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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削減開支(三)

  「不順心?何止不順心啊,」李鴻章無奈的搖搖頭,一臉的不悅之色,「今個是糟心了!」他把養心殿內的這一出仔仔細細的說給了李菊耦聽,「你老子為什麼想做直隸總督,無非就是看重直隸總督和其他總督位置上最大的不同,就是為了這個北洋水師,洋務我那裡不能搞?偏偏要在這天子腳下,束縛最多的地方搞?」李鴻章痛痛快快的發著牢騷,「就算在陝甘那裡,也能搞的高,天高皇帝遠的,可為什麼我想要來直隸這個地方,無非就是看重北洋水師!」


  兩廣總督代管南洋水師,水師建造由浙閩總督代管,而北洋水師是由直隸總督直接管理,山河總督協管,載凌這樣的新科山河總督,大約是插不上多少水師的差事的,這不是職位的問題,而是在於人,王文韶總督直隸的時候,他不樂意管,順水人情送給李鴻章管,但是李鴻章總督直隸,大約載凌再想兼管,是太可能的事兒了。


  李鴻章舊年就因為海防還是疆防之爭和左宗棠鬧得不可開交,水師更是他最為執念的東西,這個執念在昔日被主張「疆防」的左宗棠主持兩洋水師合擊法軍海軍之後,越發的強烈起來,「可如今倒是好,我才剛上任,水師的軍費差不多就減了一半,這叫我怎麼和水師的上下官員將士們交代?那個閻羅王,把銀子看的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我看著他怎麼把銀子帶到棺材裡頭享用去!水師的事兒,大部分的人是不知道的,和新軍比較,最要緊的不是人,最要緊的是軍艦,越大越好,越快越好,越貴越好,這些技術比多招幾千幾萬的水師士兵重要多了,不用大把的銀子砸下去,怎麼辦的好事兒?」李鴻章顯然是生氣極了,「若是如此削減,我倒是覺得這個閻敬銘不如昔日的寶鋆,寶鋆到底如何,只要禮數到了,款項上是絕不會有所折扣的!」


  「兵部那裡可有轉圜的法子?」李菊耦拿著書想了想說道。


  「兵部對於具體的水師事務是不太管的,」李鴻章搖搖頭,「兵部主管新軍之事,對於水師的事兒不太管,水師的事兒多在地方辦,故此這大清國,地方總督裡面,權柄最大的就是這沿海的幾個,有水師的權柄在手裡,膽氣也足一些。」


  「爹爹既然想出了自籌軍費的法子,想必是可行的,」菊耦點點頭說道,「雖然不能夠繞過朝廷來問著外國人購買軍艦,只是士兵的軍餉訓練的彈藥以及港口的營建,這些都是頂花銀子的,若是能夠有些補益,也是極好。當然了,」她勸慰李鴻章,「這個黑鍋,既然是太后讓您背的,自然背著就是了,太后從來不虧待自己人。」


  「我李鴻章從來不怕背什麼黑鍋,」李鴻章搖搖頭,「想要干出一番事業的,身上的罵名不可能會少,有人喜歡你,有人討厭你,毀譽參半,太正常不過了,我從來不怕這些,何況,每一個重臣都是會背負罵名的,若是沒有罵名的,我倒是要懷疑,此人不是王莽一樣的偽君子,還是素來不幹活,只是賣弄口舌之快的清流。」


  這是有感而發的話,這些年政壇上的重臣們,哪一個都不是盡善盡美的人物,世人都認為曾國藩乃是完人一個,豈不知他昔日在江南殺了多少無辜的百姓,更是在金陵之內屠城,大肆搜刮民間財富充做軍費,江寧一帶民生凋敝,這麼多年來才算恢復了元氣,嗜殺之名聞名天下,兩江的士子風評是十分不以為然的,而且認為他約束宗親不利,沒有管好自己的親弟弟(曾國荃中槍);左宗棠打擊和自己政見不同的政敵起來毫不手軟,更是毫不保留的和李鴻章以及曾國藩相互攻訐,後來功成名就擔任首輔之後就在軍機處大搞一言堂,不容許任何人有任何反對意見,當然也不擅於團結下屬同僚;恭親王當差勤勉,但是膽子小,而且沒什麼擔當;沈桂芬有計謀,但是氣度小,和榮祿昔日因為書寫遺詔的事兒,一直有所齟齬;寶鋆自然就更不必說了,家裡富可敵國,說他是清正廉潔,只怕是一個極大的笑話;肅順么,跋扈一直都是,始終如一,從未變過。至於如今的軍機處,禮親王這一屆,更是被人笑話是「應聲蟲」和「點頭蟲」,一丁點兒主見都沒有,但是他們當著官兒舒舒坦坦,別人無論如何挑刺,也不影響他們的地位,這就是李鴻章所說的,就沒有幹事不被罵的。


  「那父親您在擔心什麼?」李菊耦疑惑的問道,「得罪洋人們也算不得什麼,咱們得罪人也不在乎多洋人們了。」


  「我不是擔心自己個啊,」李菊耦到底不通國際事務,李鴻章搖搖頭,擔憂的說道,「你還不知道這個不買軍艦的嚴重性,這個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對於洋人們來說,只怕是十分嚴重的挑釁,和他們打仗是差不多的意思!」


  「沒有如此嚴重吧?」菊耦連忙說道,「這買賣不過是雙方自願的事兒,我不願意買了怎麼還礙他們什麼事兒了?」


  「道理是如此,但是國與國之間的買賣就沒有這麼的簡單了,」李鴻章捻須說道,「買這些軍艦,第一個自然是為了增強咱們水師的實力,這是表面上的理由,但是實際上的理由,卻不僅僅是這個了,菊耦,我問你,咱們大清是什麼時候朝著洋人開始買軍艦的。」


  菊耦沉思,「是先頭咸豐年間,咱們勝了八里橋之戰後,和英國法國簽訂了條約,要大舉購買兩國的軍艦,後來又加上了德國。」


  「咸豐末年英法來襲,借口就是為了鴉片,但是這個鴉片,為什麼他們兩國家要賣給咱們鴉片?」


  李菊耦皺眉凝思許久,搖搖頭,「女兒不知道,世人都以為是為了毒害我們中國百姓,但女兒私心想著,必然不會如此簡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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