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好想你
嚴文哲看見她臉色的凝重:「有什麼想法說出來吧,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我的腦子還是有點分析力的。」
安以涵苦笑:「今晚的人你也見了,這個雷昊天不是我要找的人。我還能說什麼?」
「所以,三爺手下還有另一個雷昊天?」
安以涵沒再說話,這個問題她回答不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回家。」
「想去喝一杯嗎?」
「我想回家!」
嚴文哲聽出了她的堅決,更感覺到她的眼裡藏著的秘密。
今晚看見雷昊天時,她的反應出乎意外的平靜,也就是說她早就猜到這個雷昊天不是她要找的人。她能猜到是因為她知道真正的雷昊天在哪?
以他和她現在的關係,她不肯說,是為什麼?
這疑團一起,就在他心裡撓啊撓。但是,他還是特么的要忍住。
「好,有什麼事儘管給我打電話。」
安以涵扭頭看向他:「謝謝你。」
「今晚沒看到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雷昊天,心裡有點……又燥又癢。」嚴文哲承認。
「對不起,這本來只是我自己的事,把你扯進來了。」
嚴文哲笑了笑:「沒事,是我自願入坑的。」
「你人很好,你一定會找到一位很好的女朋友。」安以涵緩緩地說,這話他應該聽得明白。
麻蛋,這話說得他的心裡一陣抽痛。嚴文哲努力抖擻精神:「你這話對我是個很大的打擊,但至少我還是屬於『好』的那一掛。」
安以涵說:「你真的很好。」
嚴文哲的心又吃一記悶棍。你真的很好,但是你當不了她男朋友,難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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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安以涵立即走進房間把酒瓶燈搖亮。
就算三爺,顧婆婆,甚至秦若穎都是在演戲,駱振東是絕對演不了。他在天空之城裡已經死了,但在這他是活著的。
所以,雷昊天說的是真話,他和她在不同的世界,他在天空之城裡。所以他的電話一直不在服務區,所以她才一直找不到他。
安以涵默默地祈禱,上帝,拜託讓雷昊天再出現一次,證明這酒瓶燈真的能照見天空之城。
房間里很安靜,安以涵能聽到牆上掛鐘嘀嗒嘀嗒走動的聲音。她的視線在燈光和掛鐘上來回走動,這種煎熬的等待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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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月前,不知名村。
雷昊天離村一個多月,安以涵的腿傷也慢慢好起來,已經可以慢步走動。
這一個多月,安以涵除了時不時陪三爺下下棋,基本沒什麼事可做。每天,她都會看著村子的入口,期盼著雷昊天會坐在進來的那輛車裡。
以前她的工作把生活擠得滿滿的,現在她輕飄飄的生活里只有沉甸甸的等待。
她沒有他的照片,但思念卻把他的身影一點點地刻進了骨子裡。
這天,杜銘志陪安以涵在樓下慢走時,楊之勝走了過來,玩味地打量兩人。
杜銘志冷眼瞪著他。楊之勝瞥他一眼:「你和雷昊天一向秤不離□□,我很意外你這次竟然不一起去。」
杜銘志乾笑:「我這人做事毛毛糙糙的,天哥就怕我跟去壞事。」
楊之勝皮笑肉不笑:「你還算有自知之明。」他看見杜銘志不動聲色地護著安以涵,嘲笑一聲:「雷昊天不帶你一起去是為了把留你當看門狗吧。」
杜銘志打呵呵:「看門狗是阿萌,我那能爭得過它?勝哥應該最清楚吧。」
一提起阿萌,楊之勝就恨恨地呸了聲。
楊之勝冷哼一聲:「和你們說個事,雷昊天他們在路上遇上了緬甸軍方的襲擊,火拚了一天。」
安以涵和杜銘志震驚。安以涵急問:「天哥怎麼樣?」
楊之勝嘴角抽笑:「昊天是死是活還不知道。」
安以涵頓時覺得眼發黑,腿發軟,身體不受控地向下倒,杜銘志急忙扶住她。
杜銘志難以置信:「我怎麼沒聽到這消息?」
「你?你還不夠資格。」楊之勝不屑的挑了他一眼,沉聲:「你們最好保佑這批貨沒有重大損失,不然雷昊天死幾次也賠不了。」說完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杜銘志扶安以涵坐下,安慰她說:「你別擔心,天哥一定會吉人天相的。我立即去打探消息,說不定是楊之勝在胡扯。」
安以涵說不出話來,只能勉強地點點頭。杜銘志匆匆離去,屋子裡只剩下她一人茫然無措,聽著自己急促的心跳。
這一個多月來,她每天都帶著忐忑不安在等候,今天卻突然砸進了一顆炸.彈,她只能焦急地等待宣判——這炸.彈是爆還是不爆。
雷昊天,你答應過要守約的,你敢說話不算話,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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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銘志再回來時,臉色輕鬆了些。
「嫂子,村裡和天哥聯繫上了,他一切安好,你別擔心。」
安以涵一直懸著的心終於稍稍回落,她怔怔失神,喃喃地問:「他之前的任務都是這樣危險嗎?」
「這次比較危險。」杜銘志坦承。他懊惱地抱頭,雷昊天把他留在村裡果然是不想他去冒險。
安以涵想起每次戛然而止的親密,雖說她腿上有傷,但他是不是也在擔心如果他回不來,他倆的關係就在最後關頭打住?
這一夜,安以涵恍恍惚惚,半夢半醒。夢裡,她看見雷昊天開著吉普車回來。她歡喜地跑下木屋向他奔去時,他的車突然在她面前爆炸了……
安以涵猛地驚醒,額頭滿布冷汗。
她又做噩了夢,只是這次雷昊天沒在她身邊給她安撫,為她唱歌。
她拿起床頭的酒瓶搖了搖,水晶在led燈光下閃爍著。看著它,她心裡像是浮起了一絲輕淺的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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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安以涵的房間。
12點了,兩個多小時的等待后,心裡再緊繃的弦也鬆了下來。昨晚她一夜未眠,到了現在雙眼已經有點撐不開了。
安以涵把酒瓶燈放在床頭,側身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地看著燈光,喃喃:「昊天,你快出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快出來……」她的眼帘越來越重,漸漸睜不開。
「以涵。」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安以涵猛地睜開眼,看見雷昊天蹲在床前看著她,他的手像是撫摸在她的臉上,可惜沒有溫度。
安以涵坐起,面對著雷昊天。燈光下,他的面容有點興奮也有點憔悴。
「零點三分,這時候我就能看到你。」雷昊天說,「你現在相信我了嗎?」
安以涵堅定地點頭:「我相信你!今天看見了我這個世界的雷昊天,秦若穎和駱振東。」
「駱振東?」雷昊天訝異。
「在這裡,他還活著。」
「所以你就能確定我在另一個世界。」
安以涵伸手摸著他的臉,悵然一嘆:「你怎麼可能知道平行世界這種事?如果你再不出現,我一定以為我瘋了,你只是我的幻想。」
「我們一起經歷過的事怎麼可能是幻想?」
「可是,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安以涵凝視著他。
「你上次既然能過來,就會有法子再來。你看到的天空之城應該就是一道門。」
安以涵皺眉:「可是天空之城在天上,我上不去。」
「你在玉池鄉從山上滾下來時滾到了我的世界,你離開村裡回h市時就回到你的世界,這證明天空之城不一定只在天上出現。」
安以涵眉頭鎖緊,努力回想:「我去玉池鄉和回h市時都下著雷雨。」
「對,你就是回到你家的小區時,在雷雨中消失了。」
「消失?」
「對,在我的世界消失了。」雷昊天點頭,「所以天空之城的門不一定在天上,在雷雨天時,一定會再打開的。」
安以涵目光發顫:「所以,我們要再見面只能靠上帝安排嗎?」
「涵涵,現在至少可以確定,我們每天都能在這個時間,在燈光下相見。只要我們能見面,就一定會想出辦法。如果這是上帝給出的謎題,我們一起破解。」雷昊天雙手捧著她的臉,凝視著她,滿眼不容置疑的堅定。
安以涵點點頭,眼裡的淚花閃閃發光。她忍不住伸手摟著他,可在她懷裡的只是空氣:「我好想你。」
「我也是。」
「我們一定會重遇的,我保證!」
雷昊天的身影在她懷裡消失了。安以涵看向牆上的掛鐘:零點五分。
兩分鐘,上帝給了他們兩分鐘相聚的時間。
他們會重遇的,就像在不知名村裡兩個月漫長的等待后,他們的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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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多月前,不知名村。
陰鬱了好幾天的天空終於放晴。陽光揮灑下的大山更顯綠意盎然;雀鳥爭鳴,喚起了叢林里盈潤的生機。這一切都預示著今天會是個好日子。
從早上起,安以涵站在窗前眺望山林深處被吉普車強行開出的山路。三爺說,雷昊天今天就會回來。
早上十一點,隆隆的車聲打破了山林里平靜,也激起了村落里的喧囂。
安以涵遙望著車隊慢慢向村落駛近,在顛簸的山路上起起落落,一如她在等待中度日如年的心。
漫長忐忑的等待終於去到了盡頭。
車隊駛進村落,其中一輛吉普車開過安以涵居住的木屋時緩了下來,安以涵看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雷昊天。
雷昊天向安以涵揮揮手,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玉佩,輕輕吻下。
那一剎那,他看見了安以涵眼中晶瑩的淚,在陽光下閃爍著能照亮人心的光。她等著他回來,他等著和她重聚,相視的一眼中有千言萬語,匯聚成此刻會心的凝眸。
雷昊天的車向三爺的木屋開去,安以涵擦了擦眼下的淚,深深地吐了口氣,吐出過去兩個月壓在心裡的鬱結。
***
雷昊天從三爺屋裡出來已經是下午兩點。他去到了杜銘志的木屋時,杜銘志急忙迎上,給了他一個熊抱。
杜銘志一拳打他的胸膛:「就知道你命硬,緬甸軍都奈何不了你。」
雷昊天深吁了口氣,搖搖頭:「不是我命硬,是泰*及時趕到。緬甸軍的火力很強,泰*晚個幾小時我們真的抵禦不了。」
「泰*怎麼會來救你們?」
「緬甸軍攻擊我們的地點臨近泰國,鈞哥給泰*隊發出了求救信號。」
杜銘志鬆了口氣:「當時聽說泰*來救你們,我還擔心是你發的求救信號,真怕你會曝露身份。」
雷昊天安撫地拍拍他肩膀:「最不能容許這次任務失敗的不是我,是鈞哥。我知道在最後關頭他一定會出手。」
杜銘志拍拍胸脯:「幸好鈞哥一起去,有驚無險。這次你運貨成功,虎頭槍一定是你的。」
雷昊天點頭:「這段時間在村裡沒發生什麼事吧?」
「除了楊之勝對嫂子虎視眈眈,沒什麼特別事。」
雷昊天把手背上的泥巴搓掉,「我會儘快帶她離開,這裡不是她該留的地方。」
他站起向大門走去,在門口戛然而止。他轉身:「我先洗個澡。」
杜銘志促狹一笑:「對啊,臭味熏了我沒關係,熏了嫂子就不好了。」
雷昊天瞥他一眼:「去給我拿套衣服。」
杜銘志蠱惑地揚眉,他要什麼他、懂、的!
浴室里,清涼的井水灑在身上,嘩啦啦地沖刷著累積了一個多月的疲勞和緊繃。雷昊天閉目任水流擊打在臉上,平撫著腦海里沸騰的槍林彈雨。水打在他的耳邊,激起了隱隱的疼痛。這次真的很險,有幾發子彈在他身邊飛過,其中一發在他耳邊擦過,劃出一道血痕。他和死神的距離只有一厘米。
他拿起垂在胸前的玉佩,或許就是因為她在保佑他。
雷昊天從浴室出來,穿上衣服,看見桌子上放著一盒安全.套和一瓶古龍水。
他啞然訕笑,這傢伙,果然是真兄弟。
他拿起古龍水噴了幾下,把安全.套放進褲兜里,走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