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變成熊的第五天
斯誇羅甩門出去。
清伊無所事事，想了想跳到地上快步跑到窗邊。很快斯誇羅應該會出現在水池邊上，然後把泰迪熊撿回來。
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清伊都有些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萬分期待能快點看到斯誇羅的身影。
就和斯誇羅一樣，清伊其實也不知道xanxus為什麼突然對一隻玩偶感興趣。因為它能動，若然如此，泰迪熊早在一開始就應該堂堂正正地進入他的視野範圍了。
然而並沒有。
清伊可記得他望著盤子里的早餐的眼神都比看著泰迪熊熱烈多了。
她又回頭看了眼，xanxus已經坐回到了椅子上，撐著額頭也不知在想什麼。她突然很想去他身邊，轉身的時候，餘光恰好瞥到樓下,斯誇羅剛走到水池邊上，大概站了幾秒，最終很嫌棄地撿起了濕噠噠的泰迪熊。
他同樣拎著泰迪熊的一隻手臂，就算距離尚遠，清伊似乎都能看到水滴從它兩隻腳底淅淅瀝瀝地掉下來。斯誇羅走過的地方，都有深色的水漬殘留，但同樣馬上就被天上的太陽消滅了。
隨著斯誇羅的身影從她視野中消失，清伊抿著的嘴角又往上翹了點，就連腳步也越發輕快了。她走到xanxus身邊，蹲下|身子仰頭望著他。
她嘴角揚著，就連雙眸都含著笑。xanxus只要往邊上一瞥，就能看到這麼一張滿面春風的笑臉。
說不上礙眼還是其他感覺，或許習慣了，xanxus掃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看向別處。
斯誇羅這時候已經拎著泰迪熊上來了。但半路被貝爾那傢伙看到了，結果直到現在還跟在他後頭絮絮叨叨的說話。
從來不知道這位白痴王子竟然還喜歡這種毛絨絨的東西。有那麼一瞬間，斯誇羅都想把手中的泰迪熊拍他臉上去，送給他，讓他有多遠滾多遠。然而天知道不止貝爾這一家對泰迪熊有意，就連他們的首領也是。
究竟有什麼魅力呢？
會動，的確挺稀奇的，但也不至於人人都感興趣吧。
斯誇羅不能理解。同樣不能理解的還有瑪蒙，為什麼他只是跟著拎著泰迪熊的斯誇羅，竟然還會在中途碰到路斯利亞那變態呢。
前有貝爾，後有路斯利亞，瑪蒙覺得自己想要順利拿到小熊這件事，似乎有些困難。
……或許可以動用幻術。
不過眼看著斯誇羅走到首領室門口，瑪蒙微微張著嘴，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門外傳來動靜，令清伊眼睛頓時一亮，仰頭看過去的時候，門恰好被斯誇羅推開了。
銀色長發的男人滿面怒容，大概對身為幹部卻被命令幹這種事感到憤恨，他一把將手中的泰迪熊拍在門上。手上的力道有多大，就證明他的怒意有多高，吸飽了水的泰迪熊的身體在那隻大手的全力之下，瞬間擠出了一泡水來，跟噴泉似的，從泰迪熊的四肢身體包括那傻萌萌的腦袋噴涌而出。
要多壯觀就多壯觀。
斯誇羅一時不察，被噴了一腦袋的水，晶瑩的水滴順著他的長發滴落下來，令他看起來狼狽極了。他自身大概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臉上的表情有些錯愕。
清伊很配合地手指捂上眼睛，倒是xanxus嘴角一扯，諷刺地冷哼了聲。
「這樣子還真適合你？」
「可惡！！」斯誇羅低咒了聲，近乎暴力地扯住泰迪熊的手臂。「喂——這是你要的垃……」
斯誇羅的嗓門一向大得要命，所以輕易掩蓋了線頭的崩裂聲，但看著手中的泰迪熊飛出去，她還是瞬間沒了聲音。
他手中尚捏著那隻手臂，但除了手臂再沒有別的了，身體已經朝著xanxus飛了過去。
太糟糕了！
感覺那殘缺的身體也撐不過一秒了。
不過比起xanxus的火焰，身後的叫聲先一步傳了過來——
「雪麗！！」
「小熊——」/0\\
「哦~我的尼克……」
「……」
所以雪麗和尼克是什麼玩意啊。
斯誇羅表示，自己還是無法理解這群人的想法，當然還包括他家首領。
因為xanxus並沒有出手，只是偏頭躲過了迎面而來的泰迪熊。但最初斯誇羅肯定他是想動手的，他的手都動了，可最後瞥了眼左邊，還是放了下來。
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斯誇羅不知道，他瞥了眼xanxus的左邊，但那邊什麼都沒有。
清伊此刻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似乎、大概、好像……能聽到她的聲音，或許還能看到她也說不定。
清伊有些激動，但又有些不確定。收回視線的xanxus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甚至連濺了自己幾滴水的泰迪熊都沒理會，清伊偏頭看看撞上玻璃的泰迪熊，又看看無動於衷的xanxus，一時有些躊躇。
她不知道該不該直接去問男人是否能看到她。但估計問了，也一定得不到答案。
不過……是能看到的吧。
清伊頭一次有這種感覺，也可以說她是這麼期望的。
內心雀躍無比，這種時候她恨不得衝上去確認一下。但門口還有好些人在，她只好將心底的那份喜悅那份衝動暫時壓了下來。
殘缺的泰迪熊最後是被斯誇羅撿起來的。跟在後面的貝爾難得露出惋惜的神色，手指戳了戳泰迪熊的臉頰——
「為什麼不動？被隊長你殺死了嗎？」
「……」一個十字路口赫然躍上斯誇羅的腦門。
他還是想把泰迪熊拍這個白痴王子臉上怎麼辦。
「這隻熊壞了，怎麼處理？扔掉嗎？」斯誇羅看看右手的斷臂，再看看左手還在滴水的泰迪熊，這種玩意市面上到處都有，就算扔了買過一隻也非常方便。
xanxus看都沒看殘破的泰迪熊一眼：「把它縫好啊渣滓。」
「誰縫？」
xanxus睜開眼，看了他一眼。
不言而喻。斯誇羅頓時覺得自己問了個很白痴的問題。
「……我是劍士，不是裁縫啊，你個混蛋首領——」
斯誇羅很暴躁，他特別想把這隻熊甩他們首領臉上去。
可惜他被阻止了。阻止他的路斯利亞笑著打圓場：「這種事還是我來吧，我來把我的小可愛尼克縫好了，還可以再做點修飾喲。」
……不，還請不要做多餘的事啊。
「把它照原樣縫好，洗乾淨，」意外停頓了下，然後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xanxus終於抬眸瞧了眼還被斯誇羅捏著的泰迪熊，但下一秒又挪開了目光。
「……臟死了。」
「……」
沒多久所有人都出去了，瑪蒙是最後離開的。離開之前他還站在門口環視了一圈，大概是期望能看到什麼，但偌大的首領室里除了xanxus就沒其他人影了。
「首領……」
「嗯？」xanxus難得應了聲。
但瑪蒙一對上xanxus那雙猩紅的眼睛，忽得落下句「沒事」，闔上門出去了。
沒了人，首領室又恢復到一貫的寧靜。
清伊還沒來得及動，就聽椅子上的人忽得說道：「剛不是說話了嗎？又變啞巴了。」
聽不出是生氣還是不耐煩，只是有點普通的語氣，卻令清伊有種心臟加速的錯覺。
啊~應該是沒有心臟的才對？但胸口那個位置卻炙熱得近乎詭異。
她低著頭，透明的腳丫子下面是黑色的地磚，相鄰的則是白色的，很純粹的色彩搭配，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純粹的興奮和喜悅。
xanxus偏頭看了那半透明的身影一眼，一時也不知她是在裝傻還是怎麼，哼了聲便轉開了視線。
清伊在這一聲冷哼中猛地回過神來，看著xanxus的眼神比起方才的喜悅，裡面還多了點詫異。
是了，就是因為他總是在最後關頭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她才一直以為他看不見她。
「……我以為你看不見我。」這次的發音很標準，話語很流暢，清伊很滿意。
除了剛才那一聲阻止，這還是她頭一次在他面前說話，滿意歸滿意，其實還是有些緊張的。
清伊抬眸瞄了眼xanxus，然而剛還主動說話的男人卻沒有動靜。
=◇=難不成聽不到她的聲音？
不對不對，明明之前還聽到了的。
清伊吸了口氣，下定決心似的，快步跑了過去——比起說話，長時間來的習慣還是令她以行動為主。她繞過椅子，站到xanxus面前。男人終於有所反應，雙眸微抬看著她。
第一次認真地和他對視。清伊終於在他的眼眸深處找到她的身影，但太模糊了，她看不清楚，倒是能隱約看到她身後的牆壁，就映在那抹身影之上。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確認自己在男人眼裡也不是擁有實體的生物，還是讓她有些失落。
不過總比看不到強百倍吧。
清伊打起了精神，一雙眼睛跟著閃亮亮地望著xanxus。
男人卻在這時候垂下眸子，用彷彿從喉嚨深處發出的低沉嗓音命令：「一邊待著去……」
清伊卻像沒聽見。
視野中她的雙腳並未挪動，xanxus蹙著眉，耳邊卻忽得響起她軟軟的，異常乾淨的聲音。不過她的話有些莫名其妙，xanxus瞥了她一眼，那張白凈的臉上跟充血似的。
以往頂多耳朵紅一下，這次看來比較嚴重。不等他再重複一遍，她邁開雙腳主動窩去角落了。
那稱不上高挑的身影此刻縮在牆角，背對著他似乎很苦惱的樣子。
剛剛她問：「一直都能看到啊？？！！」
xanxus沒回答，但儼然她自己先有了答案。
是的，遲鈍的清伊終於意識到一件事，「不小心」偷看他洗澡這件事他一直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