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俞安然X齊裴:吉梗花
第153章 俞安然X齊裴:吉梗花
冬日的夜晚,冷風陣陣。
小區裏偶爾能聽見別人家的電視機裏,傳來春晚的聲音,與煙火聲混在一起,綻放年味。
俞安然隻拿了手機便匆匆出了門,腳上踩著的,還是平常在家才會穿的棉拖鞋。
她步伐極快,眼中的熱淚被風拂過,消散在空中。
推開一樓的大門。齊裴站在她正對麵的不遠處,路燈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一半光明,一半隱在陰影處。
見她下來,他習慣性地朝她張開雙手。
俞安然的腳步忽然慢下來,她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到他麵前。
齊裴盯著她的雙眼,不著痕跡地愣了一秒,“眼睛怎麽紅紅的,哭過?”
但俞安然沒有回答他,她抬起自己的手環住齊裴的腰,慢慢收緊。
齊裴攬住她的雙肩,正當他打算俯下身將人抱得更緊些時,俞安然卻突然後退。
她二話不說地踮起腳,勾住齊裴的脖子往下壓,吻上他的唇。
這場吻,齊裴完全失了主動權。
俞安然用他之前教過自己的方法,吻得急切而熱烈。
好像世間萬物即將毀滅,他們已經處於世界的盡頭。
,和他擁抱,和他接吻。
俞安然身體力行地釋放自己的欲望,急切地從齊裴身上渴求屬於自己的安全感。
情緒越來越濃烈,分別兩日似乎將兩人心裏最深處的欲念傾盆倒出。
齊裴捏住俞安然的下巴,稍微分開,他垂眸看了一眼她的唇,啞著聲音:“咬破了。”
俞安然的聲音也微微發顫:“流血了嗎?”
“嗯。”
齊裴抵著她的額頭,“今天怎麽了?”
俞安然抿了抿唇,才道:“想你。”
“嗯?”
齊裴是真的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才兩天不見,俞安然怎麽就變得這麽黏人了。
俞安然不答話,將腦袋埋進他的懷裏,尋求安心的懷抱。
“你讓人給我送的相冊,我剛剛拿到了。”
“做好了?”
“嗯,”俞安然揪了揪他的衣服,“你怎麽趁我不注意給我偷拍了這麽多照片。”
齊裴失笑,在她耳邊說:“這些好看,我都舍不得拿去當宣傳照,隻有我一個人能看見。”
俞安然輕哼:“我看你是早就別有目的。”
齊裴坦然地點點頭,指尖勾著俞安然的發絲打轉,“喜歡嗎?”
“喜歡。”
齊裴摸了摸她的腦袋,“自己一個人在家?”
“想不想去哪?帶你逛逛。”
俞安然從他的懷裏退出來,“今天過年,你還是回去陪陪阿姨和小笙吧。”
齊裴掃過她紅腫的唇,語氣漫不經心:“但我想陪陪我姑娘呢。”
俞安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棉拖鞋,腳尖無意識地勾了勾。
這副模樣好像不太方便出門。
“那我上去換雙鞋子。”她說。
“成。”
俞安然又小跑回家。
她換了一件外套,從衣櫃裏拿出圍巾挽在脖子上。
走進衛生間,她本想塗個口紅,卻在觸及到自己發腫的嘴唇時頓了頓。
這唇色,好像也不用塗口紅了。
俞安然索性作罷。
齊裴已經將車開進來了,俞安然下樓,熟練地鑽進他的副駕駛,拉過安全帶。
除夕的大街上雖紅火,卻不如往日熱鬧。偶爾能看見幾個小孩在店鋪門口放煙花,嬉嬉笑笑的。
不知道是誰又給俞安然發了信息,她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煩地按滅屏幕。
齊裴察覺到她的動靜,隨口一問:“怎麽了?”
他以為俞安然還是會像之前那樣敷衍地說一句“沒什麽”,但這次她想了想,道:“是我哥。”
“你哥?”
齊裴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裏,俞安然好像從來沒有提到過她還有個哥哥。
“齊裴,你上次去接我的時候,碰到的那個男人,”她緩緩道來,“叫許巍,是我小姨的兒子。”
眉目閃過一絲訝異,齊裴當時還以為那人是俞安然的某個老同學或者追求者,沒想到是表哥。
他問:“小姨不是隻有一個女兒?”
“小姨和小姨夫結婚的前兩年,一直沒有孩子,”俞安然望向窗外,“老家的算命先生說,他們得去領養一個小孩,小姨才能更快懷孕。”
“還有這種說法?”
“封建迷信吧,反正老一輩的都信這個。”她說,“後來他們就去當地的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小男孩,比我大一歲。”
“你們關係不好?”
俞安然淡聲道:“嗯,但以前很好。”
齊裴以為俞安然說的這個關係好壞和小姨一樣,是因為父母的離世才導致他們後來的漸行漸遠。
思緒頓了頓,齊裴問她:“你一般叫他什麽?”
不知道齊裴為什麽問這個,俞安然老實回答:“小時候都叫哥。”
“你還有其他哥哥?”
“沒有啊。”
半晌,齊裴微微失笑。
他想起在格木鎮那晚的篝火晚會,俞安然喝醉酒,在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叫了一聲“哥”。
他當時還以為這姑娘有這奇怪的毛病,喝多了就叫人哥,現在想來,她當初喊的,應該是許巍。
畢竟他隻有那一次聽過俞安然叫“哥”,事後還琢磨了好一會。
突然有些不爽,齊裴用指尖叩了叩方向盤,拖腔拉調地“哦”了一聲。
但俞安然沒察覺到,繼續說:“我當初在南斕丟的那條蝴蝶項鏈,也是他之前送給我的。”
齊裴當時是怎麽幫她找項鏈的來著?
開著車在九霄鎮轉了好幾圈,而且他這個局外人都比俞安然這個當事人著急。誰曾想,那個當初俞安然口中“很重要的人”,也是許巍。
“俞安然,他送你的項鏈,你這麽珍惜?”齊裴的語氣怪怪的。
俞安然側目看了他一眼,良晌,終於明白他不對勁的點在哪裏。
她無奈地發笑,“他是我哥。”
“沒有血緣關係。”齊裴固執道。
“但我真的隻把他當哥哥。”
齊裴不置可否,俞安然把許巍當哥哥或許是真的,但想到許巍那天敵意滿滿的模樣,齊裴可以確定,那男人對於俞安然絕對有不同於親情的心思。
緩慢地繞了好幾條街,齊裴問她:“有什麽地方想去的嗎?”
俞安然瞧見街邊放煙花的小孩笑容滿麵的模樣,心念一動,脫口而出:“想放煙花。”
齊裴將車停在一家煙花小攤旁,讓俞安然在車上等他。
他快步跑下去,在小攤麵前指了指,挑了好幾種煙花。俞安然無意瞥去,看見他搬了一整箱,微愣了一下。
等齊裴回到車上,她才說:“怎麽買這麽多,放不完。”
“讓你過過癮。”他說。
齊裴開車遠離市中心,到達郊區的某一處空地上。這裏視野極佳,可以清晰地看見城市的夜景。
齊裴買的煙花有各種各樣的,有一些俞安然甚至沒見過。她從箱子裏翻出一種,朝齊裴伸手:“打火機。”
齊裴掏出打火機遞給她,帶出煙盒掉在地上。
俞安然盯了一眼,沒講話。
倒是齊裴有些心虛,他摸了摸鼻子,將煙盒重新揣回兜裏。
點燃煙花棒頂端,霎時間,星火往外衝,光芒耀眼。俞安然盯著被點燃的煙花,光倒映在臉上一閃一閃的,仔細看還能看見臉頰處細小的絨毛。
她回頭拉了拉齊裴,“一起放。”
俞安然像是要彌補幾年沒放過煙花的遺憾,不知疲倦地做著重複性的動作。她沒有因為放煙花而變得多興奮,卻也得到了滿足感。
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過過一個像樣的新年。
直到大箱子見了底,俞安然才拍拍手,打算招呼齊裴回去了。
正要轉身,耳邊忽然響起齊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獨屬於他的音調:“俞安然。”
俞安然抬眼望去,齊裴用打火機點燃升空式煙花的引芯。
半秒,巨大的煙花騰空而起,在頭頂綻開。
在砰砰聲中,以無邊的天空為背景,齊裴溫柔地朝她笑。身後的小樹被風吹過,發出沙沙的響聲,遠處的城市燈光熠熠生輝。
恍惚之下,俞安然還以為看見了全世界。
回去的途中,俞安然的肚子發出抗議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內空間格外響亮。
齊裴皺了皺眉:“晚上沒吃飯?”
俞安然小聲:“吃了。”
頓了一下,她又弱弱地補了一句:“就是沒吃完。”
齊裴真的想敲她腦袋,他反複叮囑俞安然要好好吃飯,感情這姑娘聽不進去是吧。
他一言不發地將人帶回了頤景園。
俞安然自知理虧,也不敢多說什麽,乖乖地跟他上了樓。
一進齊裴家,那日不愉快的畫麵仿佛重新浮現在眼前。
俞安然望了望廚房,同時想起,他們之間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她扯了扯齊裴的手,“齊裴,那天…”
“吃麵可以嗎?”齊裴突然出聲,“吃完再說。”
他此刻也沒多想其他的事,就是怕俞安然餓著了,想趕緊給她弄點吃的。
俞安然將沒說完的話咽回肚子裏,點了個頭。
家裏沒有多餘的食材,齊裴簡單煮了一碗清湯麵,端到餐桌上,把筷子遞給俞安然,“吃完。”
俞安然安安靜靜地吃著,齊裴也不講話,空氣中隻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
分心的將麵吃完,俞安然坐回沙發上。齊裴洗好碗出來,與她並排坐著。
氣氛重回微妙,兩個人似乎都在等著誰先打破寂靜。
“齊裴。”一出聲,俞安然就覺喉中發澀,聲音也顫抖著。
齊裴在心裏歎了口氣,將她垂下的發絲勾回耳邊,輕聲輕語:“要是不願意講我們就不講了。”
俞安然吸了吸鼻子,“我想講。”
她脫掉外套,齊裴以為她是覺得暖氣太熱,正要去取遙控器,俞安然卻忽然轉了個方向,整個人跨坐到他的腿上。
與他麵對麵,俞安然雙手交叉捏住衣擺,她欲將僅剩的內搭毛衣也脫下。
“說就說,怎麽還脫衣服?”齊裴抓住她的手,語氣懶洋洋的,“打算用美色賄賂我啊?”
俞安然咬著唇搖頭,雙手固執地拽緊衣擺,不顧齊裴的阻攔,將毛衣往上掀。
齊裴察覺到不對勁,他收斂笑意,“俞……”
沒等他說完,俞安然已經先一步將毛衣脫下。
沿著白色的背心往上,齊裴看見俞安然的右肩膀處,有一道突兀的傷疤,往後蔓延到肩胛骨處。
而在這道並不好看的傷疤上,綻放著一朵黑色的桔梗花。
美麗而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