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空之城

  安以涵拿出一串佛珠和酒瓶水晶燈，舉在嚴文哲面前：「你看到什麼？」


  嚴文哲好奇地看著她：「難道除了一串佛珠和一個裡面裝著水晶的酒瓶，我還能看成別的東西？」


  安以涵不知道該釋懷還是該困惑：「你看得見？」


  嚴文哲失笑：「呃，我的視力還行。」


  安以涵看著手中的東西，他既然看得見，那這兩樣東西是真的，她在大山裡遇見的三爺和雷昊天也是真的。


  嚴文哲拿起酒瓶：「這就是他送給你的螢火蟲水晶燈？」


  「嗯。」螢火蟲沒了，雷昊天就在酒瓶里放了顆led燈。


  嚴文哲搖了搖，酒瓶亮了起來，閃著斑斕柔和的光。


  「這東西也能追到女神？」


  安以涵瞪了他一眼。


  嚴文哲聳肩：「好吧，我承認如果裡面裝的是螢火蟲，的確很有創意。」


  安以涵強調：「是誠意。」當時的他，真心真意。


  嚴文哲放下酒瓶：「你放心，我會比他更有創意和誠意。」他拿起佛珠細看，「這佛珠也是他送的？」


  「不是，佛珠是三爺送的。」


  「這佛珠價值不菲，那個三爺出手真闊綽。」嚴文哲看著她，「看來雷昊天是三爺的得力助手，三爺對你是愛屋及烏。」


  安以涵嗯了聲。他的分析一向很精準。


  嚴文哲把佛珠放下：「你為什麼要給我看這兩樣東西？」


  「我想知道佛珠和酒瓶是不是真的……存在。」


  嚴文哲皺眉，儘力摸索她話中的含義：「你的意思是，如果佛珠和酒瓶是真的存在，那就代表著你口中的三爺和雷昊天也是真的存在？」


  安以涵點點頭。


  嚴文哲凝視她：「現在我好奇的是，你為什麼會懷疑三爺和雷昊天的存在。」


  安以涵對上他質疑的眼，猶豫片刻：「我從小就能看到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例如？」


  「人，車，城市。」


  「海市蜃樓？」


  「是我看得見，你們看不見的海市蜃樓。」


  嚴文哲很好奇：「所以你懷疑你看到的雷昊天和顧婆婆都是不存在的人？」


  安以涵迷茫地看著他，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知所以：「我不知道……雷昊天，三爺，甚至顧婆婆，他們全都不認識我。如果是雷昊天，我會覺得這是他要分手的伎倆；可是顧婆婆，她的眼神是真真切切的不認識我……我現在不知道該相信些什麼。」


  嚴文哲走到她面前：「別多想了。明天我們就能和雷昊天見面，有了照片和視頻，他否認不了和你的關係。至於為什麼其他人說不認識你，我們可以慢慢查。總之這些事我一定和你一起查個水落石出。」


  安以涵抬頭對上他的眼，他眼裡的堅定包裹著她的無力無助，穩住了她思緒的流竄。


  「謝謝！」


  嚴文哲微笑，眉頭忍不住挑起：「沒事。這麼撲朔迷離的案子我這福爾摩斯接定了。」


  **

  夜深了。


  安以涵在睡床上輾轉反則，三爺不認識她，顧婆婆不認識她，但是她有三爺送的佛珠，有和顧婆婆的合照，他們不可能是虛幻的。


  但是，他們為什麼會說不認識她？

  幾道閃電劃破夜空，隨著而來的是一陣震耳的響雷，安以涵急忙起來把窗戶關上。


  接踵而來的雷聲讓她有點莫名的心慌，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打開抽屜拿出酒瓶，搖了搖。酒瓶里的led燈亮了，照見她忐忑的臉。


  她從來不怕雷聲，只是今晚雷聲震得她的心發麻，她需要一點光。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睡吧，明天看見雷昊天就會真相大白。


  「以涵！」一把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安以涵震驚地睜開眼，猛地坐起，大叫：「誰？？」


  在酒瓶燈的燈光里，她看見了雷昊天的身影，和他殷切激動的臉。


  「以涵，我是昊天！我找了你很久……」


  安以涵瞪著驚愕的眼，心跳幾乎要蹦出胸腔，她伸出手想要撫摸他時，發現他的身影就像一個立體投影，可望不可及。


  「雷昊天，你……你到底在哪？」


  「我在你的家裡，在你的房間里，你點起我給你的那盞酒瓶燈我就看見了你。」雷昊天伸手摸著安以涵的臉，話音在激動中發顫，「我找了你半年多，終於找到你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安以涵的聲音發顫，不由自主地伸手觸摸他的臉，雖然她碰到的只是空氣。


  「我和你不在同一個世界。」雷昊天說，「我在平行世界里。」


  「什麼？」安以涵完全理解不了「平行世界」這四個字。


  看見安以涵的錯愕，雷昊天說：「你可以把我想像成是在天空之城裡，你看到的天空之城應該就是一個平行世界。」


  「什麼？」


  「你在玉池鄉摔下山時摔進了天空之城，我們就相遇了。但你回h市后，你就回到了原來的世界。所以，我找不到你，你也找不到你。」


  「什麼？」


  「你在h市等不到我，就一定會去找我，因為我拿著你的玉佩。」雷昊天從衣服里拿出掛在脖子上的玉佩。


  安以涵目光一震，這是她的玉佩。


  「你找不到我，一定去找了顧婆婆，對嗎？」


  安以涵點頭：「但顧婆婆說不認識我，也不認識你。」


  「對，因為你找到的顧婆婆在你的世界，而你認識的顧婆婆在天空之城。」


  安以涵散亂的思緒漸漸聚合：「我還遇上了三爺，他也說不認識我，那是因為我認識的三爺也在天空之城裡？」


  「對！我用盡了法子找你，科學的，不科學的。幾天前在小區外，我找了大師施法招魂，然後就看見你向我跑來。」


  安以涵驚呆：「幾天前我在街道上看到的，真是你？」


  「真的是我！以涵，相信我，我一直在想辦法找你……」話音未落，雷昊天的影像就消失了。


  「昊天？昊天？」安以涵四處張望，他的身影突如其來地出現，又突如其來地消失，留下震撼得難以置信的話。


  平行世界？天空之城？

  安以涵猛地轉身拿起床頭柜上的酒瓶水晶燈，如果雷昊天說的是真話，這燈是天空之城來的，所以它能照得見天空之城？


  酒瓶水晶燈滅了，安以涵再把它搖亮。求求你，再出現一次，再一次，她就相信他。


  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來來回回一整夜，可是雷昊天沒再出現。


  **

  傍晚，嚴文哲來到安以涵家裡時，看見安以涵一臉憔悴。


  「怎麼，昨晚沒睡好？」


  安以涵看著他，搖搖頭：「沒事。」


  雷昊天的事她誰也不能說，如果說出來他指不定真會把她當神經病要送她去醫院了。


  她今天在家裡搜索了一整天有關「平行世界」的訊息，物理理論，科幻小說，電影動漫，應有盡有。


  雷昊天在平行世界里？這種話和說雷昊天是個外星人，或者鬼魂，或者幻覺沒有分別。


  雖然她的模樣明明白白地寫著「有事」，嚴文哲還是不能再追問：「準備好了嗎？」


  安以涵背起包，把酒瓶燈和佛珠放進包里。如果雷昊天說的是真話，這酒瓶燈和佛珠或許會是找到他的關鍵，這兩樣東西她要隨身帶著。


  兩人上了嚴文哲的跑車，車子開進了深沉的夜色里。天空中厚重的雲層里不時透出閃光，雷暴雨真的快來了。


  「我訂了家餐廳，待會把玉佩拿回來我們就去大吃一頓。」


  「嗯。」安以涵恍惚地回應。如果雷昊天說的是真話，今晚她看到的不會是他，她也不可能拿回玉佩。


  她看向窗外，閃光的雲層下漸漸現出了一座城市，同樣是黑夜，同樣是雷雨天。


  他就在天空之城裡？可是她怎麼能去到那？


  小時候她常常想，如果她能像超人一樣飛起來，她一定飛去天空之城看看那座城市到底長什麼模樣？裡面的人又有什麼不同？

  可是她沒有超能力，她能怎麼上去？買個飛行器？雷雨天用飛行器飛上天去，這是要作死的節奏。


  車子去到餐廳門口，兩人下車，安以涵的腳步在餐廳門口前頓了頓。嚴文哲輕拍她的肩膀，安撫：「待會你隨心所欲，想罵就罵，想打就打，萬事有我撐著。」


  安以涵看著他，無奈地說：「謝謝。」


  雷昊天訂的是包房，服務員把安以涵和嚴文哲帶到房門口，敲敲門：「雷先生，安小姐到了。」


  「進來。」


  門打開時，安以涵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裡面的雷昊天會是誰？


  房間里，她看到了秦若穎和一個二十來歲的陌生男人。男人輪廓分明，雙眼深邃，全身散發著一種粗狂的帥性。男人凝視著他們，眼神里有種讓人心怦然一驚的凌厲。


  男人注視著安以涵：「你是安以涵？」


  「我是。」安以涵咽了咽口水，「你是雷昊天？」


  雷昊天點頭：「你說你要問我要回玉佩？」


  安以涵禁不住吁出心裡的鬱結，這個雷昊天真的不是他。昨晚雷昊天的投影說的是真話。


  嚴文哲大愣：「你是雷昊天，怎麼可能？」


  安以涵掐了掐嚴文哲的手臂止住他的話：「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嚴文哲看見她的平靜，難免訝異，但也識趣地不再追問。


  雷昊天走到安以涵面前，端詳著她，眼裡既好奇又疑惑：「認錯人？你認識三爺，而三爺身邊有一個叫雷昊天的人，而那個人竟然不是我。」


  「嗯，是我誤會了。」安以涵避開他的目光。


  雷昊天的眼眯起：「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有這種誤會。」


  房門推開了，「哎呀，終於還是趕回來了。」一個身穿黑色t恤男人匆忙走入，不小心撞了安以涵一下。安以涵肩上的包掉在地上，包里酒瓶和佛珠滾了出來。


  「不好意思。」黑色t恤男人急忙蹲下幫忙撿東西，他看見酒瓶和佛珠，雙目一緊，拿起細看。


  安以涵看見男人的臉時，心跳瞬間撞上胸腔，震驚地脫口而出：「駱振東？」


  他不就是那個死在仙女湖的，雷昊天的兄弟？


  駱振東疑惑地看著安以涵：「你是誰？你認識我？」


  秦若穎看見駱振東手上的佛珠，拿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驚訝：「這是我爸的佛珠。」她盯著安以涵：「你和我爸是什麼關係？」


  他們的問題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安以涵艱澀地吐出一句。


  秦若穎皺眉追問：「這佛珠一定是我爸爸的，你給我交代清楚為什麼會在你手裡？」


  安以涵無奈：「是三爺送給我的。」


  「我爸送給你？」秦若穎戒備地盯著她，「你是他的情婦？」


  在一旁的嚴文哲按耐不住護花，摟著她的肩：「你這是什麼鬼話，她是我女朋友。今天我們是認錯人了，對不起，先走了。」


  嚴文哲拉著安以涵要走時，安以涵看向雷昊天和秦若穎：「可以把佛珠和酒瓶還給我嗎？」


  雷昊天和安以涵對視一眼，把佛珠和酒瓶遞還。他的嘴角微揚，目光卻很銳利：「這其中好像有特別的故事。」


  安以涵心裡倏地打顫，不知覺地避開他的視線。嚴文哲感覺到她的驚震，護著他，淡淡地說：「對不起，打擾了。」


  雷昊天的目光追隨他們離開的身影，向駱振東拋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駱振東說要去洗手間跟著出去。


  「你就這麼放他們走？她有我爸的佛珠。」秦若穎撅嘴跺腳，「這佛珠是我爸的心頭寶。」


  雷昊天搭著她的肩，哄著：「那你就當她真是三爺的霧水情人唄。」


  「霧水情人會送他的心頭寶？」秦若穎不信，「而且她長得挺美的。」


  雷昊天失笑：「原來你怕她把三爺迷住了？」


  秦若穎狐疑地看著他：「可是她找我爸來找你，你怎麼解釋？」


  雷昊天摟著她，一臉真誠：「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不認識她，她自己也說她找錯人了。」


  秦若穎嘟著嘴，半信半疑。


  「好好好，我叫振東去查查她。」雷昊天柔聲相哄，「快吃飯吧，我餓了。」


  雷昊天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看見窗外的安以涵和嚴文哲坐進跑車裡。他的眉頭緊了緊。


  **

  跑車在雨夜裡賓士，漫天飄雨，讓夜色顯得朦朧迷離。


  安以涵上車后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夜空。


  難怪三爺，顧婆婆，秦若穎都不認識她，難怪駱振東沒死，原來她在玉池鄉和不知名村認識的人都不在這個世界，而是在天空之城。


  天空中偶爾還有閃電，但天空之城就看不見了。每次天空之城也就出現一兩分鐘，時間很短，就算有防雷的飛行器也趕不及飛上去吧？


  就算知道她的雷昊天在天空之城裡，她又怎麼能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