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雪下蓋了世間最純淨之人
第155章 雪下蓋了世間最純淨之人
喬寧見姑娘家羞,又問了其他的,“先生近來可好。”
鈺兒也不是時常給她寫信,這樣子隻會讓趙元卓覺得自己被她監視了一樣。
鈺兒想了想,“先生一切都好,讓我跟姐姐報平安。”
喬寧瞥了一眼屋外,“先生可和其他人有什麽接觸。”
一位叫做蘇濟平的先生倒是時常和先生來往,隻是他們說了什麽我不知道,先生和他好像是同窗。”
喬寧點了點頭,文人交際那就還好,“那,現在可有人在照應先生?”
“懷山先生從老家回來了,也時常和先生處在一起,先生說今年春節就讓懷山先生和他一起的。”
喬寧點了點頭,“晉王有去過禹州嗎?”
“那倒是沒有。”
喬寧總算是鬆了口氣,看來喬懷堇沒有騙自己,喬寧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
鈺兒卻拉著喬寧的手,問了起來,姐姐,你是要做晉王妃了嗎?”
“誰說的?”
鈺兒說,“先生說的,他說晉王對您情真意切,你們兩個去上京走了一遭的事情,我們都知道。”
“不,我不會是他的王妃,晉王身份高貴。”
“姐姐。”
喬寧像是有些煩躁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這在鈺兒看來就是喬寧的落荒而逃,不敢麵對,看得她直搖頭歎氣。
喬寧也曾和她說過,她的事。
晚上喬懷堇回來的時候自己床上並沒有人,沒有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像是六神無主,“寧兒,寧兒。”
他從屋子裏麵叫著走出來,尋找著。
喬寧被他的聲音驚醒,披著外衣,“我在這……”
喬懷堇像是這樣才鬆了口氣,去了她的屋子,“以後不要離開我給你的固有環境,可以嗎。”
喬寧覺得自己其實現在和被他圈養沒有什麽區別,“好。”
“寧兒,我們成婚吧。”他將下顎枕在喬寧腦袋上,這樣子說著。
喬寧渾身一僵,眼神錯愕,隻是她也不敢抬頭看他。
喬懷堇又說,“我們成婚吧。”
“殿下,你是晉王,成婚非兒戲,等天下安定了再說吧。”
她又怎麽能更或者是怎麽敢答應他呢。
喬懷堇說,“好,等安定了再說。”
外麵又開始放了二十七的爆竹。
喬寧躺在喬懷堇的懷裏,卻還是噩夢不斷。
喬寧半夜的時候心髒突然疼了起來,喬懷堇被她的動靜驚醒,“怎麽了,寧兒?”
喬寧眼睛睜不開,疼的呻吟,喬懷堇坐起身,輕輕的拍著她的臉,“醒醒,寧兒,醒醒!”
喬寧終於睜開了眼睛,滿是苦楚,看著著急的喬懷堇,“我心裏疼。”
“還疼嗎?”
喬寧眼底茫然,“懷堇……我不知道為什麽,可是我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不在了,又好像什麽東西在找我。”
喬懷堇抱著她,“沒事了,沒事了,安心睡,安心睡,沒有什麽,你隻是做了噩夢。”
喬寧在喬懷堇的哄聲裏麵又睡了過去。
喬懷堇還是走得很早,隻是床頭放了一碗藥水,留了紙條。
今天是二十七,他還忙啊。
喬寧端起藥水,喝了下去。
她整日心神卻不得安寧,有時候鈺兒和她說話他她都一點沒有聽進去。
“禹州急件!禹州急件。”
門口送信的差役喊著,喬寧剛好在前廳給花草澆水,一聽說是禹州的信,心提了起來,她幾乎是衝去去搶了過去的。
裏麵的每一個字,徹底將她扼殺了。
她是一路狂奔,鞋子都跑掉了,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怎麽了。
像是瘋了一樣,紅嶺剛好瞅見,卻沒有阻攔她的意思。
她跑去了渡口。
“姑娘今夜不渡船,要除夕了。”船夫擺了擺手,示意她回去。
喬寧眼眶猩紅,“我要去禹州,我要去禹州!”
“你別不講理!今天你給我再多錢我也不會渡你過去的!”船夫也來了火氣。
喬寧幾步跳上了船,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小刀,“送我去禹州,不然我要你死!”
船夫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冷,嚇得不輕,隻得擺渡。
喬寧脫力一樣,坐在船板上,水路是最快的。
這一天晚上,吳洱做了一個夢。
他置身黑暗之中,一束光落在那裏,那裏有一容顏如玉身姿如鬆的男子。
正是趙元卓,此時的他沒有再依靠輪車。
“筠兒。”
“老師。”
吳洱這樣的聖人也有了世人淚,他問,“筠兒你也要離開我了嗎?”
“老師,我和蘇濟平的棋局,下完了。”趙元卓的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
“你怨老師嗎?”
“不怨。”
吳洱掩麵哭了起來,“我的筠兒啊……”
喬寧已經失去了知覺,她赤腳走在禹州城裏。
她挨家挨戶的問,問趙元卓的住處在哪裏。
人人都以為今夜除夕,怎麽禹州來了一個瘋子。
喬寧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趙元卓的家門口的,她甚至沒辦法推開那扇半掩著的門。
“文筠先生……姝娘回來了,你開開門……姝娘回來了。”
喬寧再也站不住腳,倒在門上,將門撞開了。
她倒在了地上。
從來不下雪的禹州,下了雪。
雪下蓋了這世間最幹淨的人。
喬寧手腳並用的爬進去,“文筠,文筠,姝娘回來了,文筠!”
她甚至一時不敢伸手去碰他。
地上的人身上裹著一張草席,那樣一個高風亮節之人,最後被人仗殺在了自己的院子裏麵。
身上隻是草草的蓋了一張草席。
喬寧的額頭死死的貼著趙元卓的額頭。
不久,有紅色的液體滴落在了趙元卓的臉龐落下。
喬寧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隻是她留的從來都不是眼淚,這個不會哭的孩子。落下血淚。
“啊啊啊啊啊!”她的慘叫聲響絕。
淒厲哀轉,喬寧被巨大的悲傷籠罩。
像是把她破皮抽筋了。
周遭的人才開門來看,原來是那位斷腿的趙家公子,死在了這樣的雪夜。
可是沒有人敢來幫他。
聽說是那位吳王以妖言惑眾的罪名將他杖殺的。
那天夜裏來人,他們並沒有聽到他的叫聲,以為隻是輕輕責罰了一下,又命令他們不許探望。
沒想到他死了。
喬寧的淚水在雪地裏開了一朵有一朵梅花。
“先生,我帶你走,我帶你去蘇州,我們不在禹州了,我們不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