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進山挖厥根
第185章 進山挖厥根
江永德家裏，吳永貴和其它幾位族長圍坐在火塘邊，商量著軍營裏不給兌換米糧的這個事。
“能不能找錢掌櫃他們幫忙？給他們一點抽成。”江永德捋著山羊須，愁眉緊鎖地道。
背井離鄉三四個月，北撤時帶的米糧也沒剩多少了，好在這段時間，但凡獵到狐狸白貂熊瞎子什麽的，都能拿去軍營裏換成玉米麵、栗米等糙糧，可如今這條路斷了，往後可就艱難了。
吳永貴磕著煙鬥搖頭。
“軍營那邊警告他們了，說他們若敢這樣幹，連他們都不給兌換。”
“那就不能連累他們了。”江永德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他們的人比我們還多，若是兌不到米糧，那麻煩就大了。”
“是啊。”吳永貴摳摳嗖嗖地從煙袋裏撚出一點煙絲，塞在煙鬥裏點燃，狠狠叭嗒了兩口。
煙霧裏，臉上皺紋縱橫交錯，除了頭發沒全白，和江永德他們的年紀似乎也差不離了。
一路上，主意全靠他拿，操了多少心，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想了一會兒，他道：“靠山吃山，總歸餓不死，明天就組織人手，進七甘嶺深處打獵去。”
王厚福愁道，“打獵也不能越過第四道山脈，有人在那邊碰到南岐兵，要不是跑得快，差點被他們砍死。”
山那頭駐紮了二三十萬的南岐兵，想必他們糧食也緊張，要不也不會出現在森山裏。
大家商量來商量去，也沒商量出個什麽好法子。
森林裏獵物越來越少，野菜就更不用提了，連獼猴桃葉子都給薅光了，靠這些哪能撐得過這個冬天？
大家正焦心呢，江雪珂拿著兩根厥葉進來了。
江永德見她鼻子凍得通紅，慈愛又嚴厲地瞪向她。
“你這丫頭，大冷天的怎麽不烤火？瞧把你凍得。”
“就是啊，咋的就不怕冷？”
大家邊說邊往旁邊挪，給江雪珂騰了個位置出來。
江雪珂戴了手套和耳罩，身上穿了羽絨馬夾，也沒覺得有多冷。
嘻嘻哈哈擠過去，在火塘邊蹲了。
也沒烤火，舉起手裏那兩根泛著青色的厥葉。
“裏長族長，你們可知道這厥葉在哪兒割回來的麽？”
吳永貴和幾位族長望了一眼，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
“七甘嶺啊。”
“準確地說是在七甘嶺的第三道山脈。”
“對，靠近洛河，好幾個山頭全是這種厥葉。”
“可惜不是春天，否則吃厥菜都能撐不少時日。”
別的地方不知道，但江雪珂敢肯定，定安縣是絕對沒人懂得拿厥根製作厥根粉的。
倒是知道厥菜能吃，所以這會兒紛紛感慨不是春天，要不也不用這麽愁吃的了。
聽說好幾個山頭全是厥根，江雪珂樂不可支。
“裏長族長，那還上哪找糧食去？這幾座山頭不就遍地都是麽？”
裏長族長聽了這話，煙也不抽了，胡須也不揪了，個個瞪大詫異的眸子注視著江雪珂。
這丫頭可不是胡說八道的人，她說有那就一定有。
可糧食究竟在哪呢？厥葉可全割回來喂牛喂馬了……那葉子吃倒是能吃，可也不能跟牛馬搶食啊！
在一眾期待加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江雪珂忽閃著明亮的眸子開口。
“村裏各家各戶都有鋤頭吧？”
“有，當然有。”吳永貴忙不迭地應聲。
鋤頭鐮刀這種鐵器，可不是隨便就能買到的，大家都是當重要家當攜帶著的，自然有。
後來在這個村子落腳後，每家每戶院裏免不了也有一把兩把，如此一來家家戶戶都有兩三把鋤頭。
“有鋤頭就好。”江雪珂道，“不過光有鋤頭還不夠，裏長，你趕緊吩咐下去，讓家家戶戶都做兩個大木桶。”
頓了頓，伸出雙手比劃了一下。
“大概這麽大，最好能在木桶中間偏下的位置，開個拳頭大的圓孔，當然，也得做個合適的塞子……”
厥根裏頭含大量澱粉，砸爛之後拿水一泡，澱粉就溶進水裏了。
之後過濾掉殘渣，經過沉澱，就能在桶底得到一層厚厚的澱粉。
現代大多拿來製作粉條，價格可不便宜。
江雪珂最愛拿來煮酸辣粉，是不可多得的一道美食。
而這個大木桶，就是拿來沉澱澱粉的。
之所以要在木桶中間開個洞，也就是方便澱粉沉澱好後，把上麵那層清水放出來。
江雪珂連說帶比劃，大家聽得也是雲裏霧裏。
不過可沒人認為她在開玩笑，裏長族長極為重視，當即便叫了幾位木匠過來。
江雪珂拿木炭在地上又說又畫，不一會兒就把木桶的尺寸和模樣跟木匠大叔說清楚了。
於是說幹就幹，各族族長火也不烤了，各自回到族裏，召集大家開會去。
聽說山裏蘊藏了大量糧食，大家夥兒那股興奮勁就別提了，紛紛進山砍木料，做木桶。
江年堯也領著兩個兒子，拖了幾根木料回來，做了兩隻大桶。
不出兩天，家家戶戶院裏，就頓了兩隻比人還高的木桶了。
雖然直到這個時候，糧食在哪，誰都不知道，但珂丫頭說有就一定有，毋庸置疑。
這天晚上，各族族長又召集族人們開會，交待每家每戶派四五名人手，第二天進山挖糧食。
這一去至少一個月，不過糧食不用帶多，帶個兩三天的就足夠了。
經過一夜的準備後，第二天一大早，村人們便拖著雪撬，雪撬上放著木桶，木桶裏裝著糧食被褥鍋碗瓢盆等用品，浩浩蕩蕩出村了。
如今古槐村和商人村可和諧了，互幫互助。
否則江老夫人失蹤，商人村那邊也不可能組織一千人手，幫忙尋人。
所以村子的安全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江河身子不好自然沒準他去，王巧蝶和江小蘭留在家裏照料江河和江老夫人，其它人全部跟著進山，連十三歲的江紹也纏著一道去了。
附近駐地的族群見到他們全村出動，也是驚呆了。
三百多戶，每戶拖著兩三輛雪撬，行走在雪地裏，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這陣仗，也是把大家給看呆了。
眾人驚歎他們齊心，同時又抱以同情的目光。
“可憐了，古槐村的人們在軍營裏兌不到糧食了。”
“是啊，一準是準備進深山去打獵去了。”
“除了這條路，恐怕也沒有別的法子了，總不能坐吃山空，讓家裏父母孩子餓肚子啊。”
“這些人有情有義，倒也不是什麽壞人，祝他們好運了。”
說到底，誰又是壞人呢？
都是些失去家園，失去米糧，走投無路之下在七甘嶺苦苦求生的普通百姓，都沒有什麽壞心腸的。
經過一個上午的快速跋涉，正午時分，隊伍陸續抵達了洛河。
休息了一下吃了些食物之後，繼續沿著河道南下。
那幾座厥山就在洛河邊上，一早就規劃好了，準備在洛河邊安營紮寨。
搓洗厥根需要大量的水，靠著洛河就不會缺水了。
這一走，又是半天。
傍晚時分，江明國他們指著前方幾座白雪皚皚的山頭。
“就是那邊了。”
於是大家加快步伐，很快抵達了那裏。
都是些年輕力壯的年輕人，在河邊挑了個平坦之處，不一會兒就刨出了一大片空地。
又一段時間之後，棚子就紛紛搭起來了。
大家夥兒拿雪撬拖了不少木板，搭的都是些木棚子，要住一個多月呢，不結實可不行。
三百多個木棚子，足以形成一個村落了。
為了防止野獸，隊長雪平良又組織人手，在駐地外圍修了道一丈多高的雪牆。
也是人多力量大，幹完這些天才將將黑。
這個時候外出砍柴的人們也都回來了，在營地裏壘起灶台，生火做夜飯。
為了節省柴火和灶台，都是三戶一起，結夥做飯。
江雪珂他們和族長還有雪平良，三家一個鍋灶，圍著火堆有說有笑。
鍋裏煮的是粥，一旁砧板上，一堆切碎的野菜。
不一會兒粥就煮好了，江雪珂趁人不備往鍋裏加了不少白米，野菜也偷偷換成了紅薯藤，這味道，可比加那種苦澀的樹葉好吃太多了。
吃飽後雪平良挑了十幾個人守夜，其它人隨便洗漱一番，就各自進棚子歇息了。
也不算太冷，外圍有那麽高的雪牆擋風，棚子裏又墊了厚厚的草墊子，之後墊上木板鋪上被褥，挺暖和的。
都是一大家子睡通鋪，不過江雪珂他們有帳篷，就在一旁多紮了個帳篷，裏麵鋪上充氣床墊，江錦瑞和江錦瑤還有江雪珂，三人一塊兒睡。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未亮，大家夥兒就起床了，煮好早飯吃了，收拾妥當，把駐地的大門一關，扛著鋤頭準備上山了。
天沒下雪，還微微出著太陽。
大隊人馬打一旁山凹裏開了一條上山的道，不多久就抵達了第一座厥根山。
這個時候帶隊的雪平良，望著積雪覆蓋的山頭，又望望帶領他們來這裏刨糧食的江雪珂，納悶地發話。
“珂丫頭，糧食在哪？要怎麽刨？”
“就在這深雪底下，泥土裏。”江雪珂道，“把那些厥葉的根全部刨出來，我能讓它變成美味可口又飽腹的食物。”
這話一出，所有人欣喜若狂。
這些個山頭，別的東西沒有，可不全是厥根麽？
要是真能變成食物，那足夠讓大家撐過這個冬天的了。
不過高興歸高興，可望著這麽深的雪，大家又不由犯起了愁。
“雪這麽深，光把雪刨開都十分困難啊。”
“這有什麽好難的？看我的！”江雪珂笑嘻嘻地解下披風，開始卷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