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鎖魂魔血咒(4)
千鈞一髮,生死存亡。
子淚睜開眼睛,息攬舟那張漂亮的臉在他眼前成倍的放大開來,他們兩個人距離極近,近到可以呼吸到彼此的呼吸。
「醒了?」息攬舟微微一笑,放開了他手中握著的苦杵,那東西的另一端深深地扎進了子淚的虎口,「可以放開我了嗎?」
「……小美人,」在那樣的劇痛之下,子淚竟然還蒼白著臉笑了一下,「這還真是驚險又刺激呢……」
「……」對於這種玩命的事情,竟然只是評價為「驚險又刺激」?息攬舟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接子淚這句話。
子淚復搖搖頭,苦笑一聲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後退一步,放開了息攬舟。看著他那副垂頭喪氣又要強撐著的模樣,息攬舟嘆了一口氣,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是想哭的話就哭吧,我不會笑話你的。」
「哈?」子淚誇張地怪叫了一聲,回頭的時候卻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如果真的……能哭出來的話……」
伴隨著子淚的清醒,整個幻境被攻破,星空、巨大的皓月都如同潮水一般緩緩退去,露出了山腹之中陵墓原本的模樣來。至此,墓道中的三道關卡成功被他們闖過。
他們回到了他們清醒過來的那片花田之中,只是四周不再是鳥語花香和春光明媚,而是絕喜峰山腹中冰冷漆黑的石壁,以及在石壁當中已經枯萎乾枯的虞美人殘骸,遠處、幾株金絲楠木也早已石化,沒有了原本的鬱鬱蔥蔥。
在樹下,那個小小的白色石碑已經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石塊碎裂了一地,那句「之子歸窮泉,重壤永幽隔」的詩句,也隨著石塊的散落變得語不成句。
乍一看下,只有「永」、「隔」兩個字十分清晰。
幻境已破,陵墓之中再也沒有任何隱秘,只是不知道這山腹之中深藏的墓主人到底是誰。子淚和息攬舟心有餘悸,小元神卻沒有什麼,只是站在息攬舟身邊東張西望一雙眼裡充滿了好奇。
「師兄,那裡有個人——」
順著小洛的目光看過去,息攬舟和子淚同時在這漆黑陰冷的墓穴角落中,發現了一個盤腿而坐的身影,那人披散著長發,看不真切表情。
子淚彈指,在墓穴之中點燃了一抹靈光,光明照亮整個墓室的同時,他們才發現,那根本只是一具風乾的遺骸。低垂的頭顱上兩個黑洞洞的眼窩,以一個奇怪的視角望著那白色墓碑的方向。
似乎是有些驚訝那人的屍骸白骨化之後,頭髮竟然還留存著,子淚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那人的頭髮。
「二位還是不要動我家主人的遺骨的好。」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要碰觸到那些髮絲的時候,墓穴當中傳來了一個男女莫辨的聲音,從陰影之中、石壁之內竟然緩緩地走出來一個人,這人容貌平平,卻披著渾身麻衣,手中提著一盞引魂燈。
「在下是這裡的守墓人,」他恭恭敬敬地沖息攬舟他們行禮,「二位已經闖過了我家主人所設下的三重陷阱,我也不會再為難二位,還請跟我來——我,會送二位出去。」
「你們主人……唔唔?」子淚問了半句,卻被息攬舟制止,息攬舟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言。
這個動作被守陵人看在眼裡,他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點了點頭,引燈朝前:「二位這邊請——」
跟著這位守墓人,息攬舟和子淚發現這座平平無奇的絕喜峰山腹當中,竟然有一個龐大的地下城!他們所在的墓園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順著那七拐八扭的道路走出去,還有不少通往不知名地方的通路。
若非有這守墓人引路,就算他們能夠出了陵墓只怕也找不到出去的道路。一路上幾人都很沉默,那守陵人也不開口說話,只是到了一處岔道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
「從此處往左手邊的道路走,便可直通山腳的一處出口,」守陵人微微側身,又指著右手邊的通路看著息攬舟道:「這位道長,我瞧著你已是明心後期的境界,如此道行,沒有把本命靈劍在手邊,大為不妥——這右手邊的道路,正是通往一處劍冢,道長可前往尋一柄合意的使用。」
說完,也不等息攬舟他們回應,便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熄滅了他手中的引魂燈,漸漸融入了那石壁當中消失了!
「噫……這守墓人好像很中意你呢,」子淚摸了摸下巴,「小美人,我發現你還挺招人的。」
息攬舟面無表情地看了子淚一眼,頭也不回地拉著小元神踏入右側的道路,而子淚在原地饒有興味地看了那兩條道路一會兒,也笑起來跟著息攬舟他們走了進去——
通過幽長漆黑的隧道,出現在息攬舟面前的是一片開闊,丘陵起伏般的地面上,插著無數鋒利的寶劍,隨便看過去便有許多五品以上的靈劍。
這些劍形制各異,有的狹窄細長,有的寬闊大巧不工;有的通體漆黑,有的則是銀白透亮,甚至不僅僅有直劍,還有如蛇一般的曲劍;有的聚滿了靈力散發著淡淡金光,有的則是幽暗通紅散發著邪劍才有的光芒。
這一處劍冢與錦州大陸上所有的劍冢都不相同,又與所有的劍冢一樣,都在靜待有緣人。
這裡的靈劍埋葬在山腹之中不為人知,而且其中任何一柄拿出去都是錦州大陸上萬里挑一的神兵利器。
然而,息攬舟看了看,卻覺得這處劍冢並沒有看上去這麼簡單。
「怎麼,這麼多的靈劍你一柄都看不上眼?」見息攬舟猶疑不決,子淚隨手敲了敲那些劍身,劍嘯龍吟都是世所罕見:
「隨便拿一把出去,恐怕都要比你曾經那把君兮劍好上百倍吧。」
息攬舟不置可否,本命靈劍講究的不是極品而是趁手。如果使用一柄天下至尊的神兵,最終卻被靈劍噬主,倒還不如用一柄玄鐵劍來得痛快利落。
前世,君兮劍陪著他一直走到了生命盡頭,最終對上了曹旭手中的神兵——千鶴師伯的本命靈劍——「千鶴」。
君兮劍為千鶴劍斬斷,陪著息攬舟一同死在了山嵐之下、那片青草地之中。
此劍跟了他多年,和他心意相通,今生若非是天道偏心讓曹旭鑽了空子,機緣巧合之下又被洛北風的元神擊碎,息攬舟根本沒想過要換這柄劍。
隨意地走在劍冢之中,那些寂寞幾千年的寶劍都發出了不同的低鳴,有一些甚至直接從劍冢裡頭脫鞘而出,飛到半空之中圍繞著息攬舟轉起圈來。
息攬舟不為所動,他身邊的小洛北風卻覺得新奇,也跟著飛起來追著那些劍玩鬧起來。子淚單純過來看熱鬧,顯得更加漫不經心:
「這些劍都入不了你的眼,小美人,沒看出來你還挺挑剔的啊——?」
「……這些,」息攬舟揚了揚下巴,「在我眼裡都沒有什麼區別,本命靈劍講究的是機緣,若是無緣,再好的神兵利器也是枉然。」
子淚聳了聳肩,似乎並不認同息攬舟的這番言論。
這時,他們也漸漸來到了這劍冢的中央,在層層疊疊的利劍包圍之中,又有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頭以篆體用硃砂寫了一個大大的「劍」字。
在這陰冷封閉的山腹之中,在子淚靈光的映照之下,那一個血紅色的「劍」字,彷彿是以鮮血寫成的,在靈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妖異。
「……」子淚沒由來打了一個寒顫,而息攬舟也覺得站在這塊石碑之下有著莫名的刺骨寒意。這時候,石碑上漸漸顯露出了另外的一行小字:
「有舍有得,萬里挑一,不貪不妄,助君遠行。」
這是劍冢的規矩,息攬舟和子淚都明白,天下間大大小小的劍冢都有這樣類似的符文殘影——但凡進入了其中,只能帶走一柄寶劍,而不能多多益善、竭澤而漁。
深吸一口氣,息攬舟將右手的大指掐住酉文,無名指屈於大指之下,食指、中指併攏伸直,息攬舟捏了一個劍訣在手,將他隨身帶著的那柄九天青鋼劍給召喚了出來。
持劍在手、迎風而立,息攬舟正式地開啟了他的尋劍之旅。
子淚後退了兩步讓開,而那小元神也第一次沒有緊緊地跟著息攬舟,讓息攬舟一個人深入了這劍冢之中。
從巨大的石碑往後,則是一個更寬、更廣袤的平原,平原上覆蓋著黃沙,而半空之中卻有無數靈劍在飛舞。彷彿是成群結隊在遷徙的候鳥,又好像是遮天蔽日的蟲禍。
與剛才不同的是,這「沙丘」裡頭的靈劍,似乎已經具有了一些靈識,它們在空中飛舞著,同時也在相互廝殺!
不斷有斷劍從空中墜落,地面上被那些碎裂的靈劍砸出了一個個深深淺淺的坑,之後又被黃沙給掩埋,黃沙之中露出了不少殘劍、斷劍,碎裂的各種材質的碎片,幾乎將這個沙漠變成了一片用劍的碎片製成的荊棘之丘!
靈劍有靈,弱肉強食。
常年被深深埋藏在山中的劍冢,就好像是巫蠱師精心飼養的蠱。一隻上好的蠱王,往往都是在千百條毒蟲當中廝殺活命的,同樣的,沒有主人的靈劍也是一樣。
明珠必待識者,寶劍必酬知己。
但是這個天下往往是伯樂少而千里馬多,為了等待可意的主人,這些在山腹之中空等了成千上百年的靈劍們,便開始了相互之間的廝殺。
經過千錘百鍊、靈劍與靈劍的相撞,留下來的,都是百里挑一、鳳毛菱角的千古神兵、上古神兵。然而同時,若是這些靈劍噬主起來,也是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息攬舟很是小心謹慎,遠遠地看著那些靈劍在空中廝殺著、以靈識探過去,便可以發現另一幅景象:那些靈劍有半數都已經修鍊出了人形,他們的靈識在靈界之中看,就好像是一場修真界的大比拼、大競技。
劍光飛舞,道決大盛,不少靈劍幻化出來的本靈甚至能夠操持著別的靈劍同旁人纏鬥,這樣的場面極為精彩,叫息攬舟大開眼界!
那些在捲軸殘影當中出現過的情景,那種大能遍地走、一柄靈劍都可能化形出來助主的場面,全部叫他身臨其境地感受了個真切。
這時,忽然傳來了「轟隆——」地一聲,沙丘當中突然飛射出來了一塊斷劍的殘片,天空之中廝殺著的靈劍們身形一頓,劃出的人形紛紛消失,那些靈劍竟然齊齊地做出了防禦之姿態。
正在息攬舟奇怪的時候,沙丘突然劇烈地震動了起來,黃沙當中那些墜落的殘片、碎裂的斷劍突然像是被什麼強大的力量操控著,一瞬間被啟動、激活,朝著天空之中飛速地激射過去!
像是漫天流星和劍雨,不過是從相反的方向,從地面射向了空中。
那些原本廝殺得很是徹底的靈劍只來得及飛快逃竄,有一些反應不及的靈劍在這場劍雨當中又一次變成了碎片,發出一聲凄慘的悲鳴之後只能墜落入地面。
就在息攬舟驚訝地看著這一切的時候,黃沙之中忽然竄出來一個人,一個渾身透明、一頭白髮黑瞳的男人,這男人從黃沙之中出來的時候,帶著極其強烈的威壓。
這是飛升後期的境界!
息攬舟持劍後退了一步,這人……不,或許說這個透明的看上去很像是鬼魂的東西轉動了他的眼珠子,死死地盯住了他。
男人的目光似乎蘊含著千重壓力,只一眼,便叫息攬舟動彈不得。
「汝是什麼人?」男人開了口,每一個字都在沙丘上頭擲地有聲,「竟敢擅闖此劍冢?」
「……」對方身上沒有妖邪之氣,看來並非妖魔一類,只是息攬舟探不到那人的氣息,莫非是個鬼王之類的存在?
見息攬舟沒有回答,而是用靈識在打探自己的身份,那男人皺了皺眉,追問了一句:「吾在問你話,人類。」
這種不容拒絕的強勢態度讓息攬舟更加確信對方就是個鬼王,他沒理由要去回答一個鬼王所說的話,他只是後退一步,勉強捏了個天師決在手中。
問了兩次都沒有得到答案,男人臉上的神情變得暴虐起來,他眯起眼睛來看了息攬舟半晌,忽然「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他指著息攬舟暴喝一聲,道:
「不、你不是人類,你是魔,你是大乘後期的魔!」
大乘?
這個久遠的稱呼息攬舟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用大乘、小乘來稱呼修真的境界幾乎是青霜祖師那個年代都已經很少有的事,這人說出這個詞——只怕是上古留下來的鬼王。
「魔?」息攬舟冷笑一聲,他可從沒有見過這樣賊喊捉賊的人。
一言不合便是手底下見真章,息攬舟當然不會蠢到在對方的地盤上跟他硬碰硬,早在沙丘上出現了異動的時候,他便想到了退路——
子淚和洛北風的一半元神還在石碑之後,他只需要退出石碑,便可以脫險。
有了靈識的靈劍沒能夠走出絕喜峰的山腹,說明此地的靈劍只能由他們的主人帶出去而沒有辦法離開劍冢,同樣的,這個鬼王在強大,出去到了外頭,只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息攬舟一動,那男人就看穿了息攬舟的意圖,他輕哼一聲,一揮手,沙丘當中便升起了九重沙暴,幾乎在瞬間就想息攬舟困在了其中:
「除魔衛道是吾的本分,怪只怪你——非要闖入此地!」
實力的巨大懸殊讓息攬舟根本沒辦法逃脫,眼看著那男人手持一柄靈劍直接戳向自己的胸口,息攬舟連捏起手指做出劍訣都做不到,他緊緊地咬著嘴唇,肝膽欲裂:
他不是魔!
「住手——!」
劍尖距離息攬舟的胸口還有一寸的時候,忽然有一道靈力從遠處射過來,那劍尖一偏,劃破了息攬舟的衣襟,緊接著有一個黑衣血瞳的男人撲了過來,拽著息攬舟就地一滾,躲開了這攻擊。
霍同鷗?!
「你……」看清了救下自己的人,息攬舟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只吐出一個字來。
霍同鷗有些狼狽,卻很快拉著息攬舟從沙丘上爬起來,往石碑的方向靠過去。自從他們墜落入墓道之中,霍同鷗就不見蹤影,此刻出現,竟然讓息攬舟有些不明所以!
以現在霍同鷗的能力,怎麼可能通過陵墓主人的三重關隘,又怎麼可能通過那七拐八扭的眾多道路,來到他們此刻所在的劍冢之中?!
然而,時間緊迫、情勢危急,息攬舟來不及細想就被霍同鷗拉走。
那男人的劍勢一頓,卻很快恢復,攻擊越來越密,也毫不留情。很快就在息攬舟和霍同鷗的身上留下了許多傷口。石碑那邊的小元神洛北風似乎也發現了異常,不管子淚的阻攔就要闖過來。
偏偏沙丘之中似乎被那個男人布下了什麼陣法,小洛北風用盡了全力朝這邊靠過來,卻只是越來越遠,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彈開。
「奇門遁甲?!」子淚認出了對方的手段,他也愣住了,臉色變了數變,「息攬舟,你快出來!危險——!」
廢話!他當然知道危險!
息攬舟額頭上的汗水混著他面頰上的血水滴落,可是他也要有能力從這種危險之中出來!飛升後期的男人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就算是十個息攬舟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眼看著息攬舟被那強大的靈力逼迫得節節後退,而霍同鷗早就被打斷了一隻腿,趴在地上狂嘔了好幾大口血,沒能夠爬起來。
男人極快地發動了最後的攻擊,息攬舟只能做最後的掙扎將九天青鋼劍擋在了胸口,巨大的衝擊力迎面撞來,他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痛得渾身上下感覺都麻木,眼前噴出一大片血霧,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一退,撞在了石碑的後頭,緩緩地滑落。
「哼——驅邪魔,衛正道。天地玄黃,誅殺汝等惡魔!」
男人持劍一步一步地朝著息攬舟走過來,劍尖在沙地上劃出了一條細細的溝!
站在石碑外頭的小洛北風急紅了眼,子淚也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要突破,奈何奇門遁甲之術玄妙無窮,子淚並沒有學透,自然無法破解這千萬年積累下來的大陣!
「受死!」
男人手起刀落,劍尖卻沒有插入息攬舟的胸口,一時間風停雲注、狂沙簌簌下落,子淚和小洛北風都瞪大了眼睛,息攬舟更是看著面前滴滴答答的墜落的鮮血,半晌說不出話來。
「息……道長……」被一劍貫穿的霍同鷗勉強扭過了脖子,帶著滿口的鮮血沖息攬舟面前地勾了勾嘴角,「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麼不……不願見我,但……我一見你……就覺得親近……」
他一邊說,口中的鮮血一邊如落珠一般掉落,臉色也迅速地灰敗下去,看得息攬舟決眥欲裂。
「我……知道……不能叫你死……」霍同鷗苦笑一聲,「所以……下意識地就……」
他甚至沒有讓息攬舟問,就主動地說出了他這麼做的原因。或許是,沒有原因,只是在他的大腦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擋在了息攬舟的面前,替他擋下了這絕殺的一劍。
男人似乎也十分驚訝,不過這種驚訝只持續了一刻鐘,他毫不留情地抽出了手中的劍,將霍同鷗遠遠地踹開來,以劍直指息攬舟:
「魅惑人心的魔!該殺!千刀萬剮!」
這話砸在息攬舟的耳畔,可是息攬舟的目光卻死死地盯住了那個已經沒有了半點氣息的霍同鷗——這是魔尊!這是前世的魔尊!
那個害得廣寧子親自封印了一部分記憶變成如今這個老頑童模樣的魔尊!那個害得青霜祖師隕落、他們青霜山式微的魔尊!那個無惡不作、萬惡不赦的魔尊!
他、他、竟然……?!
巨大的震驚和前世所積累下來的巨大痛苦讓息攬舟突然暴喝起來,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竄出來的力量,伴隨著一聲怒吼,息攬舟從地上直接站了起來,手中穩穩地捏起了劍訣:
「天地玄宗,萬其本根,鴻鈞六意!」
青光在一瞬間暴增,原本徹底被壓制的息攬舟在這種情況下竟然將那個男人反彈出去了幾丈有餘,鴻鈞六意一式一出,青鋼劍上爆發出來了強大的靈力。
整個空間劇烈地搖晃起來,甚至聽見了沉悶的雷鳴之聲!
絕喜峰上似乎在打雷,雷聲巨大到甚至在這山腹之中都能聽到,隨著息攬舟的劍訣,雷鳴之聲也越來越盛,如同被裝在了鼓面裡頭重重敲擊,咚咚咚的震響,叫整個沙丘之中的靈力都為之一滅!
剛才佔盡了天時地利的男人現在竟然被息攬舟逼得節節敗退,操縱的靈劍也一柄柄被息攬舟用這九天青鋼劍擊破,碎裂的劍越來越多,那男人的氣息也漸漸變弱。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息攬舟,而此刻的息攬舟渾身都被青光包圍,甚至光芒激散開來,在悶悶的雷聲之中,息攬舟眉心原本淡淡的一道劍芒,在這詭異的劍冢之中、被強敵的逼迫之下,變成了三道劍光!
如同女子眉間的落梅妝,卻又比那種溫婉的紋飾凌厲!三道散開的劍芒直指著瓊宇,像是橫空出世的寶劍,鋒從磨礪而出,可號令千軍!
劍芒激增,道眼開啟。
這是突破了明心期進入渡劫期的標誌,沒想到,在這樣的險境之中,息攬舟竟然突破了境地。青光大盛,息攬舟長嘯一聲,手中青鋼劍直指對方的頸項:「你——輸了!」
男人的喉結動了動,他眯著眼睛盯著息攬舟看了一會兒,忽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三千年後,吾終於等到了吾要等的人!」
「……?」
那男人也不管息攬舟的驚訝,他狂笑之後看著息攬舟的目光變成了一種敬仰和敬佩,直接用右手覆蓋住了他自己的胸口,朝著息攬舟單膝跪了下去:
「三千世界,悠悠千年,汝是吾遇上的第二個具有空靈根之人,吾為吾剛才的魯莽向君上道歉,並獻上吾的臣服——」
空靈根?
息攬舟一愣,卻看見這男人忽然化為了無形,他透明的身體漸漸變小變長,成為了一柄透明的靈劍,這靈劍現形的時候,正是一柄具有著強大靈力、近乎於神劍的利器!
「無窮萬古,界心八荒,奎罡天地,唯有無古。」
「唯有,無古!」
伴隨著那男人悠悠的聲音,整個劍冢裡頭重重疊疊地發出了劍鳴,男人的話語在整個山腹裡頭迴響,息攬舟只覺得渾身一震,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灌入身體當中。
他的左手掌心一痛,那柄靈劍已經結印到他的手中!
「意由心生、劍由心動,吾名『無古』,望君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