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管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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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四語塞。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駁道,「我確是沒有人能為我證明,可是別忘了,也沒有人能證明你沒有出去過。誰知你是不是故意把匕首留在現場,好讓眾人以為你是被冤枉的,哼!」
「好了,都別吵了,」方二低斥一聲,「大哥命喪黃泉,兇手至今逍遙法外,咱們本應齊心協力去找出兇手為大哥報仇,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你們二人卻罔顧多年的兄弟情意,互相猜疑,還當不當程大是咱們大哥了?」說完有些歉意的朝符墨拱手,「在大人面前失禮了。」
二人這才住了口,臉色不虞的退到一旁。
符墨看了他一眼,吩咐許捕快及楊小白道:「許意,你去搜他們三人的身。小白,你帶幾個人去他們的房裡搜,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
許捕快依言上前仔細的搜了他們。可惜只自從中搜出三人的錢袋,幾十兩銀子,方二的一把扇子及一張與按了紅印子的生意契約。他看過了,只是普通的單子罷了。
杜潤祺聞言,想了想,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避開程大的傷口,在他的身上摸索一番。突然感覺手中像是觸到什麼,有些意外的挑眉,輕輕的將它拿出來,一看,竟是一張字條,不過幸好是放在胸前,上面雖是染有血跡,但並沒有完全濕掉。
他把紙條遞給符墨。符墨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圓渾秀逸的小偕,只寥寥寫了幾句話,大意就是二人相約在亥時相見。
寧如玉也上前看了,有些吃驚。原來昨天晚上程大曾和人有約!
她頓時凝眉疑惑不已,環顧一圈室子,最後把目光移到八仙桌的茶壺上,會是誰約了程大呢?
兇手會不會是昨晚和他相約的人呢?
她在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符墨轉身問他們三人,昨晚是否和程大有約,或是程大約了誰見面。三人面面相覷,皆搖頭道自己並沒有單獨約見程大。
「那與程大相約的會不會是外面的人?」寧如玉猜測道,程大作為一個生意人,晚上有應酬也是正常,抬頭去問他們三人,「你們是一起合夥做生意的,可知程大晚上與誰有什麼應酬?或是與什麼人相聚?」
方二想了想,與韓三他們對視一眼,搖頭道,「這個…似乎並不曾聽大哥說過約過什麼人,至於生意上的應酬,最近確是有幾個生意上的夥伴與我們有來往。可是若大哥真是有心單獨約了他們,我們也不一定能知曉。」
「對對,」韓三猛地點頭,「大哥做事一向喜歡自己拿主意,不和我們商量,就像這次賣客船的事,全是他一人做了主,我們三人也奈何不了。」
「不是說客船是你們四人合資的?他怎麼會不和你們商量呢?」寧如玉不解。這程大也太專橫獨斷了吧?
方二的語氣有些無奈,「雖是這麼說,但當時大哥出的錢最多,幾乎佔了一半,且大哥人脈廣,擅與人打交道,我們又不是很懂生意上的事,故很多事都是大哥在打理做主的。」
眾人恍然的點點頭。
符墨把紙條遞給他們,「可認得上面的字跡是誰的?」
方三仔細的看了看,道:「這不是程大哥的字跡,也不像我們兄弟三人的。」
常四湊過去費勁的辨了許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小人真不知曉是誰的,和我們來往密切的幾個商賈的字跡我是認得的,這也不是他們的。」
杜潤騏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竟然與他們三人都無關?
案子愈發撲朔迷離了。
如今的關鍵,是要找出到底是誰昨晚約了程大。他和程大被殺又是否有著極大的關係——
畢竟這個人,應該是最後一個見過程大的人了。
還有一個疑點是,既然程大不是中毒身亡的,那為何他的房裡會有被下了毒的茶水?
*
楊捕快很快就回來了,「大人,已經搜查過了,沒有發現他們房裡有什麼可疑的東西。但是我在韓公子的房裡發現了這個。」
他從懷裡拿出一黃紙,那是一張借據,上面大意寫著他欠了程大三千兩,日期是三個月前。
韓三臉色灰暗,在眾人審視的目光下,吶吶的道:「那借據是真的,三個月前我因跟別人賭錢,一下子輸了三千多,不敢教家裡人知曉,便向大哥借了錢。」
「怪不得大哥賣了客船后,我當時還奇怪,平日依三弟的性子,怎麼會如此容易妥協?原來是因為借了大哥的錢,這才忍聲吞氣。」方二恍然,有些氣憤的指向他,臉色鐵青。
若不是他不和他們同聲共氣,大哥又怎麼會如此不顧忌?
韓三辯道:「我也沒辦法,你以為我就願意賣了客船?我也是被大哥逼的……」
「你……」
而一旁的寧如玉則在他們爭吵的時候,偷偷出了房。她徑直去找後院找了客棧的其他小二,「你們昨晚有誰見過死者程大的房裡來過什麼人,或者房裡傳出什麼動靜?」
兩位小二面面相覷,皆老實的搖頭,一人道昨晚他有事歸家了,並不在客棧里,另一人想了許久,撓了撓頭,「這個,每日的客人少說也有半百人,哪裡會記得這麼多……我記得似乎昨晚也並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動靜吧。」
「你再認真想想?」她急道。
小二為難的道:「昨晚挺忙的,真沒留意過程老爺的房裡是否來了人……至於其他的,我若是想起什麼,定會告訴姑娘的。」
「好吧。」寧如玉只好喪氣的告辭。本來還以為能問出些什麼,看來只能再從其他地方找找線索了。
剛走了幾步,抬頭卻發現立在院子白牆青瓦下的符默,怔了怔,他怎麼也來了?
見他不動不動的盯著她,她心一跳,有些心虛,慢吞吞的挪過去,佯笑著對上他幽深如淵的眸子,道:「大人,真巧呀……」
「大嫂!」翠竹叫了一聲,深知大嫂為人的她,哪裡聽不出秀花此時想打的主意,她道:「大嫂你不要亂說,這攤子本來就是姑娘一人辦起來的,我不過是幫忙罷了。」
「什麼?」秀花脫口而出,「當初這攤子不是你和寧姑娘一起開的嗎?」
翠竹隱忍的道:「當然不是。這攤子是寧姑娘自己買下的,糕點也是姑娘做的,我哪裡懂這些?大嫂以後莫要亂說了。」
「那…不管怎樣,姑娘的生意這麼好,也有咱翠竹一份吧。」
翠竹此刻真想拿東西堵住她的嘴,哪有當著別人面編排的,也怕寧如玉誤會,有些生氣的道:「大嫂你說的是什麼話,姑娘待我自的然是好的。」
寧如玉淡淡的看了秀花一眼,道:「秀花嫂子高估了,生意也就一般般,不過是夠糊口罷了。」
秀花卻裝作沒聽見翠竹的話,盯著寧如玉皮笑肉不笑的道:「寧姑娘說笑吧,那條街可是我們城裡最繁華的街,生意怎麼能不好呢,」她才不信,翠竹上個月還拿了三兩銀子回來呢,都快抵上翠竹爹上山採藥的錢了。
那寧姑娘掙的錢肯定更多了!
「我買的不過是一些常見的糕罷了,值不了什麼錢。」她道。
秀花還不死心,轉了轉眼珠道:「哎呀寧姑娘你看,翠竹她爹摔傷了腿,翠竹每日要服侍他爹,反正我這個做大嫂的也不是外人,不如就由我去替翠竹丫頭看幾天攤子吧,寧姑娘你看怎麼樣?」
「大嫂,」翠竹惱怒的喊了她一聲,她哪裡不清楚大嫂的好逸惡勞的性子,無事獻殷勤,定是見姑娘的生意好,看中姑娘的攤子,想要從中佔便宜罷了。
寧如玉用眼神示意翠竹不要說話,她則微微一笑道:「近來天色熱,大家都不喜歡吃糕點,也沒什麼生意,我一人足夠了,便不麻煩大嫂了。」她又不是傻子,哪裡看不出秀花的意圖,若真是讓她來幫忙,還不知會出什麼亂子呢。對於這種人,管他是誰,一律直接拒絕,把話說清楚了,免得以後惹出什麼麻煩。
秀花還想張口,翠竹娘拍了一下桌子,瞪了她一眼,「夠了秀花!」語氣嚴厲的道:「這裡沒你的事了,寧姑娘有翠竹招待便可以了,你去柴房把晚上的菜熱了。」
翠竹娘性子嚴謹強勢,長得比一般婦人高,說話又帶著一股氣勢,家裡一向是她做主。秀花平時還是有些怵她的,這才不情不願的下去了。
臨走前,她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正在與翠竹娘說笑的寧如玉,眼裡迸出一絲陰霾的光芒。暗裡咬牙道,等著瞧,這攤子遲早是我的!
待秀花走後,翠竹娘這才不好意思對寧如玉道:「讓姑娘見笑了。我這兒媳婦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竟說些胡話,你千萬被當真。」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大娘。」她笑著道。翠竹家除了她那個大嫂,其他人還是很和善淳樸的。
她坐在坑頭上和她們聊了一會,便推說天色晚,要告辭了。翠竹娘挽留她,讓她留下來,好歹吃完晚膳再走。她忙擺手說還有事,推了幾句離去。
從翠竹家出來,回到自己的屋子,夕陽已西下,倦鳥回巢。她收拾下屋子,又把今日剩下的綠豆糕、千層糕拿出來,數了數還有十幾塊,她吃了幾塊,剩下的拿紙包了,分給了隔壁幾個平時對她諸多關照的幾位大嬸。
洗完澡后,她想起符墨的囑咐,便拿出金瘡葯,又重新給傷口上了葯。如今傷口雖然不痛了,但每每抬臂之時,還是會牽起陣陣刺痛,甚至不能舉得太高。於是她想了想,大手一揮,決定這兩天不做生意了,休息兩天把傷口養好再說。反正翠竹也不在,她一人也忙不過來。
而且每想起今日在攤子上發生的事,她便一陣后怕。雖然符墨告訴她,這幾個小混混已經抓了,估計沒兩年不能出來,但她心裡還是有一些陰影。
為此寧如玉往深處思索了許久,托著下巴,手指無意識的敲著桌面,到底還要不要繼續開攤子?
攤子的生意已經基本固定了,每日刨去成本后也就三四百文,這對她來說實在有些少,而且她還要每日去守攤子,把所有的時間都耗在上面,一守便是一天,有時候累得打瞌睡也要強撐著。
這對她來說實在太不划算了!
她心裡還隱約擔心,若是以後再出現像今日這樣的事,該如何是好?
幸好今日是符墨來的及時,才解救了她。但是這不能保證她每次都能如此幸運,下一次呢?又有誰能救得了她?
寧如玉認真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今日之所以會出現今日的事,主要是自己涉世未深,而且還是個未婚女子,這才給了那些小混混可乘之機。雖然這裡沒有保守到女子必須養在深閨,但是,一個未婚女子出來拋頭露臉,確實不是一件怎麼妥的事。
她皺起眉,深吸一口氣,心裡明白,這個生意是不能長幹下去的。
……若是能有什麼不用跟外人打交道又能掙錢的法子就好了。她嘆了口氣,心裡頓時升起一股挫敗感,意興闌珊的把案几上的東西收拾好了,爬上床沉沉睡去。
月色如水,透過鏤紗窗灑在地上,映得地上一片如霜白,微微的亮光灑在她輕如蟬翼的睫毛上,恬靜的睡容上只聞輕緩綿長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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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她神清氣爽的醒來,昨日的糾結已如浮雲般散了。
在院子里閑逛之時,她好奇的發現牆角處不知何時長了幾叢雜草,青蔥翠綠,正有茁壯之勢。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便撩了袖子,拿了簸箕掃帚便去清理。因前幾天下了雨,雜草吸足了雨水,卯足了勁往上長,且更多的是一片片綠油油的青苔。她正蹲在地上正幹得腰酸背痛,忍不住停下來捶背歇息之時,突聞外面喧鬧聲不止,隱約聽見是一婦人的聲音,又聞自家的院子的門「砰砰」作響。心裡納悶,擦了擦額上的細汗,放下手上的活朝前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