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海市蜃樓
h市，晨曦初起。
安以涵勉強撐起沉重的身體，眼前的景象告訴她這裡不是她的家。她拍了拍脹痛的頭，緩了好一陣子才想起她昨晚喝醉了，這裡應該是嚴文哲的家。
她下了床，走進房間里的浴室，洗了把臉。涼水喚起了她的思緒，她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臉色憔悴，雙眼浮腫，身上穿著精緻的女式睡衣。
睡衣？她昨晚明明穿著禮服，誰幫她換的？
她洗漱完後走到大廳就聞到了早餐的香味。嚴文哲在開放式的廚房裡做早餐，看見她走出，笑著說：「早啊，睡得好嗎？」
「還行。我的衣服不會是你換的吧。」
「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麼對我？」
「……」安以涵窘迫地瞪著他。
嚴文哲聳肩：「本來我也想幫你換，但想想還是怕你砍我，只好叫來我家裡女佣人幫你換。」
「這睡衣不會是你前女友留下來的吧？」
「這是我幫你買禮服時順便買的，我家裡不會有前女友的任何東西。」
安以涵瞪眼：「幹嘛順便幫我買睡衣。」
嚴文哲笑看她：「我有預感你會喝醉。」
「……」
安以涵沒心思和他扯，她拿出手機，沒有未接來電。
他真的一個電話也不肯打？一句交代也不肯說？
嚴文哲看到她的失落：「昨晚你睡著后，雷昊天打來了電話。」
安以涵身子一震：「你聽了？」
嚴文哲點頭：「是未知號碼，我猜可能是他就聽了。」
安以涵的聲音有點顫抖：「他說了什麼？」
「他說他根本不認識你。」
「什麼？」安以涵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像在努力分析著這句最難以置信的話。
嚴文哲聳肩：「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說不認識你，但收穫是他終於肯見你，後天晚上八點xxx餐廳。」
安以涵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話全卡在裡面出不來。
嚴文哲繼續：「你昨晚在婚宴看見的男人叫秦應龍，人稱三爺。表面上是個商人，但fbi里有他的檔案，也就是說他是個危險人物，你怎麼會認識他？」
安以涵說：「雷昊天在玉池鄉救了我后，把我帶去他住的村落。三爺就是村裡的老大。」
「你早就知道三爺的身份？」
「我在村裡住了兩個多月，他是什麼人不用說也能猜出來。」不知名村裡的格局，駱振東的死，就足夠說明了一切。
嚴文哲說：「雷昊天是幫三爺做事的人，所以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是黑.幫中人，第二他是卧底。無論是那種，他都是危險人物。他說不認識你，有可能是不想把你牽扯其中。」
安以涵沉思片刻，搖搖頭：「他已經把我牽扯進去了。」他把她帶回不知名村，還有三爺送的佛珠，這如果還不算牽扯，又是什麼？
嚴文哲腦子轉了好幾圈，還是沒找到方向：「那我就想不通。」他為她倒了杯牛奶，「不過，你也別多想了，再怎麼樣後天晚上也會有答案。我陪你去，順便見見這個和我一模一樣的男人。」
安以涵喝了一口牛奶，牛奶是溫熱的，她的心卻是涼的。
***
八個月前，不知名村。
安以涵從仙女湖回村幾天，村裡風平浪靜。
傍晚，雷昊天回到家裡和安以涵一起吃晚飯，安以涵看出他臉上隱隱的沉重。
「一切都好嗎？」飯後，安以涵問得小心翼翼，回到村后駱振東的事他再也沒提起過。
「嗯，我三天後要離村辦事。」
「要多久？」
「快的話一個月，慢就兩個月。」
「會有危險嗎？」安以涵注視著他的眼，希望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雷昊天輕描淡寫：「山裡的事多少會有點危險，我習慣了，會盡量小心。」
安以涵目光輕輕一顫，隱隱感覺到他的從容下有著一種她難以摸索的凝重。
但她只能相信他。
「嗯，萬事小心。」
雷昊天握著她的手，安撫：「你在村裡好好養傷，我很快就會回來。」
安以涵點點頭，扯開話題：「如果有一天你離開這，你會去哪？」
雷昊天伸手撩起安以涵垂下的髮絲：「你在哪我去哪，只要你不嫌棄我沒車沒房。」
「車房我都有，你有沒有我不在乎。」
雷昊天把她摟進懷裡，輕笑：「那你在乎什麼？」
安以涵輕撫著他手背上的疤痕：「在乎你平安。」
雷昊天臉上的笑意再也展不開，他捧著她的臉，鄭而重之：「為了你，我會保護好自己。」
「你保證？」
「我保證！」
「兩個月之內會回來！我回來時你的腿傷應該好了。」雷昊天撫摸著她已經拆了固定夾板的左小腿。
安以涵吻上他的唇：「我的腿傷好多了，不用再等了。」明顯的表態。
雷昊天輕柔地回吻，手指撫過她的微暖的臉蛋，有點猶豫，有點掙扎。他不是不想要，而是這次的任務很兇險，萬一他回不來……
最終，他的吻還是止住：「等我回來。」
安以涵有點訝異，他竟然拒絕了。
「有件事牽挂著，不能盡興。」雷昊天解釋，雖然這解釋有點蒼白。
安以涵把脖子上的玉佩摘下，虔誠地吻下，掛在他的脖子上。「這玉佩保我平安，也會保你平安。」
雷昊天拿起玉佩細看：「這樣我就有你整個家族的保佑了。」
「嗯！自從我出生后，它是第一次戴在另一個人的脖子上。」
雷昊天把她擁得更緊：「我一定會平安回來。」
安以涵靠在他懷裡，他的胸膛堅實厚重，撐得起這片神秘的山林,和山林裡面或重或輕，有苦有澀的故事，還有，她和他未來的喜怒哀樂。
她相信他會平安回來。
***
h市。
嚴文哲把安以涵送回家。進了家門，嚴文哲忍不住偷瞄了她的睡房一眼，房間以米白色為主，淺紫色的暗紋被單，床頭掛著一幅薰衣草的畫，是恰如其分的點綴。整個房間素雅清新，和她的人一樣。
安以涵走進房間換衣服時，他的手機響了，聽完后他的雙眼瞪起，失聲叫出：「什麼？」
安以涵從房間里出來，看著他的一臉驚訝：「怎麼了？」
「我的私家偵探找到了顧婆婆。」
「哦……」安以涵面無反應，之前要找顧婆婆是為了找雷昊天，現在不需要了。
「奇怪的是，顧婆婆說不認識你，也不認識雷昊天。」
這句話瞬間把安以涵的反應勾了回來，她蹙眉，堅決地搖頭：「不可能！」
嚴文哲也是一臉不解：「不如這樣，我讓他們安排打一通視頻電話，讓你和顧婆婆見面。」
「在玉池鄉也能打視頻電話？」
嚴文哲指了指窗外：「是衛星視頻電話。」
安以涵啞然，好吧，果然是不同層次的世界。
衛星視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安以涵看著屏幕上的顧婆婆，向她揮揮手：「顧婆婆，大半年沒見了，你好嗎？」
顧婆婆有些不知所措到看著屏幕上的安以涵：「你就是安小姐？哎呀，他們來找我，說是你的朋友，想問雷昊天的事。可是，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雷昊天。後來他們拿出我和你的合照，我就很納悶，我還真的想不起在哪和你拍的照，可能我真的老啦，記不住事了。」
安以涵很肯定屏幕中的就是在玉池鄉照顧了她幾天的顧婆婆，難道她離開后安以涵，顧婆婆發生了什麼事？她不記得她還容易理解，可她和雷昊天認識了快四年，怎麼可能不認識？
「顧婆婆，你不記得雷昊天？」
顧婆婆茫然地搖頭。
安以涵皺眉，眼光瞥見嚴文哲，靈機一動，把鏡頭對著嚴文哲：「顧婆婆，就是他。你不會不認識他吧？」
顧婆婆盯著屏幕看了又看，眉頭揚起落下來回好幾次，最後還是吐出一句：「我真不認識他。」
安以涵難以置信得說不出話來。
顧婆婆說：「對了，謝謝你給我買的書和cd，書我就留下了，但cd我讓你的朋友帶回去給你。我家裡沒有cd機，播不了。」
沒有cd機？不認識她？不認識雷昊天？難道她在她家裡看到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等等，三爺不認識她，顧婆婆不認識她，雷昊天也不認識她，難道她在大山的三個月都是她的幻覺？
~這孩子是不是有幻想症？~
安以涵的手難以自持地發顫，眼神陷入一片惘然的惶恐。到了現在，她再也無法確定她在大山裡經歷的一切是真實，還是虛幻。如果是虛幻，他給的酒瓶水晶燈，三爺給的佛珠都不可能是真的。
安以涵的身子一震，她倏地站起，快步走進房裡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串佛珠和酒瓶水晶燈，舉在嚴文哲面前：「你看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