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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魘勝

  田貴妃一直將太子視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可惜時不與她,願望始終是終極願望,至今未能達成。

  最初幾年,太子還小,皇後去世的又早,可以說是非常虛弱,連防衛力量都沒有,隨便一點照顧不周,都有可能輕易丟了性命……田貴妃沒有做。

  她是女人,可她眼光並不短淺,當時各處形勢一團亂麻,太康帝位置坐的也不是那麼穩。她看出來了,圖著以後,知道太子這時候死沒什麼好處,好歹身上流著宇文先帝的血,不如留著幫太康帝鞏固帝位。

  遂她忍著噁心礙眼,沒弄死太子,只是一天又一天不著痕迹的上眼藥,吹枕頭風,水磨工夫,讓太康帝對太子厭棄,最後尋了個機會,丟到長安皇慈寺,無人問津。

  如此眼不見心不煩,幾年過去,太康帝帝位穩固下來,大家適應了這個新皇帝,宇文氏血脈固然重要,可斷了,大不了舉國哀悼一下,對太康帝位置衝擊不大,她就想,是時候弄死太子了。

  她起了殺心,太康帝卻還沒有,皇慈寺里,有太康帝的人,每年固定時間看望,回報太康帝。做為懂事的,不招麻煩的,最貼心的枕邊人,田貴妃不好在寺里動手,就想把太子引出來。

  可做了幾次誘計,太子都沒出來,她覺得不對,讓人冒險進去看了一次,來人回信感覺違和,那個不是太子,太子被掉包了!

  田貴妃當時有一瞬間感覺天都塌了。

  以為牢牢掌握在手心裡,隨她意願或生或死的人,不見了!

  還好她心理強大,怎麼分析都覺得不可能,想到了最有可能的一點——皇后,宇文家,可能給太子留了人。

  既然要殺人,還是個有名有姓有來歷,可能還有隱藏力量的人,就得摸清楚一切,斬草除根才好。她可不想以後好好過著日子,突然冒出來人來找她報仇,不死不休。

  她就去查了。

  線索隱隱指向張掖大營。

  軍方力量,她一個后妃不好插手,手中死士費了很大力氣,消耗很長時間,才混進大營,查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花了大價錢,才買通到一點線索。

  傳回來的消息永遠是長的像,長的像的小將與太子有沒有關係……不好說。

  因為張掖那邊頻繁行動的時候,長安皇慈寺這邊卻很正常,太子依然在,太康帝也能按時得到消息。

  搞不清楚,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不能留下任何後患……

  田貴妃與那位邊關小將糾纏過招了數次,可惜都沒能弄死小將。長安這邊,『太子』雖沒學什麼本事,但本能反應很敏感,隨時都跟著太康帝的人,她不好下手。

  一日不能與太康帝撕破臉,沒能讓太康帝下定決心殺兒子,她就不能隨意動長安。

  這來來回回一耽誤,寒來暑往,太子竟成了年,不知怎的,竟被太康帝親自發話,叫回帝都了!

  田貴妃先是憤怒,後來一想覺得也好,以前總是霧裡看花,下了那麼多大工夫沒把人弄死,這回看一看真人,她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這雙眼睛,還沒看錯過。

  太子進了宮,本事倒是有,學了武功,心中也有正氣,可惜性子太熊太硬太剛,看起來不是聰明的。

  她略放了些心,準備過了風口浪尖再下手,現階段,小小整治一下,在太康帝跟前上上眼藥就好。

  沒想到……這一次她還真是看錯了。

  一步錯,步步錯。

  太子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一點點建功立業,收攏了大批人心,把所有皇子都比了下去。她的兒子接二連三倒霉,太子像吃了仙果,小計弄不死,連諸國風雲會這樣的大場面,別說送命吃虧了,人家直接拿了史無前例的好成績,扶搖直上上青天了!

  至此,田貴妃方才承認錯誤,小看了太子,也開始端正態度,仔細觀察分析太子行為模式。

  這一次,她必要看的清清楚楚,再做最好最嚴密的局!

  可她的兒子們鬧起來了。

  她心亂了。

  她急的不行,不想再這樣下去,既然得了機會,不若就快刀斬亂麻,玩個痛快的!

  沒有全面了解到太子,沒關係,有一種局,是一擊必中,觸之必死的,那就是——魘勝。

  歷朝歷代的皇帝,沒一個不痛恨的。

  佛門勝地,禮佛會,萬眾矚目,熱鬧非凡,太康帝既然亮了相,肯定希望一切平平順順,沒有麻煩,一切給他帶來麻煩的人,都是不懂事,必須得好好教訓的。若再牽連上魘勝之術,牽連上太康帝本人,當著眾人出此醜事,就不是懂事的程度了,那是亂臣賊子,可就地誅殺的!

  田貴妃了解太康帝的脾性,這事一旦發生,無論事實是什麼,太康帝只相信他看到的,煩躁之下,搞事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太子……呵,過了今日,就不再是了。

  再者,她約了那個人見面,雖說準備充分,對方也知道隱匿形跡,到底是秘事,安全能多一分是一分。她搞出這件事,周遭一亂,目光全部集中到太康帝那裡,誰會分心看她?

  那個人,也能趁亂過來,更安全了……

  田貴妃不可謂不聰明,思慮的不可謂不周全,可她仍然小看了楊暄。

  她不知道天下有『龍衛』這種生物,就算聽說過,大概也以為只是傳說,並不存在,存在也不會選太子。她認為她的小亭子萬無一失,什麼話都可以盡情說,不會漏出。

  崔俁心想,真是可惜了。

  他家熊孩子魅力就是這麼大,什麼神奇人物都能招到!

  崔俁也不聽暗衛現場轉播慧知大師見皇子了,心裡有了主意,直接招龍衛和暗衛們上前。

  「吃悶虧不是太子的性格,以德報怨的事,我也不喜歡干,別人明刀明槍的要搞咱們,不返回去,總覺得有點不太禮貌……」崔俁眼梢微彎,眸底閃耀著燦燦慧光,「諸位,要靠你們了。」

  光是看著崔俁這表情,一票暗衛龍衛就眼睛發亮,摩拳擦掌。

  別人都欺負到頭上了,還有什麼說的,就是干!

  「先生請吩咐!」

  崔俁頓了頓。

  古人多迷信,對天地鬼神存敬畏之心,咒術,是他們心底最忌憚,最恐懼的東西。遂他多提醒了一句:「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合適,但這咒,是下到皇上身上的,與你我無關,近距離接觸也不會有事……皇上洪福齊天,有真龍相護,東西上身時間也不算長,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諸位只管大膽動作,不必有心理負擔。」

  「是!」

  崔俁微笑招手,叫大家圍上前來,仔細講說了計劃……

  田貴妃在太康帝身上放了東西。

  什麼時候放的呢?

  從城裡一路趕到天澤寺,路不算特別長,仍是有風塵,近看不雅,遂太康帝一到,就換了身衣服,暗衛們情報——衣服是田貴妃親自伺候著換下的。

  「為計劃精確完成,減少意外,所以這東西,一定是在這個時候放上去的。」崔俁斷言。

  路上時間長,坐在御輦上難免動來動去,一個不小心,東西很可能掉出來么。

  但是東西具體藏在哪處了?

  這是崔俁第一件要確定的事。

  太康帝新換上的龍袍,肩部挺闊,有飛領,腰帶緊扎,寬袖大袍角,除了腰背線條部分很貼,其它地方都很寬鬆,藏個不起眼的東西,很容易。

  可他們要找要確定,並不簡單。

  這可不是撞一下,趁機摸一摸就能知道的事,地方太多,摸不過來。而且太康帝是什麼身份,能讓你隨便撞上?

  「誰願辦此事?」崔俁目光掠過房間。

  木同第一個舉手:「我去!」

  他目光熾烈,嘴角揚起一個頗為邪氣的笑,很是自信。

  崔俁也不問他要怎麼辦,微笑頜首:「那這打頭一出,就由你來。」

  今日禮佛會大典,有個特殊儀式,最隆重的那一筆,必要太康帝親自參加,參加前,他要換一身更為莊重的龍袍,若中途不出現意外,那個小東西,應該在這時被發現。

  眼下離大典只有半個多時辰,也就是說,在這半個時辰的時間裡,崔俁一行人要完成『確定東西在哪』,『找准機會近身將東西盜走』,『抹除東西身上關於太子身份的信息,換上有關越王或昌王的信息』,『再次近身太康帝,偷天換日,將東西塞回』,『裝做什麼都不知道,靜待事發』這一系列的動作。

  第一樁事,由木同領走,第二樁,崔俁剛說了個「誰」字,尹子墨就迫不及待舉手了:「我我我——我去!」

  他還給了身側傅容森一肘拐,擠眉弄眼暗示跟上。

  傅容森便跟著道:「我。」

  崔俁仍然不問具體方法,有沒有自信,只笑著:「那這件事,就有勞二位了。」

  第三樁,東西到手,抹除和太子相關信息不難,可嫁禍給誰比較好呢?

  越王和昌王都是田貴妃的兒子,哪個出了事,田貴妃都會心疼。考慮到二人性格,眼下地位,以及前事牽扯……崔俁認為,嫁禍越王最好。

  以昌王外厲內荏的性格,再加上楊暄的適時反應推動,越王一定會誤解成:東西是昌王搞的,就為栽贓他。

  楊暄眼下還不知道這件事,但稍後他會讓他知道,就算時間來不及,以小狼狗的反應速度,應該也能領會到,並及時反應。

  所以這樁事上,唯一重要的一點,就是什麼樣的信息量。

  越王名諱……太簡單粗暴了些,最好是只有越王有,別人沒有的東西……

  崔俁想起前日楊暄同他說過的話,眼睛一亮,不問誰主動了,直接招手叫了暗衛乙辰過來:「我記得……你去辦。」

  乙辰應了……

  窗外氣氛熱鬧,連風聲都略感喧囂,龍衛暗衛們頭頂大事,個個精神亢奮,唯有崔俁,安安靜靜坐在窗前,淺笑低眉,從從容容,哪怕謀著最縝密的大計,也有股子云淡風輕的氣韻。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一時間,所有人心底冒出不同話語,但無一例外,都是讚美之詞。

  崔俁把事情一件件捋完,確定沒有遺漏的,認真看著房間內眾人:「到下次皇上更衣,不過半個時辰,我們的時間很有限。但我相信,你們能完成!」

  他眸底似有火光跳躍,帶著期待與溫柔,帶著榮耀與鼓勵,看的人們心中一顫。

  「保證完成任務!」

  ……

  接下來,便是行動的時間。

  因為時間有限,龍衛暗衛湊在一起商量了下配合後續,就分開了,木同第一個出戰。

  此時,太康帝還未從慧知大師禪房離開。

  不過也快了。

  暗衛們發來信號,慧知大師已與諸皇子說完話,端茶送客了。

  木同趕緊看好方位,迅速站好。

  他一邊提氣蓄勢,心中默念身法口訣,一邊看著牆角處暗衛們的暗示。

  太康帝帶著皇子們往外走了。

  十五步。

  十步。

  五步。

  一步。

  就是現在!

  禪門打開,太康帝身形出現,木同身影快如龍捲風,飛一樣滑過了太康帝面前,掀起了一陣巨風!

  這陣風又大又猛,太康帝不由眯起眼睛,抬手遮擋——

  與此同時,早就四面八方站好位置的暗衛不錯眼盯著太康帝一舉一動。

  因風勢極大,太康帝身上龍袍被吹的,料子軟的部分全部貼在身上,料子硬的被掀起來,他身上有沒有東西,哪裡有東西……一目了然!

  是肩膀飛肩設計那裡!

  貴妃娘娘還真會想,墊肩處設計挺闊,微微往下搭,外人視角看不到,皇上自己也感覺不到。

  知道東西,就好辦了……

  尹子墨和傅容森對視一眼,笑容燦爛。

  下面的事有著落了,尹子墨心情大好,暗暗拐了傅容森一下,指著木同:「他的功夫,有意思啊。」

  他認識。不但他認識,有點資歷的龍衛應該都能看出來。

  龍衛傳承里,有一支的札記里,記載著這門獨傳功夫。

  這份武功很奇怪,非常難練,心法也彆扭不好念,用處么,除了掀一陣風,沒旁的作用。

  但這陣風,非常不簡單。

  以一人之力,掀起巨風,近距離經過人前,卻不為人所知……似乎運用了視角錯覺角度,很是不凡。

  看木同今日展現效果,就知其不尋常了。

  別說太康帝沒看到,連他和傅容森都發現不了,更別說隱於各處,不管隸屬於誰的護衛了……

  木同完成壯舉,隱在暗處靜了一會兒,感覺非常安全,沒被發現后,過來問尹子墨和傅容森:「怎麼樣?」

  尹子墨伸出大拇指,笑容特別甜:「看的清清楚楚,謝啦!」

  木同嘿嘿摸了摸後腦勺:「那你們去準備吧,我來幫你們打後援!」

  ……

  太康帝被一陣風吹的眼睛疼,好在風一下子就過去了,他皺了皺眉,雖然覺得奇怪,也沒說什麼。

  他第一個走出來的,後面跟著的大多數人也只看到了一陣妖風,並未發現任何意外,唯有楊暄……眼睛眯了眯,眼皮跟著垂下,擋住眸底思緒。

  他沒看到木同的人,但他直覺反應這出不正常,出來后不著痕迹四下看了眼,很快發現了他的暗衛。他的暗衛行為方式,別人不知道,他卻熟的很。

  這個時間,他們不應該在這裡,這麼多一起圍在這裡,一定是有事。

  所以剛剛那股風,是他們搞出來的?

  怎麼搞出來的?

  又是為什麼?

  楊暄一邊跟著太康帝走,一邊心裡想,不管是為了什麼,既然與自家人有關,他就得幫忙兜著……

  許是他家那可愛小兔子,又在搞什麼大事了。

  太康帝帶著人們往專用休息大殿走去。

  皇帝身份不同,威嚴貴重,寺里安排給他的休息殿,定也是最好最豪華的,不然沒誠意,也配不起他的身份。

  唯一有一點不太好,這個大殿,離慧知大師的禪房有點遠,中間有一小段,需要經過熱鬧人群。

  太康帝只是怕討厭的麻煩,並非不喜歡人們擁戴。今天日子特殊,他過來本就要與民同樂,多出現兩次,被百姓拜一拜,並沒有什麼。

  反正他帶了足夠的人,安全上有足夠保證,忠心孝順的太子也就在身邊,怕什麼?

  遂他一路走的相當穩當,臉上掛著和善笑意,還時不時同百姓們揮手。

  百姓們特別激動。

  一激動,就容易出錯。

  誰都想往前擠一擠,看一看太康帝的音容笑貌,一樣是跪,跪在太康帝近前多好哇!

  人群里,不知道誰那麼一推,就往前倒了。一個倒沒關係,關鍵是大家靠的太近,手一推,前面的就倒了。再左右一掙扎,旁邊的也倒了,一倒倒一排……潮水一樣,就倒了太康帝身邊。

  侍衛們趕緊出來維護秩序,天子出行,佛會盛事,可容不得出錯。

  一時間,所有人都動了。

  侍衛們各司其職,皇子們的護衛也動了,旁邊跟著聖駕過來的官宦啊紈絝啊一看,自然不能冷眼旁觀,跟著跑過來幫忙。

  場面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皇上離人群比較遠,還是足夠安全的,各隨行人員走過來,意圖護著皇上先走。

  也不知道誰腳下沒穩,絆了一跤,跟著往前倒,旁邊的人呢,趕緊過來護駕,人流捲起了更多人,這裡面,就有尹子墨和傅容森。

  傅容森看似幫忙拔人,實則在開道,把人往兩邊分,護著尹子墨往前走。

  他們的小動作,別人沒看到,楊暄第一個就注意到了,這倆都出動了,一定有事!

  而且看樣子,還是沖著皇上!

  楊暄什麼都沒說,跟著扒拉開眾人,走到了太康帝面前。他技巧性的把別人都扒拉開,甚至護著太康帝往尹子墨方向靠。

  尹子墨大約明白了,過來的更快。

  他手腳極輕,也不主動往太康帝身上靠,免的人懷疑,只是在經過時,順手往太康帝肩上掏了一把……

  動作太快太迅速,沒被任何人看到。

  楊暄亦是,只看到了他動了,並沒有看清他幹了什麼,不待細想,尹子墨已經隨著人流走開。好似他過來,只是被人擠的一樣。

  走的遠了,還不服氣的嚷嚷:「哪個孫子把小爺推到這來的?小爺要保護皇上!」

  可惜那時,楊暄已護著太康帝遠走,到了安全地帶……

  東西很快送到了崔俁手裡。

  是一個木頭娃娃。

  娃娃特別小,長度只及手指,雕工並不粗糙,起碼一看,就能看出來,這雕的是皇上。

  木頭娃娃身上穿著龍袍,貼著生辰八字,胸口有抹血漬,還插著幾根針。

  大約怕意外傷到人,這幾根針,都是很短的繡花針,整隻刺入,幾乎將娃娃刺穿,表面只露出不長的一截。

  娃娃背後,還貼著一張條,以血字寫著楊暄的名字,表示這東西是楊暄乾的。

  為了陷害,田貴妃也是煞費苦心了……

  崔俁很省事,直接將寫著楊暄名字的紙條撕下來,問乙辰:「越王的東西,拿到了么?」

  乙辰任務完成的更為順利。

  前些日子,越王哄的太康帝特別開心,得了一匹天蠶絲素緞。這素緞是新進宮貢品,跟雪一樣白,比絲綢還要滑,觸手微涼,極為舒服。太康帝瞧著稀罕,只賞了田貴妃一匹,再有,就是越王,除了他們,別人誰手裡都沒有。

  這份殊榮讓越王非常高興,趕緊叫針線房加緊制了幾身中衣,天天換著穿,顯擺的不行。

  今日同太康帝前來,太康帝換過衣服,越王自然也換過。

  乙辰溜到越王休息廂房,找到了那件素緞裡衣,沿著衣角,撕了片布料下來。

  他撕的非常巧妙,保證越王就是看到,也不會想到是誰故意撕的,只會以為是行路時意外,被什麼東西掛到的……

  崔俁解開木頭娃娃身上龍袍,把那段素緞纏上去,再給重新穿上……

  木頭娃娃雕工很詭異,眼黑而圓,沒有眼白,嘴唇色鮮紅,似血染就,更詭異的是,唇角還輕輕牽起,往上揚。

  崔俁彷彿看不到似的,確定做完做好,也沒有像田貴妃一樣,簡單粗暴寫越王的名字,直接將東西遞給暗衛:「行了,送回去吧。」

  這一些,都在緊張有序的氣氛中進行,時間有點趕,卻完全來的及。

  一切做好,距離太康帝換衣服的時辰,還有一刻鐘。

  在這段崔俁暗衛龍衛一起忙碌的時間裡,楊暄跟著太康帝,難得休息了片刻。

  就是這片刻,楊暄招來暗衛,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旁的,也就罷了,這最後一步,他覺得暗衛主意略有些冒險了……遂他決定,自己來。

  他自己來,倒不是親自動手,而是他在太康帝身邊,埋的有人。

  崔俁一聽到消息,不用自己,更好!他讓人把東西交給楊暄,將人手招回來,笑眯眯等著事發。

  楊暄的人是個小太監,借著太康帝閉目養神,過去捶肩的工夫,就把東西放回去了,半點不費勁。

  一刻鐘很快過去。

  太康帝覺得自己並沒有休息多久,總管太監高公公就過來了:「皇上,時辰到了。」

  「嗯,」太康帝起身,扭扭脖子鬆了松筋骨,「替身更衣吧。」

  高公公垂頭行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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