的水果在七少爺和梁溯寒麵前堆積如山,草原上的美女們不停對兩人擠眉弄眼,就算是石頭和木頭,也有熱情豪放的女人投懷送抱,桑多誠懇說隻要他們願意留下來,族長的位子讓給他們。


  七少爺自然是看不上一個草原部落的族長,而梁溯寒知道若留在這個部族裏,隻會給他們帶來災難。


  組織從不會放過背叛它的人。


  酒飽飯足之後,梁溯寒對桑多道:“桑多大哥,處月部以後何去何從?”


  多日的擔驚受怕,已經令這個豪邁的草原漢子蒼老了許多,他痛飲一碗烈酒後道:“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我們處月部沒有那麽大的野心,以前靠著左右逢源誰都不得罪生存了幾百年,但現在草原變了,原本我想投靠大殷,但大殷也大不如前,它的麻煩比我們還多,所以我們隻有往西遷徙,現在的處月部隻是一個小部落,對兀烈王子沒有威脅,他的目光盯著中土,草原這麽大,他沒有那麽多的精力來管我們。”


  梁溯寒端起一碗酒道:“既然桑多大哥早有打算,小弟預祝大哥一路順風。對了,這位兀烈王子是什麽人?”


  桑多道:“兀烈是上一代大汗的親生兒子,十五年前被你們的大將軍陳行恕俘獲,送進天都,中土皇帝憐其年幼,沒有殺他,反而讓他和皇子們一起學文習武,五年之前,天都居然放他回到草原,他一到草原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收複了烈日部,在草原上攪起腥風血雨,凡是不服從他的中小部落都慘遭毒手,這樣的人,天都的皇帝居然放虎歸山,難道不怕養虎為患嗎?”


  梁溯寒是江湖上的一介草莽,怎知道朝廷上的爾虞我詐?倒是七少爺冷笑道:“朝廷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什麽都聽皇帝的,我敢打賭,這位兀烈王子的崛起,絕對少不了中土某種強大勢力的扶持。”


  桑多點點頭道:“是啊,烈日部在厥奴八部中算不得最強大,但被兀烈王子收複後,幾年時間裏便如日中天,沒有人在背後支持是不可能的。”


  梁溯寒想起了黑鷂子,想必也是這位兀烈王子親手培養的精銳。那日能擊敗他們,純粹是投機取巧,以有心算無心。


  桑多端起一碗酒道:“這碗酒是大哥敬你和七公子的,若是沒有你們,我們處月部恐怕凶多吉少了,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我們處月部的恩人!”


  七少爺頑皮的吐了吐舌頭道:“桑多族長,本少爺不喝酒。”


  桑多一點也沒見怪,十分真誠道:“我知道,不用勉強,這次我從你身上學到了很多,我們處月部以後的路很長,是你給了我們生存的智慧!”


  七少爺對梁溯寒眨了眨眼睛,“那是當然,本少爺是什麽人?天縱奇才!前知五百年,後知……”


  “行了行了。”梁溯寒快要受不了了,也端起一碗酒道,“這碗酒是我向你道歉。”


  這一次,七少爺居然也端起了一碗酒,捏著鼻子灌了下去,接著便猛烈的咳嗽起來,“你們草原上的酒,怎麽這麽難喝?”


  桑多麵露尷尬,好在這麽多天的相處,他早已明白這位少爺的脾氣,拍著他的後背道:“我們草原上的烈酒不是這麽喝的。”


  梁溯寒看著他的樣子,心裏終於安穩了一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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