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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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去見此時大人正在埋首寫著什麼,不敢耽誤,忙把手上的盒子呈上去。
「你是在哪裡發現的?」符墨詢問,快速的將紙上的內容看了一遍。上面寫了滿滿一紙,大意就是說程大認為那件事是自己一意孤行導致的,連累了大家,心裡很是慚愧,無顏面對他們,於是決定自我了斷,以此贖罪。
看罷,他把遺書放下,蹙起眉,手指無意識的在案几上瞧著,沉吟不語。
「程大身上怎麼可能會有遺書呢?」杜潤祺詫異,把遺書拿過去親自看了一次,手指劃上「那件事」,托著下巴道:「信上說的是指那件事呢?是不是還有什麼我們不知曉的事?」
遺書中,程大並沒有明說是什麼事,但很明顯,他所稱的自我了斷的緣故,大部分指向「那件事」。
楊小白快言道:「那定是指程大沒有經過方二他們的同意就擅自把大客船賣了的事,遺書上說的也很明白,程大說他自己一意孤行,應就是指此事了。」
「事情還沒查清前,不可妄自下結論,」符墨皺起眉道,「一切待潤祺的人回來再說。」
「是。」楊小白肅顏稱是。
杜潤祺道,「如今首先要弄明白程大的衣物里怎麼會藏有這麼一份遺書,他寫這份遺書又是何意?」他不相信像程大這樣家財萬貫,又有妻兒的人竟會想不開去自殺。
「會不會是殺他的人故意偽造的,好讓大家以為他程大是自殺而亡的,來迷惑我們?」
符墨搖頭,「不可能,明眼人都看得出程大是人殺害的,兇手怎麼可能會多此一舉?這根本上說不通。」
「對哦,」楊小白撓撓頭,「那兇手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此時杜潤祺正在仔細翻看那件藏了盒子的衣衫里的暗層,有些好奇的伸手去探了探,又把盒子放進去。如果沒有仔細查看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這個暗層。
他盯著那暗層,突然靈光一閃,腦子裡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脫口而出,「這封遺書是程大寫的!」
見二人驚訝的瞧他,他輕咳一聲,指著那暗層道:「你們看,這個暗層設計得非常的巧妙,又小,在客棧的時候,捕快早已去搜過他的衣物了,卻沒有任何的發現;若不是剛剛小捕快不小心把他的衣衫掉了地上,恐怕根本就不知曉有這麼一封遺書的存在。你們想,若真是兇手故意為之,想用來迷惑我們的,又怎麼會放在一個我們幾乎難以察覺之處?如此隱蔽的地方,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曉……所以,能這樣做的人也只有他自己!」
楊小白恍然大悟。可是這樣的話,事情又繞了回去,程大為何要寫這麼一份遺書呢?
「如此說來,程大確是已經有尋死的念頭,但是兇手卻在他自殺前殺了他?」
三人沉默下來。
最後符墨開口道:「不管怎樣,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殺害程大的兇手,抓拿歸案。」說完他看向楊小白,「你現在派人去查探程大生前的事,務必要查清楚遺書上所說的是什麼事。」
楊小白拱手領命而去。
正在此時,突然外面下屬來報,說是程大的家眷已經到了衙門裡。符墨和杜潤祺對視一眼,隨著下屬到了衙門內院。
來人是陳大的妻子,一三十多的夫人,衣著鮮麗,雖有幾分姿色,卻面容憔悴蒼白,正跪在程大的屍首前哭得梨花帶雨。身邊的守著的幾個捕快面色尷尬,因男女有別,他們也不便上前勸解,只好紛紛別過頭。
最後還是杜潤祺上前勸道:「人死不能復生,程夫人節哀。」
這婦人這才轉過頭,看見了符墨等人,用手帕擦了擦眼淚,回過神來,勉強的開口道:「妾身失禮了,還望大人恕罪。」
待程夫人情緒穩定了,杜潤祺才道:「對於程老爺的死,我們大人有一些疑問想要請教夫人,望夫人能如實為我們解答,我們也好儘早為程老爺找出真兇。」
程夫人忙道:「只要能為妾身找到殺了我夫君的兇手,大人有什麼問題可儘管問。」
符墨幽深的眸子在她臉上轉了一圈,「程夫人,不知程老爺最近可有什麼不順之事,或是在外遇上了什麼麻煩?」
她凝思半刻,搖了搖頭,「沒聽老爺說過遇上什麼麻煩事,他這幾日看起來也並沒有什麼異常,若是非要說有不順之事,那就是只有生意上的事了。但是外面生意上的事,妾身不懂,一直都是老爺打理的,就算老爺真是遇上了什麼不順利的事,妾身恐怕也並不清楚。」
「那程老爺在外面有沒有什麼仇家?」
「這怎麼可能?」程夫人道,「我家老爺一向待人處事圓滑有道,怎麼可能會招惹什麼仇家呢?」
符墨沉吟一下,「可據我們所知,陳老爺的脾氣並不是很好,且做事不喜聽別人的勸,得罪了不少了人。」他頓了頓,「夫人若是不如實相告,恐怕我們也很難為程老爺找到兇手。」
程夫人面色白了一片,咬了咬下唇,這才有些疲倦的開口,「老爺的性子……確實如大人說的那樣,他有時候脾氣會很暴躁,固執起來,十頭牛也拉不了他,也因此得罪了不少生意上的人。可是就算如此,最多沒有了一單生意罷了,怎麼也不會至於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吧。」她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喃喃的道。
杜潤祺和符墨相視一眼,均看見對方眼內的無奈,他道,「這也不一定,正所謂鳥為食亡人為財死,這樣的亡命之徒也是有的。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話,可把生意上與程老爺有糾紛的人告知衙門,我們自會去查實。」
她不迭的點頭,「好好,程管家常年跟在老爺身邊,他對這些事再清楚不過了。我待會便叫他過來。」突然想起什麼,她猛地抬頭,「對了,我還知曉有幾人欠了老爺的錢遲遲不還,前些日子老爺去催他們的時候,他們還對老爺出言不遜。」
「不知欠老爺錢的都是一些什麼人?」
「都是一些無所事事的好賭之徒……」她驚覺不妥,忙住了口。
一捕快見此,瞭然的道:「恐怕程老爺放的是高利貸吧。」有一些有錢人家專門做這些生意,把錢借給那些好賭之徒,然後收取高昂的利息。不過這是一種違法的行為,陳大人也曾下令要嚴查放高利貸的人,所以衙門對這些事一向抓得很嚴。
程夫人縮了縮脖子,抿著唇不說話。
符墨也沒有為難她,繼續問了幾個問題,大多就是關於程大與方二,韓三他們的關係。程夫人老實的答了,說的和方二他們的差不多,她嘆了口氣,「為了客船的事,最近老爺和他們鬧得很不愉快,平時方公子他們經常會去家裡和老爺一起喝酒談事,因此事也不怎麼來了。」
後來符墨又傳了程管事過來問話。程管事很配合的把和程大有糾紛的人一一說了出來,旁邊的捕快快速的記錄下來。符墨將此事交給了許捕快,「你去查探下程大出事當晚,他們都在何處,是否有不在場證明。一旦發現可疑的人馬上帶回衙門。」
*
次日,杜潤祺派出去的人回來了,向他們稟報。方二他們從客棧回去后,一直都在家裡並不怎麼出門,也無什麼異常的舉動。
他們還打探到,程大開的綢緞莊雖然很大,但是生意並不是很好,特別是這些日子已經有些入不敷出了,他們三人為此不滿,還和程大吵過一場。
「我查到的也是這樣,」楊小白道,「那遺書上所說的會不會就是指這件事呢?因為程大執意要去開這個鋪子,導致他們生意受損,所以心裡慚愧萬分,所以才起了輕生的念頭?」
杜潤祺不置可否的皺起眉,「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來稟報的人猶豫了一下,道,「屬下還發現了一件關於常四公子的事。」
符墨示意他開口。
「常四公子曾經殺過人。」
她臉一紅,也覺得自己的反應過了頭惹了笑話。臉色有些發窘,輕咳了一聲,「那就拜託大人了……大人事務繁忙,我就不打擾,先告辭了。」
「等等,」符墨叫住她,「不是說要借錢嗎?」
「對對,差點忘了。」她在心裡狠狠唾棄了自己一把,忙跟上他。內心一片囧,屢次出醜,她自覺自己在符墨面前已經沒有形象可言了。
符墨從房裡拿出五兩銀子遞給她。
她忙接過去謝了,視若珍寶的拿好。好心酸,這還是她第一次觸摸到古代的錢。
*
次日,翠竹帶著她去了裕華城的幾條大街逛了一圈。兩邊的街道上,店肆林立,酒樓上青綠色的旗幟隨風飄揚,大大的金字黑底招牌十分顯眼。古橋上,青石路上,街巷裡,行人川流不息,摩肩擦踵。
各種各樣的小販子帶著頭巾,在道路兩旁大聲的吆喝著,叫賣著,有賣字畫的,有賣水果的,賣茶葉的,包子的,琳琅滿目,她差點看花了眼。
原來古代的街市這麼熱鬧,她興緻勃勃,一連遊了幾條街,還捨不得走。從中她也發現了有很多賣糕點的,桂花糕,綠豆糕,香芋糕,千層糕等等。糕點的價錢並不貴,桂花糕五文一個,香芋及綠豆糕三文一個,千層糕四文一個。
她特意每樣買了一個嘗鮮。桂花糕和千層糕還不錯,綠豆糕和香芋糕就比較粗糙,不怎麼甜,賣家放的糖太少了。
接著她去糧店稱了兩斤綠豆,一斤黑米。那家糧店很大,裡面也有紅豆買,只是價錢比較高。她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先做綠豆糕和黑米糕,一共花了五十文。
看見店裡有麵粉,她買了一斤小麥粉,三十文。
接著她去雜鋪店,買了半斤白砂糖,花了四十文。原來白砂糖這麼貴,剛剛那些糕點裡不夠甜,恐怕也是因為糖太貴了。
最後她還去店裡扯了兩尺布,三十文。
回到家一算,包括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這次出去一共花了一百八十多文,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首先把翠竹心疼死了,「我的天呀,怎麼一下子花了這麼多?這些東西也貴了。」
寧如玉安慰她,「沒事啦,我們定能賺回來的。」
翠竹這才勉強的釋懷。
第二日一大早,二人便開始早早忙活起來了,燒火煮水,煮綠豆,蒸千層糕。
忙了一個多時辰,才終於全部做好,一共做了一大籠綠豆糕,半籠千層糕和黑米糕。她拿了刀子一塊塊切成巴掌心大小,小心翼翼的裝進一個大食籃里,上面蓋上一層白布。
「姑娘,我們這就去賣嗎?」翠竹道。
寧如玉擦了下臉上的汗,道,「自然了,我們先去橋上買。」昨天她早已看好了,橋上的兩邊也有不少小販,而且剛好沒有賣糕點的,賣糕點的一般都是集中在小食街上。
到了橋上,寧如玉尋了個靠近街市的位置,把籃子里的東西依次擺好。
橋上的行人漸漸多了,人來人往。
這時,一位大嬸在她的攤子上停下,指著那些糕點道:「小姑娘,這些糕點怎麼賣呀?」
寧如玉打起精神,熱情的道:「黑米糕和千層糕四文錢一個,綠豆糕三文一個,大娘,這些都是今日新鮮做的,買幾個吧。」
大娘猶豫了一會,「看起來是挺新鮮的,行,那就每樣給我包一個吧。」
「好叻。」她利索的每樣拿了一個,迅速包好,「一共十一文,大娘,您拿好。」
大娘摸出十一文銅錢遞了過去。
翠竹開心的接了過來。
有了一個好開頭,後面的生意慢慢的好了。生意最好的時候,她們兩個人都忙不過來。
一直忙到傍晚,周圍的行人漸漸散去,身邊的小販也開始收攤走了。籃子里還剩有幾塊綠豆糕和千層糕,她笑了笑,和翠竹分著吃了。
「寧姑娘,我也沒想到生意竟然這麼好,」翠竹激動得臉紅撲撲的,「竟然差不多賣完了。」
寧如玉也很開心,抿嘴笑笑,和她一起收拾著地上的東西回去了。晚上把銅板倒出來數了數,共一百四十多文。
她吃了一驚,本來以為能有百來文已經很不錯了,沒想到還多了四十多文。翠竹抓了一把銅板,「寧姑娘,咱們明日繼續去擺攤吧!」
「自然會去的。」
這只是第一步。她在一旁記著賬,聽了這話抬頭看翠竹一眼,笑著道。
總有一天她會賺到很多錢!
*
於是每日,寧如玉都和翠竹做一籃子糕點去橋上擺攤。
雖然很累,但一想到有錢賺,立馬就精神了。一連擺了幾天,在晚上的時候她把幾天買的幾百文加起來,再刨去成本,竟然賺了三百多文!
她摟著賬本笑得見齒不見眼,終於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雖然不是很多,但對於她來說,已經足矣。她把銅板分成兩份,推了一百文多文給翠竹。
翠竹連忙擺手,不肯接受,「糕點和材料都是姑娘出的,我只是去幫忙而已,怎好意思拿姑娘辛辛苦苦賺的錢?」
「你也很辛苦呀,每日都陪著我一起擺攤,這是你應得的,趕快拿去。」她硬要把錢塞給她。
翠竹也很倔強,堅決不肯收,二人推辭了一番,她敖不過,最後只拿了五十文,說剩下的留下做本錢。
寧如玉只得由她去了,不過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她。
接著二人又開始燒火做綠豆糕。前天她們遇到了一個大戶人家,說他們府里的小姐們很是喜歡她們做的綠豆糕,今日下了訂單,要她們做一斤綠豆糕送到府上。
一斤綠豆糕可不少了,要分開做兩次才夠呢。於是她決定晚上便做好,否則明日便不夠時間做其他的糕點。
待她們做好,已經酉時了。在等待出爐之時,寧如玉便勸她先回去了。
過了半個時辰,她估摸著差不多了,便把綠豆糕取出,晾在一旁。待涼了,她正想拿小刀切好,卻怎麼也找不著。
之前的東西都是翠竹收拾的,她又回房裡找了一會,還是找不著。但是這個綠豆糕要在出爐一個時辰內切好,不然就會黏得結實,不好下刀了。她想了想,決定去對面的廂房問葉夫人借一把小刀用用。
到了葉夫人門前,只見房間里亮著昏黃的燈火,她推開門,走進去喊了幾聲葉夫人,卻沒有人應。
看來葉夫人和小青都不在。
她們去哪裡了?她納悶。因這幾天她一直早出晚歸,忙個不停,和葉夫人只是見面匆匆打個招呼便離去,所以並不清楚她們的行蹤。
正想回去,卻見梨木桌子上放著一把雕琢精緻、刀柄上還掛著花穗的短刀。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情不自禁的走過去拿起那小刀,細細的欣賞。那短刀並不是直的,而是微彎了一個弧度,上面雕琢的是一鳳凰之尾,十分精細,連那細小的紋路都刻了出來。
她不由自主的輕輕的抽出刀鞘。
「嘭」的一聲,短刀落地。
寧如玉向四周張望了一下,沒人。這才顫抖著拾起地上的短刀,插回刀鞘,整個室子寂靜無比,她只聽見自己那顆心「撲通撲通」如擂鼓般響亮。
她確信不會看錯,剛剛染在刀子的是……血!
她彷彿還能聞到上面那淡淡的血腥味。
為何葉夫人的房裡有這麼一把刀,為何刀上會有血跡?
她擦了擦頭上的汗,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這把短刀她記得在葉夫人身上看過。當時她還無意的問了小青,小青說那短刀是葉堂主送給夫人的定情信物。
——所以說,這短刀的主人是葉夫人。
如玉是夢裡那個女子的名字,湊巧的是,那女子也是姓寧。寧子宜心裡暗道,說不定幾百年前自己和他們還是一家勒。
知曉自己的「悲慘遭遇」后,寧子宜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以後的生存問題。
自己無父無母,回鄉之路遙遠,也無銀錢,正發愁自己要怎麼生活呢,聽了她的話,精神一振,眼裡擠出淚水,「真的嗎?那真的是謝謝姑娘了!」
頓了頓,彷彿憶起傷心事般,語氣低沉的道:「要是我的父親健在,我也不必這樣寄人籬下,還要麻煩你們,我……」
「如玉姑娘千萬別這樣說,姑娘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如今最緊要的是養好傷.……」女子溫言安慰她。
二人漸漸的聊起來,寧子宜也從中熟悉了一些情況。那姑娘名翠竹,是衙門隔壁的一戶小百姓人家的女兒,衙門裡有個捕快是她的堂哥,有時候會給工錢讓她來衙門後院清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