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默
等等……
等等等等……
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古崖猛地醒來，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舒服的地方
方才歸海楓口中描述的種種，都還歷歷在目
有關於雪之本境的古老傳說，有關於國王救女兒的凄美故事
以及……
「秘方.……是什麼.……」
古崖喃喃道，彷彿失了魂一般躺在床上
空氣靜的可怕，隱隱約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只是一瞬間，古崖的大腦變得從未有過的清晰起來，眼睛都充起了血
「秘方.……是什麼.……秘方是什麼，秘方是什麼？！！」
古崖瞪大了眼睛，就像那些中了某種邪教巫術的受害者一般，表情猙獰，低沉的嘶吼聲充斥著沉悶的房間
……
「噓——！」
彷彿在自說自話，古崖突然用手指堵上了自己的唇
「來了.……」
古崖知道，自己的預感終究是沒錯的
「有什麼東西.……」
……
或許從一開始連自己都不會去相信的事實，正清晰地發生在眼前
古崖確定自己並不是瘋了，或是睡不著覺
抬起頭，借著窗外幾乎目不可查的微弱光線，能夠看清牆上的鐘擺所指
「4」
一個有關於死亡的數字
……
恐懼再次充斥著全身，古崖只覺得自己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每每在最為危險的時刻，才會猛然警覺的「第六感」正不住地鼓脹著神經
「似乎.……有什麼聲音.……」
猛然翻身坐起，寂靜無人聲的夜裡，少年的身子就像是一片輕輕墜落的羽毛一般搖擺起來
僅僅披著外套，古崖悄悄推門而出
走道間很安靜，只能聽見窗外依舊不斷飄過的風聲
這是當然的吧，因為都已經到了老鼠都快睡死的時間點
（.……）
但古崖很確定，自己剛才絕不是幻聽
至少，靈魂從未騙過自己
透過最為細微的震動感，甚至是呼吸垂落在地面的聲響，古崖察覺到了一絲詭異
（就在腳下.……）
儘管看不見摸不著，但古崖知道，答案就在腳下
自從進入旅店后，那貓爪一般，始終撓著自己后心的東西——
還有什麼？
古崖捫心自問，即便是有著槍這種東西，依靠著星影，兩人都有著足夠的自信利於不敗之地
但.……
（噓——！）
（悄悄的……悄悄的.……）
彷彿剛才還被歸海楓嚇得瑟瑟發抖的自己，已經成為了久遠的過去，此時此刻，古崖正一步步地邁向前所未有的黑暗
萬幸，樓梯比想象中要來的結實，至少赤腳踩上不會發出任何聲響
地板上刺骨的寒冷，讓古崖腳脖子一陣發怵
（有人在下面……）
管不了那麼多了，古崖決定下樓……
就在這凌晨四點，萬物皆寂的時刻
誰會在下面.……
（那個地方.……）
古崖睜大了眼睛，儘管並沒有開燈，但從不遠處傳來的異動足以驗證心中所想
（那是.……倉庫！）
一寸一寸地挪動著身子，古崖盡量平緩著呼吸以免被人察覺
俯下身來，四肢著地
由於暖氣被早早關閉的原因，室內的溫度接近冰點
寒冷的濕氣侵襲著腹部，然而此刻，古崖的心頭卻是熱成一片
（沒錯，有人在那！）
由於大門屋子的朝向是向北的，因此，月光並未照射在古崖的身上，反倒是隱隱約約灑在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沒錯的，是個男人！
古崖目不斜視地緊盯著男人的一舉一動，而男人接下來的動作卻是出乎了古崖的預料
（掃……掃除？！）
不會吧？！
古崖驚得差點大叫出聲
這大半夜的，做掃除？
什麼心態？
（不不不……得看清他的臉……）
管他做什麼，先看清是誰再說，這才是最重要的！
古崖慢慢地挪著身子，依法炮製著剛才的移動方法緩慢地移動著四肢
這是偷學過來的技巧，至於發明者.……
咳咳……不必多說……
總之，這樣的姿勢，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在黑暗中很好地隱匿住身形
……
冷風嗖嗖地從桌下掃過，古崖蹲在大方桌下監視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但還沒等古崖穩住身形，那邊的工作似乎就已經接近了尾聲
男人輕輕帶上儲物室的房門，點了點頭，便徑直走上了樓梯
整個過程，乘車熟路，就像在自己家做著日常掃除一般輕鬆愜意
如果不是在這個時間點的話！
「！」
（有了！）
地下室的入口離會議室的方桌說不上近，但也談不上遠
就在男人經過方桌的一瞬間，古崖的靈網中突然就顯現出了男人的樣子
別忘了，即便是魔力反噬，古崖目前依舊還有著能夠感知到周身一米環境的能力！
由於趴著的原因，雖然是沒有「掃到」男人的臉
並且男人十分警覺地穿著一身緊身衣，讓人無法從衣物上判斷出是誰
但所幸
小腿處的疤痕……
不會有錯的！
僅靠這個，就能找到他！
古崖暗暗記下男人小腿處的疤痕，儘管這在古崖自己看來都十分噁心
但今晚的發現，實在是太過於重要了！
「呼——」
古崖輕輕吐出憋足了的氣，小口喘息著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男人似乎都並未有所察覺
現在看來，是自己一方佔了上風了！
……
神經一直緊繃著的古崖這才放鬆下來
剛才還毫無畏懼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恍然之色
天吶！
剛才自己都做了什麼啊！
要是一不小心被發現的話……會被殺掉的吧……
（.……）
回過神來后怕不已的古崖微微躬起身來，貓著腰小心地轉過了身子
從桌下踮到樓梯口，不過十幾步的距離
但一路上，古崖的心率就沒低過每分鐘一百二十次！
要知道，每一位慘死在無限輪迴中的攻堅者，幾乎都是死在了最後一步
自以為成功的最後一步
……
古崖都沒敢回頭，彷彿只要一回頭，就能看見正對著自己獰笑的男人一般
所幸的是，一路有驚無險，身前身後都沒有絲毫動靜，而男人似乎也早早就進了房間
那麼現在看來，一個人在樓道間表演貓步的自己，看起來反而就像個智障一般
「.……」
（我還真是.……）
（呵……）
只要上樓拐彎，不過兩三步就是自己的房間
我還在這做什麼啊？
然而
就在古崖都已經完全放下心來的一瞬間
驟然停頓！
冷汗直流！
古崖的身體遵循著大腦內最為直接的命令，在最後一階樓梯前堪堪止住了身子！
上一秒，還徘徊在一片慶幸之中古崖，眼下卻是已經能感覺背後不斷滲出的冷汗
（還……還好……）
顫顫巍巍地收回手指，感受到喉嚨處的一陣瘙癢，古崖咽下了無聲的口水
原因無他
只因就在這相距不到十厘米的直角拐角處
剛才的男人
正等著自己！……
（糟……糟糕——！）
儘管依靠靈網的優勢，及時地「剎住了車」，沒讓男人逮個「現行」
但眼下不住發麻的腳脖子，正一次又一次飛速警告著古崖的大腦神經
（糟……糟了……要站不住了——！）
（啊——！）
臨時強行僵住的身子，終究是維持不住平衡的
古崖的身體就要倒在樓道間
寂靜的夜，肉體碰撞在木質樓梯上的聲音
男人就在離自己不到二十厘米的拐角，彷彿一伸手，就能拉住他的衣角
如此之近的距離，古崖甚至想不到任何能夠化解的法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
墜落！
墜落……
（咦？）
（為什麼.……）
緊靠牆角，身子不自然地倒向左側階梯
古崖愕然失神
就在腰際，一股柔和的力道托起了古崖的全部
熟悉的味道從身後傳來，帶著點點清香的溫和之意
古崖木然地回過頭去
眼前，赫然是歸海楓一臉嗔怒的表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