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發配奴兒干(3)
「確實是天意難測。」白素貞抬頭看了看天空,自己追逐著許仙的步伐,卻遇見了一個不是許仙的『許仙』……
「大人!」封火急急忙忙的衝過來,深情焦急,滿頭大汗。
「什麼事?」
封火將手中的信件交給許仙。
許仙拆開看過,眉毛卻是一揚,這封信不是別人的手筆,竟然是抗倭名將戚繼光將軍的手筆。
上面的內容無非就是他感受到了倭寇的異動,很有可能會沖著錢塘縣而來,他已經率兵前來,希望錢塘上下早做準備。
許仙翻看了一下信封上的雞毛,嘆了口氣,「加急,還是晚了……」
將信件放進懷中,卻見封火有點欲言又止的意思,便問道,「還有什麼事?」
「大人……」
「有事就說,支吾什麼?」
「璀璨坊毀了一半,難民們傷亡不少,小虎娘沒能救回來……」
許仙聞言閉了下眼睛,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白素貞見狀將手搭在了許仙肩膀上,許仙掙開眼睛,不著痕迹的避開白素貞的手,「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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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和李時珍在璀璨坊臨時建了個棚子,免費為傷患的百姓包紮。
可是來的百姓不多,倭寇下手,難有活口。
許仙趕到的時候,百姓們一下子都圍了過來,誰都不傻,都知道是誰保住了錢塘,保住了一方百姓的性命。
許仙對著百姓們和善的點點頭,笑了笑,就走到了陸老和李時珍的棚子,他看著李時珍,李時珍沒等許仙問,便回答了問題,「我是大夫,我不能拋下病患們走。」
轉頭看向陸老,陸老笑呵呵的說道,「李先生都不走,老朽也沒有理由走。」
許仙無奈的揮揮手,任由他們去,都是不要命的主兒,自己也管不了了。
「許百戶,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李時珍為一個百姓開了藥方,親自將他身上的刀傷包紮好,傷口不深,沒什麼大礙,看著百姓連連鞠躬感謝他然後走遠,就看著許仙身上的布條說道。
「沒事,百姓們要緊。」
許仙說過這話,便走向了一旁的草席,草席上放著難民們的屍體,傷口都很恐怖,但是對於許仙來說,趴在小虎娘身上不哭不鬧的小虎更加恐怖。
白素貞跟在許仙身後,她不知道如何給自己和許仙的關係定義,兩個人好像總是在冷戰,又好像總是會和好,這一切都讓她摸不到頭腦,她曾經以為自己明白了愛,但是現在發現自己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許仙半跪在地上,看著小虎,又看了一眼小虎娘,沒有說話。
小虎側著頭看到許仙,愣了一會兒,猛地撲進了許仙的懷裡,眼淚終於忍不住了。
「許仙哥哥……娘親死了……」
許仙的眼淚瞬間就溢滿了眼眶,他死死的抱住了小虎,「不哭……你還有許仙哥哥呢……」
許仙安慰了好一會兒,小虎的哭聲才緩下來,許仙抱著小虎轉了個身子,正對著滿目瘡痍的璀璨坊。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小虎,你要記住,有國才有家,國之不國,必家破人亡。」
「如果未來有一天,有人告訴你,有家才有國,千萬不要相信他。」許仙轉過小虎的臉,很是認真的說道,「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金錢,生命,尊嚴都是建立在一個強大國度的基礎上,如果這個國家弱小到任人欺負,那麼這個國家的百姓,就會一無所有。」
小虎抽咽了兩聲,「可是先生說,君子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先生教你的一切,是讓你成為一個有修養的人,我們民族已經夠有修養了,」許仙指了指璀璨坊,「面對這樣的敵人,你不能保持你的修養。」
小虎聞言迷茫的點點頭,許仙說得話沒有邏輯,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許仙看著小虎的眼神,忽然失望的站起身來,他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但是卻是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自己出生在一個和平年代,那些戰火那些屈辱都是離自己遙遠的歷史,但是如今自己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的感受到了。
滿腔的悲憤和怒火無處發泄,看不到一點鮮艷的顏色,自己唯一欣慰的是,在幾百年後,中華民族會迎來一次真正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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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奉天殿氣氛很是壓抑。
倭寇進攻錢塘的事情,終於紛紛揚揚的傳進了朝堂的耳朵里。
大家都在等著皇帝提起這件事情。
許仙的奏疏通過錦衣衛早在兩天前就已經交到了皇帝的手裡,但是幽幽的深宮卻遲遲沒有傳出任何關於此事的言論。
就連新晉的內閣首輔徐階對此事都是守口如瓶。
太子的去向諸位大臣也從一開始的不知道變成了知道。
不畏生死與錢塘共存亡的太子一下子在軍中的威望上升到了一個高度,但隨之而來的士大夫的責難也開始了。
不出許仙意料士大夫們對於太子不重視大局的行為表示了強烈的不滿,當然了,這裡面也有很大的因素是因為軍方對太子的支持。
嘉靖手裡拿著許仙的奏疏,坐上了寶座,高呼萬歲的聲音讓他不由自主的嗤笑一聲。
隨手將許仙的奏疏放在龍案上,輕咳一聲,目光落在底下的朱載圳身上,關於在錢塘的一切嘉靖都清清楚楚,包括太子留下並不是許仙的脅迫,包括難民的事情。
錦衣衛給了嘉靖帝一個非常詳細的報告,這份報告,也讓嘉靖帝徹底對自己兩個兒子的態度有了一個大改變。
「錢塘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嘉靖帝深吸一口氣,「說說想法吧。」
「臣以為太子魯莽之至,錢塘不過區區一縣,失了奪回來便是,可是太子若是失了,我大明江山恐有大難。故臣彈劾太子魯莽輕率,彈劾錢塘縣錦衣衛百戶失職置太子於危難之地之罪!」
「臣附議!」
「臣附議!」
「……」
「臣以為,許仙雖然強留太子於錢塘,莽撞至極,但是效果可見,從各地送來的奏疏來看,此舉,讓朝廷深得東南民心。」徐階出班說了一句,朝堂之上瞬間安靜下來。
朱載圳眼珠一轉,便出班說道,「兒臣以為,太子行為正是盡了自己的職責,但是許仙,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