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家法
「崔行張氏!族老在此,安敢放肆!」
院門口,崔遷伴著一位鬚髮皆白,眼神矍鑠的老者走進,崔遷面色肅然,眉頭緊皺,老者眉眼俱厲,鬍子都顫了,顯然聽到了剛剛的話,情緒激憤。
二人快步前來,身後眾婢女僕從亦步亦趨跟隨,看著聲勢浩大,實則步伐整齊,快而無聲,所有人束手垂頭,低眉順目,無有喧嘩,無有竊語,規矩十足。
未待人走近,崔行張氏皆已愣住,眼睜大口微張,看起來好似受了驚。
崔俁視線環繞一周,眼梢微垂,壓下唇角無聲笑意。
崔家世居義城,數代努力經營,方才有了如今一點點基業,跟清河崔氏那樣的世家不敢比,也不敢攀。可燕雀尚有鴻鵠之聲,何況人?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崔家雖小,也有努力奮進的理想,沒準堅持堅持,就能成為下一個清河崔氏了呢?
隨著家族壯大,當上官的越來越多,雖多是小官,前景也是可期,族裡開始大力推規矩,不懂的,不明白的,就虛心去學,比照世家規矩做人教子,讀書習禮,從嚴從緊,重德行操守,以期未來發展。
現在來的這兩個,崔遷是嫡長枝宗子,他爹是族長,他便是將來的族長;族老崔肅,是族中老一輩共同推選出來,掌法杖督家法之人,老成持重,嚴厲負責,任何族人犯了事,都得往他手裡過一遭。兩位份量如何重,所有人心裡都有底。
方才之事,父母欲呈色權貴,用小輩男丁,行分桃斷袖之舉,顛倒人倫……一旦傳出去就是大大丑聞!更不用說本人激烈抗拒,又加一條逼脅血親之罪,庶子也不是這麼糟蹋的!
眾目睽睽之下,家族前途責任在身,崔肅會允許此事發生才怪了!
崔遷掐著點把這位族老請來……崔俁非常滿意,在心裡給他點了個大大的贊。
「今日我與四叔爺閑談,聊起碩兒出息,已近入仕年紀,便過來看看,誰知還未進門就聽到如此駭人聽聞之事!」崔遷雙手虛虛握拳,又驚又怒。
崔肅當然也沒想到,「篤」的一聲,手中拐杖重重拄地,盯著崔行張氏的眼神犀利的像馬上要抓二人跪祠堂挨杖責。
崔遷痛心疾首,「你夫妻二人有何困難,盡可找族中幫忙,族裡兄弟們不成,還有叔伯祖們在,何苦為難一個小輩?」
崔肅認同,眸底怒火升騰,更為氣憤。
張氏猛的回神,在暗處迅速戳了戳崔行後背,同時嘴唇翕動,低聲提醒:「我們是無辜的。」
崔行趕緊後知後覺的行了一禮,急聲道:「四叔爺聽我解釋!非我逼壓,實乃此子與長安田家田公子有約協在先,答應考慮五日,便從了田公子的!田公子那邊著急,就革了我的官,只要崔俁過去,一切就可恢復平常,無需族裡幫襯!若事情有異,我為官日久,豈會察覺不出?自會請洛陽大哥幫忙——」
「哼!」崔肅眯眼,「這是用你大哥來壓我了?」
崔行面色刷的白了,立刻行大禮:「侄兒不敢!」
宗族力量多大,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最是明白,官再大,朝堂權力再大,也及不上族長在本族中權威,個中關係若不能掌好把控……飛的再高,也會跌落泥潭。
崔行哪敢連累自家大哥?意識到說錯話,立刻往回拽:「侄兒的意思是,此事無關他人,只要崔俁過長安田府,立時可解!」
「怎麼就無關他人了?小六答應了么?」崔遷眯眼,「剛剛和我叔爺在外頭可是聽的清清楚楚,他不明白怎麼回事呢!」
小六這個稱呼,讓崔行頓了片刻,反應一下,方才知道叫的是崔俁。他自己平日都忘了這個庶子,從未如此親昵稱呼,有時連排行都忘了……
他趕緊拉住崔俁,眼神動作無一不急切:「俁兒,你來同他們說,說是你答應的!」
崔俁嘴唇微抿,眉眼傷痛,眉心紅痣都暗了幾分,整個人顯的十分沉鬱,抗拒姿態十分明顯。
崔遷怒:「你莫逼他!放開他,讓他自己說!」
崔俁目光移動,看了看崔遷,看了看崔肅老頭,又看了看崔行和張氏,還是沒說話。
「小六你莫怕,告訴我們,這一切,你是知情的,還是被逼的!」崔遷語音激昂,末了還拉上崔肅,「叔爺掌家法,向來嚴厲持正,不偏不倚,自會為你做主!」
氣氛激蕩,崔肅也是志氣滿滿,聲如洪鐘:「講!」
崔俁微微頜首,束手肅立,肩平背直:「父親只說讓我乖些,去長安同田公子做朋友。」
「只說做朋友?未提及它事?」
崔俁搖頭:「無。」
崔行一臉被雷劈的表情:「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方才在你院子里一切說的好好的!」
崔俁眉頭微蹙:「父親非要如此辱我么?」
「你怎能撒謊!」崔行直接撲過來,拎住他領口,神色可怖,「那日田公子過來,你跟他見過的!他說讓你從他,你聽懂了的!他以我官職和你姐姐親事相迫,你還回說不在乎來著!」
崔遷適時插口拱火:「竟然還有女兒親事一樁!」
崔肅氣的差點把拐杖都扔了,指著崔行罵:「豎子!規矩德行,聖人教誨,你學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崔行卻執著於兒子撒謊,沒來得及理這邊:「你自己說你願意的!就剛剛,你願意為家裡,為爹,為你哥哥你姐姐付出的!」
「可我不知道是這樣『付出』啊,」崔俁一臉無辜,「若我早像您說的知道,並且不在乎,如何會跟您過來?」
崔遷撫掌:「正是!明顯是被誆的!」
眼看著崔肅直接叫下人綁人了,張氏也綳不住了,直接衝上前,盯著崔俁:「你曾親口同我說,你知道田襄心儀於你,也打算要從他,目前只是在使欲擒故縱之計,你還說等吊夠了胃口,讓田襄更離不得你,你便過去,還要吹枕頭風,說我對你不好,讓他整治你爹和我!」
崔行怒:「竟還有此事!」
「夫人慎言!」崔俁修眉揚起,清俊眸底似有火焰燃燒,「我崔家雖不是世族大家,我崔俁雖是庶子,也知廉恥二字!堂堂男兒,德行操守於身,聖人教誨於心,當俯仰天地,無愧祖宗先人,怎會做出如此之事!」
「說的好!」崔遷鼓掌,「我崔家男兒,正該這般!」
張氏憤怒:「你撒謊!」
崔俁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回了個鬼臉。他就是撒謊了,就是說過的話不承認,怎麼樣!你能找人證明么?哦,倒是找的到,當時在場全是你的下人么。可你敢么?整個家裡的下人都是你的,你說什麼他們便聽什麼,他們的證言,別人會當真?
張氏自然也想到了,氣的肝疼。她倒是沒想到,這崔俁竟有這麼大膽子!
崔俁的話還沒說完,直接對上崔行:「父親這麼做,考慮到以後了么?獻色權貴是什麼名聲,父親真的清楚么?好色之人能有多長情,這段想法過去,父親會遇到什麼,您想過么?並非所有都如想象中順利,如果我過去,事沒成,父親知道與皇權相沾,又德行不佳的人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么?不僅您的官做不了,或許洛陽大伯,義城族人都跟著遭殃!若是一時被欺侮陷害也罷,世人能容,可這樣名聲出去,世人不踩過來多啐幾口已是寬和,家族未來怎麼辦!要小輩們一直背負著惡譽罵名,忍個幾輩,直到先祖之事成為歷史,才再謀崛起么!」
他眸底烈火灼灼,氣勢逼人,每一句都似砸在人們……尤其崔肅心頭。
崔遷眸湛精光,適時幫他打邊鼓,屢屢在崔肅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麼……
得,這下也不用深入了解了,崔肅拐杖猛砸地面,命令僕從:「將崔行押入祠堂受責,五日不可歸!張氏婦人,不可進祠堂,便禁足后宅,一月之內,不可踏出一步!」
張氏立刻喊冤。
崔肅冷笑:「事實俱明,還敢狡言?若你們不服,今日便搬出去,明日我請族長按祖例,與你除族,族譜上劃掉你們一房!」
崔遷跟著點頭:「無規矩不成方圓,四叔爺所言極是!」
老頭在族裡地位頗高,再加上身邊伴著未來族長,再加事實相輔,根本不會有人說什麼。
張氏眼睛一轉,又有了主意,立刻跪到地上,低泣出聲:「四叔爺……求您抬抬手,縱我夫妻二人有錯,日前也被貓妖所傷,身體都未養好,那貓妖……」她視線往崔俁身上溜了一圈,「您不信我,我亦不敢言,只是事出蹊蹺必有異啊!」
崔遷冷笑:「到現在還不忘拉人下水,我也是服了,我崔家竟有這樣主婦,說出去都丟人!」
「什麼貓妖,子不語怪力亂神,你雖是婦人,蠢鈍無知,你夫為官日久,你竟半點也沒學會么!咱們崔家,從來沒出過妖異之事!若有,便是做賊心虛,你心裡有鬼!」崔肅氣的話都收不住,「你張家的教養就是如此么,我回頭倒要請族長寫封信問問,你娘是怎麼教你的!」
事情鬧的這麼大,身為家中嫡長子,崔碩不可能聽不到風聲,此時正好趕到,見父母被罰難免,心疼的不行,立刻請情:「四叔祖見責,小輩本不敢多聲,只是事有輕重緩急,我如今跟白先生念書,近日可能去長安拜見王復王老山長……拜師需得父母出面予束侑,遂這罰,能不能晚一些?待長安回歸,我定會與父母一同拜見四叔爺請罰!」
這就是緩兵之計了,以王復老山長的名頭和自己前程為協。家族要發展,本就靠著小輩們前程,若有正經通天之路,誰會阻攔?不但不會阻攔,還會傾情相助,人力財力,沒有不答應的,何況只是推后懲罰?事情一緩,就能有無數種迴轉方法,若崔碩真的得到王復老爺子青眼,回來全族都得供著,怎麼可能還罰?
這話若是不知情的聽了,定會思索一二,可聽過崔俁說話的崔遷,差點忍不住噴笑出聲,啐崔碩一臉。這廝心心念念,試圖借勢的王復老爺子,人崔俁可早就結識,且相交甚篤了!別說王家,謝家人都籠絡好了!
若是之前,崔遷或許只心存希冀,不敢太信,可趙季的官派的十分神速,今晨他已得到消息,是個很好的缺!崔俁的本事,比他想象的大的多!
這家人蠅營狗苟,凈操心這些沒用的,根本沒鬧明白,其實只要好好的供著崔俁,什麼前程都會有!偏偏他們心盲眼瞎,砸鍋揭瓦的折騰,崔俁要是不好好教他們做人一回,他都不信!
還好自己有眼力,不顯山不露水的靠過來,這麼及時!
想到這裡,崔遷手負背後,大義凜然,一身正氣:「王家乃世家之首,風骨絕佳,我崔家雖是小族,也絕不自輕!你以你自身才學相博,族人不說二話,必竭力支持,可你父母犯的錯,不容混為一談!世家眼明心亮,規矩外亦容人情,若你因父母不在身邊被挑理,我崔家就敢質疑其名聲風骨!」
這話說的相當硬氣,眾人不由屏息凝神,震驚的看著崔遷,雖在自己家中,敢這麼跟世家叫板,也是不容易!
「哈哈哈哈說的好!」崔肅豪氣一笑,「好!我崔氏一族有你這樣的宗子,將來必能大盛!」
他拍著崔遷肩膀,心中甚感安慰。這孩子出生就是宗子,族中盡一切努力培養著他,打過,罵過,嚴厲過,這孩子成長至此,才學品行無一不缺,就是差了點運氣,官路不暢。之前還汲汲營營,焦躁之心明顯,今日卻放開了,更有大家之氣,這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崔肅當即不再考慮,讓奴從押著崔行去了祠堂,至於張氏,也由幾個健婦『扶著』,往內宅方向押。
一切已成定局。
張氏咬著牙,離開前狠狠瞪著崔俁,恨意強烈:這事沒完!你且等著!
崔俁迎著陽光,回了個燦爛笑臉:下回可別讓我失望喲!
張氏:……
崔遷隨著崔肅走前,特意拉崔俁到一邊說了會兒話,大意都是長輩對小輩的關心照顧,叮囑崔俁,這是在自己家,有大伯在呢,啥都別怕,想幹什麼幹什麼!末了看崔俁穿著簡單,還嘆氣說見不得侄子如此,稍後就讓妻子準備些東西送過來。
崔俁目光微閃,受了崔遷親近,真心道謝。
崔遷走時笑開了花,差沒忍住,在這院子里就蹦起來。今日這事辦的崔俁滿意,看來日後有官升了!
……
崔家消停了五日。五日後,崔行從祠堂出來,回到張氏屋裡,倒頭就睡。崔家族規嚴,對家人也是關心的,犯了錯,杖責要受,事後傷葯也要給,是以崔行只是沒睡好,精神不足,身上病痛,卻並不多。
張氏開始謀划它法。
她的人已從長安回來,並帶了田襄回復。田襄說,不管她使什麼手段,只要沒傷了崔俁的身體,只要崔俁主觀意識願意從他,他說的所有話就都算數。包括升崔行的官,包括崔佳珍的親事。
張氏早有想法,可惜因為崔遷插了一杠子,族裡有人注意著內宅,尤其是她的身邊人,她不敢有動作,生怕被逮到,崔俁再次藉機發力。
正好,義城太守余孝全不知道從哪聽到了消息。余孝全一直想自己搭上皇子們的路子,□□消息也比一般人多,知道四皇子目前就在長安,田襄正在其身邊作陪,且臉面很大,乾脆變聽話為配合。他不再等著田襄指示才行動——比如田襄下令,他才革崔行官職,而是主動繞著彎遞話給張氏,商量下一步。
得知崔俁不願意,他對於張氏計劃很認同,知道張氏不便,還主動提供了質量更好的葯……
他們聯繫十分隱秘,卻仍然沒瞞過心思靈透,從小跟著祖母學掌家手段的崔盈。崔盈感念崔俁幫忙調|教小胖子崔晉,時刻盯著張氏這邊,有風吹草動,就讓崔晉帶話。
是以崔俁對於張氏的行為想法,了如指掌。
正逢他心情不好,決定玩更大點,拿出紙筆,給長安范靈修寫了封信。
是日。日落之後。
有一輛青油布馬車從余家角門駛出,馬車小巧,顏色一般,並不惹眼,車夫腰間帶有出城令牌,眉目精明,在城裡繞了幾圈,才慢慢駛到崔行家角門側,放出信號。
有門房小廝立刻停下手裡活計,跑到內宅傳話。張氏聽到,派貼身丫鬟去請崔俁過來。
「夫人說,有話想同六少爺說。」
崔俁心道:來了。
他走到窗邊,假裝看看天色,有些猶豫:「這都入夜了,是不是不妥?」
「瞧六少爺說的,母子敘話,哪還挑時辰?」綠枝見崔俁不想去,想起主子的話,便道,「其實夫人……想求你件事。」
崔俁這才嘆著氣,披衣轉身:「走吧。」
綠枝心喜,果然就跟夫人說的一樣,庶子而已,能有什麼眼界?覺得把主母壓住了,就了不起,姿態高人一等了?呵,主子自會讓他明白,不乖是什麼下場!
張氏請崔俁喝茶。同時擺出悲悲戚戚的失敗臉,似是想向崔俁請罪求饒。
做為沒見過世面的庶子,崔俁此時應該要膨脹開懷,從而喝下那杯茶。
崔俁只是笑著,沒有動,張氏越急切,他越享受。
「喵嗷——」突然,外面傳來貓叫聲,很近。
張氏心懼,登時看向窗外,唯一被允許留在房間里的丫鬟綠枝,眼底也布滿懼意,迅速走到窗邊,打開往外瞧。
趁此時機,崔俁眼急手快的將面前茶盞與張氏互換。
發現需驚一場,張氏才放下心,看著崔俁:「可是母親親手的沏的賠罪茶你不喜歡?」
崔俁搖頭:「只是覺得,一個人喝茶很奇怪。」
「我陪你。」張氏立刻端起面前杯子,一飲而盡。崔俁擺出不好意思的樣子,把面前茶也喝了。
張氏看著茶水一滴都沒落下,全被崔俁喝進肚子里,唇角泛出詭異微笑。
茶將將下肚,崔俁就驚呼了一聲,晃了晃頭,軟倒在桌上。
張氏微驚:「怎麼藥效這麼快?」
綠枝也有些驚訝,不過——「可能是那邊得來的葯好?」
張氏想了想,略點頭,太守大人關係多,能搞到特效藥也不奇怪。「快,快點把他送出去,連夜送到長安!這藥效這麼快,萬一醒來太快,沒見田公子就發|情……就壞了!」
綠枝趕緊行動。
一切早有安排,她做的又快又好,一點也沒想到,『昏迷』的崔俁還未被送到角門馬車,就在黑暗夜色里,趁她彎腰提鞋的瞬間,就被那倆『聽話的』沉默小廝換了……
張氏喝了加料的茶,自己不知道,因是夜裡,睡意來了也並不覺奇怪,直接睡下。可她這覺,一直睡了近一天一夜,她現在禁足,不能出去,下人們以為她太累,也沒當回事,只知會了崔行一聲,讓他過來看看。崔行因官事煩惱,見不是大事,白日一直在外忙碌,直到黃昏,才有空進內宅看張氏。
張氏亦是在此時……睜眼醒來。
看到崔行,她先是舔了舔唇,柔柔說了一聲:「老爺來啦。」
崔行感覺她眼神好像有些不對,剛想走,就被她一雙手臂纏住:「老爺……」
張氏聲音柔膩,二話不說,上來就脫崔行衣服,嫌脫的太慢,手上力氣又不夠,她乾脆上牙,撕扯起來,然後……就把崔行給強了。
崔行胯|下那處受了傷,還未好全,好在幾貼葯下去,功能還在。男人那物只要能動,就不受控制,有女人撩撥自然會站起,且張氏今日特別熱情,成親這麼多年從未有過,崔行半推半就的,就享受了。
他現在並不知道,張氏要的,可不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