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身死魂銷
第156章 身死魂銷
她固執的拉著這個人的屍身，要去渡口，隻是走幾步摔幾下，趙元卓的學生趕來，也是哭的肝腸寸斷。
“姑娘，先生已經死了，你還是好好安葬了他吧。”
“你胡說！你胡說！”喬寧衝著那人吼道。
“他不會死的，……他長命百歲，他長命百歲的。”
喬寧越來越騙不了自己，現在這個人的屍身就在自己手上啊。
她心裏痛得栽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真的好痛啊。
最後她隻能靠著那人，如同野獸嗚咽，“文筠……你看看我啊……你看看姝娘吧……”
她的天地昏暗，什麽都看不清了。
最後她也躺在了著白茫茫的一片之中。
她的渾身都再也暖和不起來了。
在冰窟之中將她凍死吧。
喬寧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趙元卓的房中，“先生，先生？”
她開始告訴自己，剛剛的一切都是假的，她隻是做了噩夢，趙元卓如同以前一樣將她帶回了家中讓她休息。
這在趙元卓的房中，他還在呢。
隻要等會兒，等會兒趙元卓就會推開門，拍拍身上的雪問她要不要吃點什麽。
外麵的火光將她拉回了現實，她從床上滾了下來撞開了門，院子裏麵圍著人。
“你們幹什麽燒了他！他要跟我回蘇州去的！你們幹什麽燒他！”
喬寧衝向火堆，想要將趙元卓拉出來，卻被許多人拉著，“姑娘，先生已經死了，你想讓他死了也不得安寧嗎！”
喬寧跪在地上痛哭不已，“是我錯了……我為什麽，為什麽。”
隻是哭的不會是淚水。
喬寧的樣子讓人看著害怕，怎麽會有人的眼淚是血紅色。
她的眼淚映照著火光。
而後她便沉默不語，等著那人徹底被這火吞噬。
她去他的屋子裏麵找來一個罐子，跪在地上不管不顧那帶著火星子的灰燼，將趙元卓的骨灰捧了起來放進去，嘴裏說著，“地上涼，先生。”
這讓人有些不寒而栗，以為這個女人瘋了。
禹州的雪下個不停，的確，趙元卓的死應該有風雪相送的才對。
世人都以為這是趙先生的未婚妻，搖著頭歎氣，學生們也是哭著在屋外給趙元卓守孝一般。
喬寧抱著那個小罐子，再次回了屋中，就那麽抱在懷中，生怕再丟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被硯台壓著的兩封信上。
她現在甚至沒有打開心的勇氣，將信直接揣在了懷中，此時春節的晚上。
喬寧又上了一艘船，抱著趙元卓的骨灰壇子，回了蘇州。
她一直坐在船頭，唱著趙元卓在鎮上教給她的歌，念著趙元卓愛念的詩詞。
船夫以為是個瘋婆娘，有些害怕。
喬寧這才將信打開。
趙元卓並沒有留下很多話，和天下大事，細碎平常。
她隻是他的那個小姝娘。
“姝娘會來，我知道，命運所致，雖死無悔。
姝娘請勿怪罪於晉王殿下。
吾還請姝娘好好照顧鈺兒，她愛吃禹州後山的櫻桃，以後還請姝娘多帶她回來看看。
姝娘也一定會給她尋一個好人家罷，她那樣聰明可愛，吾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姝娘啊，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啊，先生隻希望你能夠安度此生，晉王非為良配，但是若你喜歡，也就罷了。
不過先生的棋局下完了，先生沒有太大的遺憾了。
陽春白雪，來年春風，可否與君一飲否。
對了，梅樹下埋了酒，也姝娘所做出嫁之物，還請姝娘莫要嫌棄了。”
喬寧抱著自己的腦袋，雙肩顫抖，那封信紙，成為趙元卓留給她的最後的遺物。
那麽好的一個趙元卓，為什麽也要死。
喬懷堇已經在府門口等了幾日了，終於看到喬寧回來了。
本來他是想過去找她的。
可是死的人是趙元卓，那是喬寧對他千叮嚀萬囑咐不可以動的趙元卓。
他知道，他們的關係或許要迎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了。
那人的衣服上血跡斑斑，腳上也沒有穿鞋。
他看得心疼，恨不得立即去殺了喬源熠讓他的小姑娘好受一些。
喬寧懷中抱著骨灰壇子，他才發現，她的手上還有水泡。
喬懷堇準備踏出去的腳步還是收了回來，就在那裏等著，等著他的懲罰到來。
喬寧臉上的淚痕觸目驚心，“趙元卓死了。”她的聲音很安靜。
喬寧和她肩並肩反向站著。
她抬眼看著喬懷堇的眼神是不加任何眼修飾的厭惡，又說了一遍，“趙元卓死了。”
“寧兒。”
喬寧沒有在理會他。
她幾乎是一步步的挪回去的，誰知道還沒走幾步，踩到了裙邊，整個人摔了出去，那個壇子，碎了。
喬寧看著那一地的骨灰，恐懼至極的跪在地上，將骨灰聚攏，陶瓷碎片割傷了她的手，她毫不在意，“不要，不要啊。”
怎麽就碎了，怎麽就碎了。
喬懷堇不忍看她這樣，想要將她拉起來，看看她的傷口，誰知道卻被喬寧吼道，“滾開！”
喬懷堇愣在那裏。
一雙好看的繡花鞋出現在了喬寧的麵前，喬寧幾乎是不敢抬頭去看。
那人緩緩蹲下身，她沒有哭沒有鬧，隻是在那裏和喬寧一起，將骨灰聚攏。
“對不起，鈺兒……對不起。”
明明還在說將她許配給趙元卓的事的……
鈺兒是真的喜歡趙元卓的。
鈺兒抽出自己絲帕，攤在地上將骨灰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裏麵，然後係好，交到了喬寧手中。
“鈺兒……我知道，我知道你……”
喬寧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鈺兒的臉上還是帶著笑容，隻是雙眼之中的淚水再也沒有停過。
喬寧顫抖著從懷中將那封信遞給了鈺兒，硯台上有兩份信，一封是她的，一封是鈺兒的。
“這是先生給你的遺言……”
鈺兒接了過去，她站起身拿起了信往自己的院子裏麵走去，隻是沒走幾步，她像是腿軟一樣，不停往下跪去，隨後又站起來，固執的走回去。
喬懷堇又想要過去扶著喬寧，喬寧將人的手打開，“滾啊！”
紅嶺在廊道上已經看不下去了，“初寧，注意你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