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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師近來原本有五日休沐假,然而自從尚書台傳來消息,有糧草籌措檢閱之事尋他磋商,他便臨時取消後面第四天的休假,匆匆坐轎趕去處理。臨走前,他一將那副半成品的彭勃偽作交給劉青,要他拿到西市的黑市古董商人處,尋高手刻印蓋章和做舊處理;二是讓石錫帶沈硯真過來給顧柔診脈。


  沈硯真被石錫關了快半月有餘,雖然不得脫身,但待遇卻好了很多,她仍是未將藥王谷那邊的真實情況傾吐出來。她給顧柔診過脈后,道:「暫未見得孕兆。」寶珠點頭,又著石錫將她帶走。


  石錫押著沈硯真往前庭去,沈硯真手腳戴鐐,行動不便,石錫拖著她的鐐銬走得太快,她便有些跟不上,道:「中尉,乞緩行些。」石錫才懶得聽她的,他心中還有所惱怒——之所以不能從沈硯真口中挖出真正有價值的情報來,不正是因為這些日以來對她的優待么?還想要怎麼優待法,當成女媧娘娘造廟供起來好不好?只顧拖著她用力走。沈硯真對他極是惱恨,也無辦法。


  「石頭,等等。」忽然聽見人聲,石錫回頭,見寶珠從跨院里追出來。


  方才沈硯真在卧室給顧柔看診,石錫不便進去,也就沒見著寶珠,這會問她,便關心道:「你傷好了?」


  寶珠笑道:「嗯,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說著一低頭,臉上淡淡浮起紅暈,又問:「那鞋墊你穿著如何,是不是咯腳了?那雙我納得不好,你丟了它吧,我又做了雙新的給你。」說著,便從身上取出一雙嶄新的鞋墊,這回納得比上回好多了,綉著白馬金鞍,寓意馬到功成。


  石錫湊過去一看,這怎麼好意思?而且國師有命,要他天天穿那雙鞋墊,他不敢不從,又豈能輕易更換。「這多少銀子,我回頭給你。」寶珠聽了一愣,忙道:「又不值錢,你拿去就是。」硬是塞給他。


  旁邊沈硯真聽了,冷冷發出一聲笑。


  石錫聽到,眉頭一皺,走過去,一把扯來她的鐵鏈,冷聲呵斥:「你笑什麼。」


  沈硯真身體瘦弱,被他這麼輕輕一拽,整個人便一個趔趄,她也不閃躲,就挨在石錫背後,突然一改那清冷臉色,掛著曖昧又挑釁的笑:「中尉大人,您不是說還有秘密的事同我談么,這日頭曬得我發暈,如今有些站不住了,只怕一會昏睡過去。」


  石錫謹防她耍花招,道:「我扶你走。」他回頭對寶珠道:「那我就告辭了。」沈硯真也故意笑笑地回頭,突然對寶珠道:「那我們先走了。」「不要多話!」又被石錫狠扯一把,身子搖晃。


  寶珠因傷躺了半月,不曉得石錫審訊沈硯真的事情,怔怔地看著他們兩人走,心裡莫名不是滋味。


  寶珠回到書齋,暫將石錫的事情擱下,收拾了下桌案,見顧柔伏在案上,案頭擺滿各樣的兵書,不由得道:「姑子真是勤學。」顧柔赧然道:「不過閑來無事,以此消磨。」說是如此,她手裡卻拿了一卷筆記,挨個地記下不明的地方,等著回營請教阿至羅。


  寶珠見她鬢髮被窗口的風吹得一絲微亂,伸手過來給她理了理:「姑子再過三日便要回營了,白鳥營日子難熬,難為姑子了。」


  顧柔正想著,其實白鳥營的生活雖然辛苦,但也很有趣,她倒是不覺難熬,正要說話,又聽寶珠道:

  「幸好也不會呆太久,不然萬一姑子有孕,那便有諸多的不方便了。」


  顧柔聽得一驚,方才沈硯真來給她把脈,她還沒有特別在意,現在寶珠也這樣提,是不是真的會有孕了?

  寶珠見她臉色突然發白,以為她是擔心懷孕之後的處境,安慰道:「女人開懷總是不易,不過大宗師安排好了,若是姑子懷上了,就送到軍隊臨近的郡城休養,不會有怠慢。」


  顧柔聽她這麼說,更害怕了。


  她從沒想過懷孕的事,現在一想,她現在因為目前的處境不能同國師立證名份,雖然她甘為他委屈一時,可是如果有了孩子,孩子卻不能沒有名正言順的父親——沒有父親的滋味她再清楚不過了,從小到大,心裡總是比別人家的孩子少那麼一份自信。


  她也不曉得怎麼養育孩子……顧歡懂事,那是個例外。


  何況,萬一她爹顧之言當真參與謀反,那這個孩子還未出生,就成了逆種,勢必給國師帶來無窮的麻煩。


  她有一瞬間的恐慌,下意識道:「這如何是好。」寶珠以為她是因為害怕疼,笑道:「還沒懷上呢,不過早晚會有喜訊,姑子不用急。」說罷便拿著果盤出去清洗。


  顧柔卻為她這句「早晚有喜」徹底茫然了,整整一天都沒能緩過來。


  夜裡,國師回來,顧柔替他更衣,燭火一熄,他便摟著美人求歡。顧柔心裡藏著事,幾番搪塞推阻不肯配合,反而更撩起彌天大火,他只當她是害羞,便稍以力加之,強行撻伐,軟硬兼施,將她在榻上漸漸弄失了神。


  半夜他醒轉,見月光朦朧照著帳子,懷中的她竟未睡著,眼裡淚水微噙,一驚問道:「卿卿?」


  顧柔躲閃他眼光,把臉往他胸膛湊了湊,他不允,捧起來扶到面前,果真是滿臉淚花。「怎麼了?」


  她將白天的事情一說,他笑了,親了親她的眼睛:「怎麼會,就是本座這個國師不做,你也會有丈夫,孩子又怎會沒有父親。」又摟著她腦袋按在心口,仰天望了望那帳子的頂端,繼續道:「只是今年北軍只擴了白鳥營和屯騎營這麼兩個營,要讓你隨軍,得有個借口,放進白鳥營實是委屈了你;等招兵考核結束,再讓石錫給你內部調動一番,換到其他人帳下的常規軍。」如此一來,名為士兵,實則有寶珠照看帶領,行軍打仗打打殺殺這些也就沒她什麼事了。


  他留下沈硯真,正是為了每隔半月來替她診脈一次,有恙治恙,無恙就當做查驗,落個安心。


  他見她不吱聲,捏了捏她的臉,戲弄:「再說了,八字還沒一撇,你便擔心這個,是不是你想生孩子了?」


  顧柔的臉果然從白到紅,一瞬間的事:「沒有,我沒有。」「我幫你。」他翻身壓上,她慌了:「我沒這麼想……嗚!!」被他偷襲攻佔得徹徹底底。好一陣輕狂顛盪,她失神忘形之際,只聽見他在耳邊低沉又渴切地道:「卿卿,給本座生個孩子罷……」


  她懵神地體會著被他碾磨的感覺,突然想到,其實若是以後塵埃落定,生一個也是可以的……


  ……


  回白鳥營前的最後一日,顧柔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醒過來才發現時辰不早了。兵營要夜裡熄燈前報道,第二天早上按時辰操練,她趕忙收拾東西,幸好劉青和寶珠早就準備停當,把一切都辦妥,只消她洗個澡吃頓飯,就可以出發。


  寶珠悄悄地把沈硯真開的外敷藥塞她行李裡頭,銀珠在旁邊捂著嘴偷偷笑,寶珠責怪地看她一眼,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主人家的*,身為奴婢的可不能隨便評斷,更不能傳播。


  銀珠會意得很,可就是忍不住笑,她用胳膊肘推了寶珠一下子,問她:「我看石中尉的體格也很好,以後說不定便是姐姐你跟沈大夫求葯了。」寶珠登時漲紅了臉,惱怒至極,叱道:「這張碎嘴留著也是禍害,不如先給你撕了!」作勢來撕,銀珠咯咯亂笑。


  ——兩天前,國師因為受到過過老錢的房室養生七損八益的教誨,知道此事不可過度妄為,否則有傷根本,便在那第五日早晨起身後有意地讓小姑娘得到休息。放她在跟前他把持不住,老忘記這七損八益,於是帶她回葫蘆巷的家休息一日。


  結果,他被著魔的顧歡拖著下了一整天的圍棋。


  也不曉得顧歡這小子是否故意的,夜裡分房間還要跟他睡,展示儒家君子謙讓之道分了他一半床,害他跟這小子擠在一張硬木塌上,顧歡這人看似文質彬彬,實則睡相極差,一旦睡著立刻手腳並用,把他卡在床里,害得他想要偷偷摸起來去找顧柔的計劃失敗,惦記著憋了一夜的火。


  早上起來繼續跟顧歡下圍棋,結果心思恍惚,破天荒地輸了一局。


  顧柔不曉得國師輸棋的原因,只道阿歡的棋藝長進很快,竟連國師也能打敗,開心得在旁邊給弟弟鼓勁,要他來年在太學考試中好生表現,國師聽見她只誇顧歡,不誇自己,朝食也沒心思吃了,揪住顧歡不鬆口:「——再來一局。」


  形勢好像變了,還記得不久以前,還是顧歡這樣滿肚子不服氣地揪住國師,想要跟他再下一盤。顧歡瞭然地微笑,點頭:「好,那再來一局。阿姐,咱們晚點用朝食行么?」


  顧柔問國師:「可以么?」


  國師只顧擺棋,滿肚子殺氣,只想著怎麼宰了對手大卸八塊——這次他不會讓顧歡僥倖了,他不想在她面前輸給任何人,未來的小舅子也不行。


  傍晚回到府中,經此一役,國師甚覺與其去陪什麼顧歡切磋棋藝,還不如回家好生伺候好自個的女人,跑出去浪不如在家裡浪,什麼搞好姐夫和小舅子的關係簡直是自尋煩惱。


  而且他發現,小姑娘雖然身體嬌軟可欺,性子卻很頑劣,自從給她洗了一回頭髮之後,她後面只要有他在,都不肯自己洗頭髮了,就賴著他要他洗。


  「大宗師您洗頭洗得乾淨,趕緊的,快。」她撒嬌打滾地說——她還算有點良心,沒敢直截了當地說:大宗師您伺候人伺候得好,麻溜的,快。


  可以可以,洗便洗,反正這伺候人的活一旦開了先河,後面就沒個盡頭了,跟上癮似的,他也不跟她的放肆做計較,不就是堂堂國觀大宗師給小姑娘洗個毛茸茸的腦袋么?伺候自己女人他不覺得丟人,何況這裡頭的好處又不是討不回來。


  他給人洗完了頭,按著不讓走,說要洗洗全套,澡也一起洗了得。小姑娘鬧紅了臉,死活不肯讓,那便由不得她了,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堂堂國觀大宗師豈能是這等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之人,做人也不能半路而廢不是,拎起來就住池子里櫈,托住細柳腰就是一頓好生伺候。


  等她化作一灘春水癱軟成泥了,他這會終於可以翻身做主人,咬住她耳朵理直氣壯地說:「你這主子當得甚是大方能容,繼續當罷,趕緊的,快。」


  ——終於將這句話連本帶利還給她,真是解氣,爽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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