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總督瓦爾代克
兩天後，顏家康攜盛萍臣出現在總督大門前。這座於3年前落成的新總督府，屬於典型的德國皇家古堡式建築，該樓房上下三層，佔地四千多平米耗時兩年建成，據說花費了100萬馬克。這座建築其造型之典雅，裝飾之豪華，輪廓線條之優美、色彩之瑰麗，成為「德國建築藝術在中國」的最高代表，至今仍雄踞建築之首例，讓人嘆為觀止。
「葛大人，這座洋樓真漂亮！」盛萍臣忍不住點贊。「應該說巧奪天宮、美不勝收，外牆建築以黃色做基調，局部以花崗岩石料做裝飾，石面加工粗朴，正面牆飾以淡綠色、淡灰色花崗岩石，頂部石料雕以美麗的圖案，於粗放之中見輕巧，彰顯出自然和諧之美。米紅色筒瓦、藍色魚鱗瓦、綠色牛舍瓦鋪設的樓頂，整座大樓更加精美別緻。」顏家康評述別有新意。
「葛大人，外觀如此別具一格，內部裝飾恐更加奢華。」顏家康沒有回答而思考即將面見的總督，兩天的溫習讓他打開記憶的閘門，再次把「歷史的痕迹」梳理了一遍。自1898年伊始，第一任總督羅森達爾，屬任僅僅10個月便下野。此人是海軍軍官出身，首任青島總督時，由於沒有專門的總督府，當時只好棲身清廷總兵衙門之內。
作為第一任總督，羅森達爾處於種種矛盾的漩渦之中。雖然表面上在青島本地並未形成殖民統治者與被統治者之間的大規模武力對抗，但隱形反抗與文化衝突的潛流無所不在。殖民者內部的矛盾主要是土地問題，為解決這一問題，羅森達爾頒布了第一部土地法規，這是他的政績。由於羅森達爾不善於處理複雜的矛盾，屬任總督僅僅10個月便被解職。
第2任總督叫葉什克，此人也是海軍軍官出身。他走馬上任后，維多利亞灣的官邸已經落成，他體面的住進總督官邸。面對重重矛盾，他卸去了溫和的面紗，派兵參與絞殺義和團，鎮壓抗議的民眾。雖然鎮壓事件在中國乃至德國學術界受到廣泛譴責，但是仍然獲得德皇和海軍部的嘉獎。然而，命運不濟，正當葉什克春風得意之時，偶感傷寒不治而亡。
第3任總督特魯泊，任期10年，這座氣勢雄偉的總督府，就是他在任期間的傑作。此前，他就是青島德國海軍司令。特魯泊上任后，青島以開始擺脫單一的軍事化管理模式，十年時間，實現了從軍事中心向貿易中心的轉變。他被認為是一位奠定了城市新持序的人物，或者說是一位在某種程度上實現了從突破到融合的人物。
他的業績在於，由佔領最初幾年的那種混亂狀態有所轉化，行政結構漸趨完備並運轉有效，新殖民政策開始全面實施。期間，他的得意之作就是修建了這座傳世的、富麗堂皇的總督府，也是第一個入住總督府的殖民地翹首。特魯泊離職的原因是在德華大學的相關事務上，導致他被解職的具體事件是1910年德華校規的制定。
當時權高位重的特魯泊有些飄飄然，強硬的用總督府特權行政干預，由此引發了於學校老師之間的矛盾，並導致了全體教師的罷教行為。這一事件引起了當時主官青島事務的德國海軍部國務秘書的不滿，繼而造成特魯泊被解職。然而功過是非自有論斷，被解職的特魯泊卻擢升海軍上校，這可視為德皇對他十年總督業績的褒獎。
第4任總督為瓦爾代克，此君是最後一位總督，也是最悲催的總督。由於一戰戰敗的緣故他被日軍俘虜，這位末日總督經受了長達5年的戰俘生涯。然而，瓦爾代克不乏閃光點，他率領5000德軍士兵，在既無外援又無內應的情況下，堅守青島達兩個月之久。顏家康計劃最核心的部分就是：在一戰中顯示出強勢，全力助德軍守住青島，引誘日軍全力進攻山東半島。
顏家康判斷，鑒於德國在青島的巨大利益，日軍會不遺餘力投入兵力作戰。一旦日本人上道，就不是日本人所能左右的。顏家康的目的是以一己之力，喚醒國人形成反日浪潮，繼而造成全方位的反日同盟，遏制日軍崛起的步伐，粉碎日本侵華的戰略意圖。若想實現此戰略計劃，前提必須助德國人守住青島，繼而利用一戰德國戰敗的契機，接盤德國人在青島乃至山東的全部利益。
眼下這一切還沒有發生，因此與德國末代總督建立密切關係是顏家康必須要做的。「葛大人！」盛萍臣提醒，顏家康從「神色恍惚」中清醒，發現一名德國軍官站在面前。走進總督府金色大廳，「熟悉」的奢華和典雅視覺撲面而來，濃郁的宮廷氣氛卓爾不凡。沿著木質的側旋轉樓梯登上二樓，顏家康和盛萍臣被引入接待室。
接待室內，身材高大的瓦爾代克起身迎接，表示對客人的起碼尊重。如今葛雲飛的名字，在青島德國人眼裡是一顆耀眼的年輕才俊。由於顏家康在德國商界人脈廣泛、口碑俱佳，此外他在經濟領域政績斐然，又能說一口流利的德語。瓦爾代克對於顏家康如此禮遇，完全是他卓越的變現。賓主雙方見禮落座，嘉賓有洋行總裁馬克爾和總督秘書陪同。
雙方簡單的寒暄后，總督瓦爾代克直言不諱道：「葛先生，目前貴國時局不穩，考慮到商業安全問題，如此巨額借款必須得到貴國政府的擔保，否則我國政府是不會同意的。」「尊敬的總督閣下，想必你對我國政府內部的情況略知一二，如果通過政府擔保，我們之間的合作只能流產!」「此話怎講？」「總督閣下，大清皇帝駕崩，慈禧太后離世，如今大清王朝群龍無首，權力的從新分配進入白熱化。」
「在這種情況下，試圖通過政府擔保的商業活動，都會成為權力爭奪的焦點。中國有一句哲言想必閣下熟悉，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也就是說正當的商業活動會被人利用，甚至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因此任何大臣都不敢涉險。」「葛先生說的有道理，可是我們不得不考慮借款風險。」「總督閣下，任何商業活動都存在風險，正可謂富貴險中求。」
「總督閣下，西方有句言語叫做，雞蛋不能放在同一隻籃子里，實不相瞞，盛氏集團實力雄厚，想必閣下清楚。目前盛宣懷先生收購了武漢漢冶萍制鐵公司，資金暫時短缺。其實就盛宣懷的信譽，完全可以向美國人、英國人甚至日本人借款。是我說服了盛宣懷先生，力主向貴國借款，畢竟我們一直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我想總督大人也不希望他國染指青島吧！」
顏家康的話起了作用，瓦爾代克表情嚴肅道：「青島是我們的勢力範圍，不能有侵入者，葛先生的誠意令人點贊。請你祥細說說盛氏集團的情況。」顏家康如數家珍、添油加醋述說了盛氏集團商業帝國的規模，反正盛萍臣聽不懂德語。「機車工廠在總督大人地盤上，又有盛氏集團的資產作抵押，有什麼可擔心的。拋棄所有不利因素，工廠不會自己長腿跑掉吧！」
顏家康最後補充道：「總督閣下，此番盛氏集團在青島辦廠，故採用招商形式，屆時大華紡織公司以土地入股，可以起到擔保的作用。」瓦爾代克瞅了馬克爾一眼，見馬克爾微笑的點點頭道：「葛先生不愧是年輕才俊，厲害！我被你說服了。但我有一個條件，在沒有答覆借款之前，不許於其它國家和團體洽談借款事宜。」「總督閣下，請相信的我的誠意。」
顏家康出了一口氣，基本上搞定了。之後瓦爾代克吩咐上酒，雙方舉杯慶賀。酒精刺激下，顏家康突然靈光一閃道：「總督閣下，我想送給閣下一份珍貴的禮物？」」什麼禮物？」瓦爾代克不以為然，以為又是珠寶之類的東西。顏家康走到地圖前指點道：「總督閣下，在加勒比海多巴哥特立尼達島上，有一座原始森林懷抱的湖泊。喚作彼奇湖，距離西班牙港大約96公里。1906年一支考察隊到達這裡，發現了一座天然聚寶盆。」
瓦爾達克驚聞瞪大眼睛。「這座湖泊面積為46公頃，奇怪的是彼奇湖沒有一滴水，全部是天然瀝青。根據我掌握的情況，這座湖泊平坦干硬，不僅能行走還能騎自行車。彼奇湖湖泊深度大約100米全部是天然瀝青，有人計算過，以每天200噸開採進度，可以持續開採200年，目前這座湖泊沒有被開發，這就是我送給閣下珍貴的禮物。」
「你的消息來源可靠嗎？」「絕對可靠，我以人格擔保。」「葛先生，如果考察證實，一定重重感謝！」「如果證實，請總督閣下不要失言，」顏家康舉起酒杯。一個月後德國政府批准秘密借款協議，並明文規定：借款主要用於購買工業設備、原材料、聘請工程師、技師等。
德方的借款事宜敲定后，顏家康作保，大華紡織公司董事長楊瑞清提供建廠土地入股，並佔有2成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