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第457章 天壤破碎
瑪塔爾已然六七十歲了，但生育卻頗晚，年紀最大的那一位都也不過三十多，小的那位不過雙十年華，代代擇優而遺的皇家基因作用，加上而身為皇家公主日子也過得甚是優渥，瑪塔爾三個女兒看起來都煞是明艷動人。
這三位公主在嚴苛的皇家教育中，平日也養的一身雷動不驚的皇家威儀，但在瑪塔爾老皇帝的一番話中，卻是個個驚的目瞪口呆。
西印國在太古之時，乃某位神威驚天動地的太古火神之神國，此地一切生靈悉數仰仗這尊太古火神之威繁衍生息，而這尊太古火神有一宿敵，名曰黑水神，兩者爭鬥了無數的歲月，黑水神始終奈何不得太古火神，最終黑水神為了擊敗太古火神，便鋌而走險向異域邪魔接取力量，甚至不惜墮落為魔，在最終之戰中，太古火神擊殺了黑水魔神，但也是一場無比慘烈的慘勝，而在之後，耗儘力量的太古火神便陷入了沉眠之中。
太古火神沉眠，神國封印，上古西印國化作蠻荒絕地，但在那方蠻荒之地上，無數沐浴了太古火神灑落鮮血而生的生靈漸漸繁衍開來，而其中最為靈智的那一批，便是西印國居民的直系先祖。
時光蔓延，這些先祖當中某些人體內流轉的神血特別濃厚，便成為了先祖子民當中的領袖，而這些人，便是西印王室的祖先。
帶著無比嚴肅的神情，渾身裊繞著滂湃火焰，瑪塔爾滄桑的嗓音好像洞穿萬古，回到了那神明行走大地，揮灑榮光的太古時代，訴說著浩瀚時光積累下來的無盡風韻。
「真正西印國的子民，全部蒙受太古火神恩澤而生的生靈，而我們西印皇室，就是秉持太古火神純粹神血而生的聖靈神子。」
面對這般驚天動地的秘聞，良久的沉默之後，瑪塔爾最小的三公主夏麗娜說道：「父皇，這個設定是不是漏洞太多了一點。」
而後是大公主伊麗莎白補刀道：「父皇，我記得我們祖先其實七百年前鄰國逃亡而來的富商，後來在古西印國****的時候，領民爭鬥，戰勝舊古西印國而自立新西印國的吧。」
二公主蘇珊娜沒說什麼，但眼神已經表達了對瑪塔爾話語的不信任，不僅是他三個女兒，就連旁邊一起聆聽的王公大臣們都是一臉你這是在挑戰我智商下限的表情。
瑪塔爾眯眼撫須，似對這些質疑的不屑，但其實他心頭已經在狂罵，之前和太古火神一番密談，為了拯救西印國於危難之間，瑪塔爾以西印之皇的的名義答應了太古火神的要求，讓西印國成為受他庇護的眷屬。
而這般約定如何順理成章的實施，自然就成為瑪塔爾必須解決的事情了，而這般忽悠人的說辭，其實就是太古火神的授意，當時情況緊急，瑪塔爾也沒有多想，一出書房就召集眾人說出這番台詞，然後就是這般被女兒揪著設定漏洞狠狠打臉。
眼下回過神來，瑪塔爾自己也覺得這番說辭實在是漏洞大到無法自圓其說，而他眼下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來一點點去彌補細節，一時間有些語窒，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接下去。
「我的孩子，我的使者，我的半身喲！在這個時候，你需要牢記火之意志的精意！只要你放開一切擁抱火之意志，一切困難都是無意義的！」
浩大而威嚴回蕩在瑪塔爾腦海中，回蕩於他的靈魂之中，如催促，又似教導，瑪塔爾並不詫異這突兀降臨的靈魂之音，而是詢問道：
「火之意志？請您說明白點到底要怎麼做吧！」
「哼，迷茫的愚者！火之勢在於一往無前，火之力在於焚盡一切，而歸根究底去，就是所向無敵的氣勢和氣魄啊！這就是火之意志的真諦！所以，鼓起你的氣勢，用氣勢來壓倒一切吧，細節？真相？火之意志的繼承人完全無需在意這些！」
這和胡攪蠻纏，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有什麼區別？對於那位太古火神所秉持的火之意志，瑪塔爾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卻並不妨礙瑪塔爾依言行事。
而在這個時候，瑪塔爾眸子中的猩紅火光璀璨綻放，甚是駭人，三位公主，連同那些王公大臣們悉數發現了老皇帝的不對勁，威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遞增，屬於人的味道漸漸逝去，而屬於「非人」的味道愈發濃烈，都有心想要詢問瑪塔爾，但卻礙於那份愈發強烈的威勢無法出聲。
火舌灼人，一個虛幻的火焰人形在瑪塔爾背後漸漸浮現，一股浩瀚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讓瑪塔爾這一刻看起來恍如魔神一般。
在眾人之眼中瑪塔爾看到了驚駭和恐懼，心頭微微嘆息一聲，為了達成目的，自己和那太古火神簽訂了一份契約，一份象徵著人與神同在同存的契約，而這份契約中，自己付出的是自己一一半的靈魂，換回來的收穫，卻是另一半屬於太古火神的神魂。
「孩子們，我所說的不是虛妄的神話，而是真實不虛的史詩，其中的離奇波折和詭詐變故說都說不盡，但這些都不要緊，重要的是，神！那尊橫行太古，執掌火焰的神已經蘇醒了，祂的意志已經看到了我們的災難！」
「父……父皇！既然神已經看到了我們面臨的災難，那麼祂會拯救我們嗎？」
瑪塔爾的威嚴目光掃過自己最小的三女兒，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場中諸人盡數在自己的半人半神的威壓下俯首，千般疑惑萬般話語都說不出口，唯有三女兒能夠抬頭反問，雖然臉上還帶著一抹驚慌和怯然，不過這已經夠了。
心頭淡淡泛過的笑意，至於這點笑意是屬於人父的欣然，還是身為神明的讚賞，這一點瑪塔爾已經漸漸分不清了，也無需去風清，笑著撫摸著夏麗娜的一頭秀髮，慈祥笑著：
「會的，因為我已經和神約定了，從今以後，西印國將進入新的時代，神居於天穹，為眾生提供庇護，人居於大地，為神的意志征戰！人若不離，神必不棄！然後在終末之日，我們一同在神的國度共享不朽！」
在氣勢威壓之下，沒有人敢對瑪塔爾的話發表質疑，瑪塔爾轉過頭對那些王公大臣下令道：「從現在開始，動員一切力量建造祭壇，恭迎祖神的回歸，然後昭告國民，祖神降臨的那一天，就是西印國安度危機，重獲新生的那一天。」
當消息傳出去的時候，西印國居民上下嘩然一片，紛紛猜想瑪塔爾是不是壓力過大，直接瘋掉了開始胡言亂語了，甚至當這個消息傳到國際社會的時候，也迎來大篇幅的熱論和報道，甚至美國外交部連夜打電話過來，委婉的請瑪塔爾不要放棄治療，美國一定會儘快過來送葯……哦不，是派軍過來支援的。
面對諸般非議，瑪塔爾盡數置之不理，甚至回都懶得回一下，前線日漸吃緊，喪屍隨時破開防線攻入西印國復地，心頭無比焦慮的瑪塔爾只能竭盡全力督促建立祭壇。
建造這個祭壇要求極多，多高多寬，每一塊磚上的雕紋都有極其繁複的要求，如果放在古代，這座祭壇沒有百來年光景建造不了，其消耗的人力物力足以讓一個國度推入毀滅邊緣。
但對於現代文明的工業來說，尤其是對於西印國這種雖小，但輕重工業齊備，而且一切力量盡數動員起來的國度來說就沒那麼麻煩了。
十米高十米寬的巨石為磚？導彈轟山，炸藥塑形，什麼樣的石頭沒有。
每塊巨石磚上還要鏤刻無盡繁複玄奧的符籙？還不能有一點出錯？放在古代來說需要成百上千大師來雕琢，但放在現代卻只需要一台激光發生器，然後一條流水線就足夠了。
瑪塔爾親自挂帥督造，同時也在處理著全國政務，這個時候的他不禁有些慶幸，如果不是地球經過天庭回歸，西方神族回歸的洗禮，放在幾年前，他這種在國家鬧生化危機，眼看就要被喪屍滅國的時候還在興建祭壇求神明保佑的國王，早就被當成重度精神病患者，然後給暴動的民眾拉下台斬首了，而不是像是眼下這般，半信半疑的等待著。
撇除督造祭壇和處理政務之外，瑪塔爾都會選擇伴在自己三個女兒身邊，也沒做什麼，只是細細閑聊著，只是自從和太古火焰主宰簽訂契約之後，瑪塔爾身上的威勢愈發非人，眼下只有三女兒夏麗娜尚且可以面不改色的和父皇聊聊天。
十五天一晃即過，當雄偉而神聖的祭壇築於大地之上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傾盡一國之力，以現代文明的科技實力去堆砌，雖然為了趕製少了幾分精細和沉澱，但確實有著難以想象的雄偉，高約五十多米，佔地數百米，看起來和一座山嶽差不多，造型和瑪雅文明的平頂金字塔基本一致，通體符籙，看上去更多了幾分宗教氛圍的神異。
祭壇之下，瑪塔爾正了一正衣冠，滿臉肅穆，微睜的眼眸中布滿了沉重，不僅僅因為這是一個偉大神聖的時刻，更因為三十多分鐘的一個消息。
三十七分鐘前，前線全面潰敗，喪屍大軍長驅直入禍害四野，沒有人比瑪塔爾更明白這個消息代表的意義。
就在三十七分鐘前，西印國已經毀滅了！面對吞噬人畜不斷壯大，不斷進化的喪屍大軍，在西印國僅有的現代軍事力量潰敗之後，西印國內不存在任何能夠反抗的力量，沒有援軍，西印國一切子民都是喪屍方的口糧，就算日後美軍派軍前來援助，但到那個時候也為時已晚了。
一切的希望，最後的希望，盡數都凝聚在這一刻！
瑪塔爾緩緩踏上通往祭壇頂端的階梯，沒有經過精細打磨的階梯還有許多石刺，踩上去很硌腳，但瑪塔爾卻並不在乎這些，無窮火焰裊繞，他每一步踏下，階梯便化作熔漿，但詭異的是，這些熔漿盡數被無形的力量束縛在階梯上，並沒有四散流動。
等到祭壇之頂，瑪塔爾回首顧盼，祭壇五十多米的高度，並不足以讓瑪塔爾居高臨下看到多瑰麗壯闊的風景，但在這一刻，他的目光彷彿看到了整個西印國。
一個有著千萬人口，以旅遊業和優美居住環境聞名的經濟發達的小國，不算遼闊的土地上，滲透了不知道多少代西印國人的汗水，瑪塔爾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六十七年，也為這片土地奉獻了六十七年，今日，國破山河碎，優美家園化作喪屍橫行的生化異界。
瑪塔爾看到了許許多多的人，這些人都是自發前來觀禮的窮苦大眾，眼下全球都在鬧生化危機，這些貧民根本沒有經濟力量和人脈弄到一張前往安全國度的通行票，他們只能留在自己的家鄉，無助的祈求著，無助的等待喪屍的到來。
「無論是親眼目睹，亦或是通過電視轉播目睹這一幕的西印國的子民啊，我問你們，是否在擔憂，是否在懼怕？」
淡淡的開口，卻聲震四野，甚至透過某種無法言語的神妙力量，向更遠方的世界傳播開去。
「不必否認，不必掩飾，因為作為西印國之王，我也在擔憂和恐懼，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們已經敗了，徹徹底底的敗了，就在三十七分鐘之前，西印國的戰士雖然用生命去捍衛榮譽和國民的安全，但喪屍們實在是太強了，前線已經全面潰敗，現在，整個西印國的人煙腹地已經敞開在喪屍的獠牙之中。」
足以讓人絕望的消息透過瑪塔爾之口宣告四野，無數人在這一刻看著電視，傷心欲絕的流著淚。
「但是，西印國就真的就這樣迎來末日了嗎？不！絕不！我們在蠻荒之中開闢了西印國，無數代先祖在這片土地下灑下熱血，而這份熱血，作為祭品喚醒了我們的神，我們真正並且唯一的祖先！今天，我代表著西印國的子民，屹立在此，是為了迎回祖神，是為了獲得足以戰勝一切困難險境的力量，是為了共同鑄就新時代西印國的輝煌！」
裊繞火焰開始擴散，沿著所屹立之地開始蔓延，祭壇開始燃燒起來，伴隨著火舌漫天而舞的，還有瑪塔爾堪稱震耳欲聾的咆哮。
屹立在火海之中，鬚髮飄揚，瑪塔爾艷紅如火的眸子中閃爍著不可磨滅的堅定意志，而這份意志透過轉播傳達到整個西印國中，甚至向整個世界輻射而去。
「西印國淪落到今日頻臨滅絕之境，身為西印之王的我，統治了西印國數百年的王室要負起絕大部分的責任，百年前，我們以為成為美國的附庸便可以讓國民過上好日子，我們以為只要有美國的庇佑，西印國就可以永享安康，但現在我們錯了，正因為我們的決定，讓西印國在面臨危機時不堪一擊。」
苦澀而沉重的口吻，是一個頻臨滅絕時，卻發現宗主國不可靠的小國之王最無奈的悔恨！
「在這與神同在的神聖之日，請讓我以西印國之王的名義，再下達一個一個任性的王令吧！從今日起，西印國和美國斷絕一切關係，從今以後西印國不會成為任何國度的附庸，我們將永遠自強，自立，靠自己的雙手在這個世界上爭雄！也許我的命令在許久之後會被認為是愚者的決定，但今日我還是希望，西印國的子民可以用自己的雙手拯救自己，而不是指望其他人！我希望西印國擁有自己的勇武意志和不屈精神！而不是在滅絕時無助的哀鳴著！」
死到臨頭方恨自己無力，如不是美國的壓制，如果不是貪圖經濟繁榮的舒適，只要西印國以前有一半的重心放在軍事上，像是一個普通國度一般均很發展嗎，今日也不至於這般絕望！
回想國難當頭，無數高官大人，國家精英紛紛外逃，留下來的只有自己這個西印之王和無力逃生的貧民，瑪塔爾嘴角的恨意就愈發激烈。
國無精神，民無勇武，根子里，骨子裡都是一個羸弱小國，昔日之果已經無力挽救，但再未來，瑪塔爾還是希望能夠讓西印國能夠站起來，能夠勇武的去面對一切！
最後顧盼一眼，將這個世間的一切留在自己的記憶中，靈魂之中！
滔天的火焰自大地上升騰，化作一條筆直的火柱沖向天際，瑪塔爾震耳欲聾的聲音回蕩天地之間。
「作為王，我愧對於民，愧對於國！有罪，罪不可赦！祖神在上，我將獻上我的罪人之血，罪人之骨，罪人之肉，作為您的祭品！願您之榮光永遠照耀在西印國之上，願西印國之子民能夠繼承您的火焰意志！」
緩緩前行，無數火焰化作枷鎖，化作刑具加諸於瑪塔爾之身，撕扯血肉，焚燒骨臟！
生命的最後，瑪塔爾聆聽到到背後傳來的哭泣和悲鳴，回首看去，他看到了自己三個女兒再哭泣，甚至看到了許許多多的西印國子民都在為自己哭泣。
「我的死，希望能夠給這個國度帶來希望！這是身為王的我最後的祈願了！」
抬起頭，瑪塔爾看見火柱筆直的上升，直至觸及到密布天空的漫天火燒雲。
骨肉漸漸成灰，意志的最後，看見的是無盡紅雲延綿到天際盡頭，厚重至極，就宛如一塊延綿無盡的紅色大地一般，而現在，這塊「紅色的大地」碎裂開來，無窮無盡的火焰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降臨，其威勢，比大地火山爆發，更雄闊十倍百倍。
這一刻，天空彷彿化作大地，無窮火焰崩碎了這片大地，然後化作天穹熔漿無邊無際的濺射著，其形名為……天壤破碎！
名為瑪塔爾的老皇帝化作灰燼消散於漫天火海之中，而後神跡降臨！
一隻體型上千米，宛如連綿山脈疊加起來的火焰巨人在祭壇中屹立而起，眺望遠方，發出雄壯的咆哮，每一步踏出，都在大地上留下經久不息的熔漿火焰，直奔向喪屍佔據土地。
第二日，全世界每一個國家的頭條新聞都是一致的。
【西印國國王瑪塔爾以生命為代價，獻祭於神，而後化身超級火焰巨人，一日夜間奔襲千里，徹底扭轉了頻臨毀滅的戰爭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