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啦
「這人什麼意思,怎麼突然就不賣了?」人們嘩然議論,對著鬼堯指指點點,有人甚至在他衣服上拉拉扯扯。
鬼堯無視人群的目光,向台上的老闆娘直走而去。
老闆娘沒好氣地叉起腰,「我說鬼公子,你當我瑞和樓是什麼地方,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到了我這兒也得守規矩!如今這麼多人為了買芙蓉簪,千里迢迢地趕到瑞和樓,你一句說不賣就不賣了?」
忽然一隻手攔住了鬼堯,「凡事都得有個規矩,老闆娘准許你按自己的方式賣,本就已經為你破了例,想必鬼公子是個明白人,就不要做糊塗事了。」
鬼堯冷冷斜了晉斯一眼,「怎麼,你是還想被毒蠍咬一次?」
晉斯立即把手臂縮了回去,這時老闆娘也從台上跳了下來,還沒等她開罵鬼堯就伸手道:「東西還給我。」
「誰稀罕呢!」老闆娘氣得柳眉倒豎,當即扯下頭頂的芙蓉簪,作勢要往地上摔。晉斯見狀忙上去攔著她,鬼堯則趁機伸手去搶芙蓉簪,晉斯又不得不騰一隻手去攔鬼堯。
老闆娘咬牙緊緊攥著寶貝,眼看鬼堯要把寶貝搶走,急得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鬼堯手一抖就把簪子甩了出去,晉斯正要伸手去抓,卻又被老闆娘拽了一把。眾人眼睜睜看著那枚簪子摔在地上,發出一陣碎裂的脆響。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老闆娘和晉斯對視一眼,然後又愣愣望向地上那攤碎渣。而鬼堯只是冷冷瞧了碎渣一眼,然後又轉向老闆娘道:「這個是假的,真貨在哪兒?」
芙蓉簪擁有足夠的硬度,不可能這麼輕易摔碎的。就在上台前,鬼堯親手將真貨交給了老闆娘,在此期間只有她一個人碰過芙蓉簪。所以他自然認為,是老闆娘把真貨藏了起來。
「這我哪兒知道?」老闆娘無辜地張了張手臂,「你給我戴的就是這玩意兒,在場幾百雙眼睛看著,我總不可能偷你的東西吧!不信你就搜,我還怕你不成?」
「恕我冒犯了。」鬼堯說著就上來搜了,眾目睽睽之下將老闆娘摸了個遍,摸得老闆娘臉都紅了。出乎意料的是她身上並沒有簪子,倒是在她腰帶里發現了一個小玩意兒,那是一張捲成筒狀的紙符。
鬼堯將那張紙符打開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謝」字。老闆娘好奇地將那紙符扯了過來,「這是什麼鬼東西,怎麼會在我身上?」
晉斯若有所思道:「莫非是那個神偷乾的,幾個月前我晉侯府也丟了一塊寶玉,當時也有這樣一張謝字紙符。」
一聽說是神偷所為,在場眾人又開始交頭接耳,這神偷可真是越來越神了,人都沒出現就把東西給偷走了。
鬼堯費解地壓低眉頭,他確定自己交給老闆娘的是真貨,就在他下台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內,老闆娘一直站在台上,也沒有與其他人有過接觸,那真貨究竟是怎麼變成假貨的呢?
此時,楚決和風舜還靜坐在角落裡,兩人的眼神早已看穿了一切。
「又是這種小把戲,待我上去拆穿他。」楚決自負地走了過去。
風舜繼續坐那兒喝茶,目光似有若無的掃了晉斯一眼,而晉斯似乎也正在看他,那眼神中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意味。
「鬼公子好生想想,是不是有一個人被你忽略了?」楚決說著,別有用意地瞧了晉斯一眼。
鬼堯這才幡然醒悟地轉向晉斯,在真貨變假貨的期間內,晉斯是唯一跟老闆娘接觸過的人!這晉斯素來與老闆娘交好,也許兩人串通起來演戲,想從自己這裡騙走芙蓉簪也說不定。
晉斯看出了鬼堯的心思,便攤開雙手道:「如果鬼公子在懷疑我,不妨搜搜看。」
「冒犯了。」鬼堯說著就要動手,老闆娘忙攔在晉斯身前道:「鬼公子,你這樣未免太猖狂了吧,晉侯他可是堂堂百商之首,你敢搜他就是在藐視我們所有生意人!」
楚決見狀便添油加醋道:「我們做捕快的都知道,越不讓人搜只怕就越有鬼咯!」
晉斯莞爾一笑道:「你們律令堂的捕快啊,犯人沒抓到幾個,就知道給百姓們添麻煩,要搜就搜吧,我晉侯身正不怕影子斜。」
楚決聽這口氣就來火,上去跟鬼堯一起搜身,然而兩人仔仔細細地搜遍了,並沒有在晉斯身上發現贓物。而且在場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晉斯也不可能再動手腳。
「這……」老闆娘也有些發懵了,而晉斯只是沖她微笑。
鬼堯注意到老闆娘的表情,越發覺得這兩人有貓膩,無奈又找不到證據。
楚決不解地瞪著晉斯,他還以為這人是辰夜假扮的,趁拉扯時把老闆娘的發簪掉了包,然後又把那張謝字紙符塞在了老闆娘身上。但如今看來,這晉少侯好像就是本人啊!
晉斯理了理衣衫道:「現在你們搜也搜了,總得相信寶簪被盜走了吧,我勸你還是趕緊抓賊去,再拖下去盜賊就真的逃之夭夭了。」
「等等……」楚決感覺自己好像還遺漏了什麼,便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風舜。晉斯也看向風舜,那眼神越來越複雜,甚至像帶著一絲乞求。
風舜緩緩放下茶杯,「都看我做什麼,我又不知道。」
楚決不禁走上去,抵著風舜的臉道:「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想包庇他?」
風舜冷笑一聲道:「既然他視我如草芥,我又何須再包庇他。不過我告訴你啊,這一切都是障眼法,他根本就沒有偷東西。」
楚決聽不懂風舜在說什麼,沒偷東西那東西去哪兒了?一旁的晉斯不禁皺了皺眉,而這時風舜的目光也轉向了他,那眼神銳利得像是刀劍一般。
「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你若想不通就別來煩我了,我可不想跟你這麼愚鈍的人聯手。」風舜附在楚決耳邊道,說罷便起身走了開去。
這話深深打擊到了楚決,他不禁扣緊雙拳,羞憤得抬不起頭來。
老闆娘也是愣了半天,這才對鬼堯道:「既然鬼公子的東西丟了,我們也不逼著你賣了,勸你還是趕緊報官找東西去吧!」
鬼堯一臉窩火的表情,當場想就把這裡給砸了。但看見風舜正朝自己這邊過來,他便轉身向樓上房間走了過去。
「大伙兒稍安勿躁,既然芙蓉簪丟了,咱們就看下一件寶物吧!」老闆娘說著便招來幫手,把後面的寶玉呈了上來。眼看芙蓉簪沒戲了,許多商人紛紛離場,但還是有一部分留下來,繼續交易接下來的寶玉。
場上漸漸恢復了秩序,老闆娘便將晉斯拉到角落裡,不解道:「侯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了怕寶貝被盜走,讓我悄悄把東西掉包給你嗎?可我明明趁亂把簪子塞在你身上了,為什麼簪子不見了啊?」
「這我也不清楚,也許那神偷會隱身吧。」晉斯搖了搖頭,找了個借口擺脫老闆娘,獨自回到了原來的客棧里。
他關好房門脫下衣服,然後對著銅鏡撕下臉皮,露出原本俊美的臉蛋來。沒錯他就是辰夜,至於真正的晉斯,此刻正躺在床上休養。
事情原本是這樣的:
辰夜喬裝成晉斯的模樣,在凌晨去瑞和樓灑了神符,然後告訴老闆娘神偷要來,讓她配合自己將芙蓉簪掉包。就在那時,辰夜還趁老闆娘不注意,將那張謝字元藏在了她腰帶里。
所以後來幾人拉扯的時候,老闆娘趁機將真貨塞在了辰夜身上。本來他是可以得手的,但一想到楚決在場,沒準兒會上來戳穿自己,保險起見,他又趁亂將寶簪插在了鬼堯后腰上。果其不然,楚決上來要搜他的身。
所以風舜說的很對,辰夜根本就沒有偷東西,一切不過是他的障眼法,其實芙蓉簪就在鬼堯身上,只是鬼堯還沒發覺而已。風舜縱然在生自己的氣,好在沒有當場拆穿自己。
不過要想再接近鬼堯,偷到芙蓉簪恐怕很難。所以辰夜要賭一把,他賭風舜會去哥哥那裡,替自己把芙蓉簪取回來。
「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幫你找到你哥,你就幫我偷東西。」辰夜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等,等風舜帶著寶簪回到自己身邊。
此時此刻,風舜就站在鬼堯的房間前,舉起手猶豫著要不要敲門。
「哥,你在嗎?」風舜終於敲下了房門,他就是沖著哥哥的寶簪來的,只要能拿到芙蓉簪,辰夜一定會來跟自己認錯吧。
之前聽楚決說要抓辰夜時,風舜就擔心辰夜有危險,所以才會假裝答應聯手。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窩囊,那傢伙都說了那種傷人的話,可自己竟還一心向著他。
等了片刻房門才打開一條縫,鬼堯一臉嫌棄道:「我不是說了不想見到你嗎?」
「但我想見你。」風舜說著便自己推門走了進來,鬼堯只得無奈地將門關上了。風舜回頭的那一刻,瞥見哥哥后腰上有一點瑩亮,唇角不由微微上揚。
「有些事情哥不願意說,那我便不問了,等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現在我來找你,是想實現一個小小的心愿,願望實現后我保證不再來煩你了。」
鬼堯狐疑地瞧著自己弟弟,只聽他繼續道:「我曾一直在想如果你還活著,等我們重逢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好好抱你一下,可以嗎?」
「你的願望就這麼簡單嗎……那,來吧。」鬼堯說著張開了雙臂,風舜便笑著抱了上去,雙手環住哥哥的后腰,指尖取出那枚芙蓉簪,順勢收進了自己衣袖裡。
鬼堯也抱住了弟弟的後背,閉上眼將臉貼在了弟弟脖子上,小時候的畫面漸漸浮現在眼前。弟弟身上好溫暖,這一抱他就捨不得放開了,也許以後再也不能這樣抱著弟弟了。
良久,風舜才緩緩鬆開鬼堯,雙方似乎都有點捨不得。雖然風舜是為了偷到寶簪,但他並沒有撒謊,他的確希望能再抱哥哥一次。
等鬼堯回過神時,風舜已經離開了。
「舜,如果哥哥能活下來,就把一切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