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郊區混混和市區混混的械鬥
「我不是我給四哥面子，是他么的工地太欺負人！不給錢就算了，還打了我的兄弟！我要是簡簡單單的就算了，以後還有人跟我混嗎？四哥你也是混道上的人，要是你的兄弟被人打了，你會罷休嗎？」
何老四無言以對，臉色鐵青的點點頭，「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天林啊，事情難道沒有緩和的餘地嗎？」
趙天林搖搖頭。
何老四見趙天林態度堅決，知道再勸也是沒用，只能站起身來，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中間人難當啊！不過兄弟最好還是再考慮考慮，這家房地產公司的後台很硬的，你去砸他們的場子，恐怕沒有好結果的。」
趙天林冷笑一聲，「四哥的好意我心領了，趙天林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何老四臉色鐵青的離開。
當天晚上，就像說的那樣，趙天林帶著郊區的兄弟，一共七八十個人，比昨天還多了幾十個，開了十幾輛的車，浩浩蕩蕩的到工地討債了。因為知道李老順的人已經介入了，所以趙天林加了心眼，人人都帶了刀。
花園小區的工地大門緊閉，一盞雪亮的探照燈照射著工地，聽見兩隻狼狗不停的在狂吠。兩個兄弟上前踢門，卻一直沒有人開。顯然工地的人已經知道他們來了，所以都躲了起來。見沒有人開門，那兩個兄弟也不再廢話，直接翻牆進去，然後打開了大門。
趙天林帶著兄弟們浩浩蕩蕩的沖了進去。
工地里靜悄悄的，雖然每個宿舍的門縫和窗戶的後面都擠滿了民工，但沒有人出來，大家都躲著看。趙天林下了車，帶著兄弟們直奔工地的辦公室，但辦公室里除了一個值班的小領導，並沒有別的人，就是說，工地的經理並沒有把趙天林的話當成一回事，更沒有準備工程款和賠償款。
兄弟們都怒了。有人要揍值班的那個小領導。
趙天林制止住了，雖然他也很生氣，但知道跟這些下面的人生氣也沒用，關鍵是要找工地的經理。「先回去。」他帶著兄弟們準備要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外面衝進了幾輛大卡車，卡車上都是人，停住了嗖嗖的往下跳，手裡都操著傢伙——是李老順的人！
然後整個工地大院就亂了起來，趙天林的兄弟和李老順的人對砍在了一起。趙天林甚至都來不及說話，因為是李老順的人先動手，所以他也只好迎戰。雙方一場混戰，直到耳邊響起警車的警笛聲，兩幫人才各自逃散。只留下十幾個重傷的躺在當地，雖然沒有死亡的，但血腥程度已經是自張偉強之後最慘烈的一次了。
這一仗勢均力敵，從此郊區混混和市區混混算是結仇了。
等到現場散了后，何老四夾著黑包和工地的李經理坐在市裡的酒店見面了。「謝謝四哥啊。」李經理心有餘悸的說：「要不是四哥出面，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何老四取出一根眼，慢慢的抽著，「事情不算完，這不過是個開始。」
李經理又害怕起來，「趙天林還要來？」他只是一個屁也不懂的紈絝，混了兩年大學，靠著姐夫的關係當成了經理，肚子里全是狗屎，所以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而且那些工程款也是他私自挪動的。
「肯定的。」何老四吐了一口煙，瞥著長著一張肥嘟嘟的像是嬰兒屁股臉龐的李經理說：「你還欠他二十幾萬的工程款呢，你不會認為他不要了吧？」
「那錢我會儘快給他匯過去去的……最多三天。」李經理著急的想把這件事情平了，「四哥你和他說說，讓他不要再找工地的麻煩。」
何老四鄙夷的一笑，「我和他說管個屁用？他會聽嗎？」
「那怎麼辦？」
「你放心吧，順哥都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保證治的趙天林服服帖帖，不敢再找你的麻煩。」何老四那手裡的半截煙捻滅在了煙灰缸，拍拍手，站了起來，「好了，就這樣了，我先走了。」
「四哥慢走啊，」李經理趕緊站起來送他。
第二天凌晨，趙天林手下的很多兄弟在睡夢中被警察叫醒，揪到了派出所，連受傷住院的也被警察一一的詢問，趙天林自己也沒有倖免，在公安局被警察輪番的訊問，不但今天的打架鬥毆，連帶著過去的一個陳芝麻爛穀子，還有偷稅漏稅、有的沒有的事情，都挨個被問了一個遍。
趙天林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他知道是新世紀房地產公司連同李老順兩個人一起在整他，為的就是他大鬧工地的事情。他閉著嘴，無論警察怎麼問都是一句話不吭，心想，李老順尼瑪的太不仗義，居然把警察扯了進來！你他么的等著，等老子出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警察倒也沒有為難趙天林，第二天就把他放了，但他的兄弟們卻是一個也沒有放。趙天林傻眼了，他自己被關不在乎，但眼看著手下的兄弟們在裡面，他著急了，更讓他著急的是警察已經放出聲來，被抓進去的兄弟都要重判！
趙天林託人到公安局，卻根本連兄弟們的面都見不到。
三天後，趙天林給何老四打去電話，「他么他么何老四，算你狠！老子這回栽了！你他嗎的快放人吧！」
美國作家托夫勒寫過一本著名的《權力的轉移》，書中說：暴力、金錢、知識是構成社會權力的三種力量。在這三種力量中，暴力是初級的權力、金錢是中等權力，而知識是最高等權力。趙天林這樣的混混，所憑藉的還只是初級的權利，只想靠著手中的砍刀解決事情，這一點上，過去的張偉強達到了登峰造極，但是，就像張偉強的衰敗一樣。暴力畢竟只是初級權利，遇上李老順這樣從初級權利向高級權利進化的混混，是一定要失敗的。
李老順已經不止是運用手下的兄弟來打擊對手，他已經善於將警察拉到自己的一邊來。
所以，還只是義氣混混的趙天林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聽完趙天林在電話里的咆哮，何老四先是裝作茫然，然後又是一個勁的勸，「天林啊，放心，這事我會處理的，保證兄弟們一個個都安全無恙的走出來。不過你看是不是先跟工地李經理和解一下呢？」
「行，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趙天林打碎了牙往肚裡咽。
當郭慕華聽說這件事情，趕到郊區看他時，正是他手下的兄弟被放回來不久，趙天林一個人坐在公司的沙發上抽煙，表情又恨又氣。他手下的兄弟罵罵咧咧的，整個房間里煙霧繚繞。
「趙哥。」郭慕華推門走了進來。
趙天林看他一眼，從沙發上挪了一個地，「你怎麼來了？坐吧。」
郭慕華微笑的和在場的趙天林的兄弟們打招呼，在趙天林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一個兄弟遞給郭慕華一隻煙，郭慕華微笑的謝了，在他點煙的時候，兄弟們都走了出去。只剩他和趙天林兩個人在房間里。
「你都高三了吧？」趙天林勉強的擠出一絲笑，裝作沒事的對郭慕華說：「呵呵，我正打算哪天找你去，怎樣，學習還順利吧？」
郭慕華抽了一口煙，點點頭，「還行吧。趙哥，出來的哥哥們都好嗎？」
趙天林的臉色暗淡下去，「操！沒一個好的，都沒少挨打！李老順太不是東西了，斗就斗吧，居然把警察拉了進來，你說，這他么哪是道上大哥的風範？」
「李老順的陰招很多的，這一點他比張偉強要厲害多了……」郭慕華冷靜的說，「趙哥，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趙天林彈彈煙灰，「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不會饒了他，郊區的工地也不用想清閑，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們。不過這些事你不用管，安心讀書就好了，我還等著你考上北大，請我喝酒呢，呵呵。」說道最後，趙天林爽朗的笑了，心情好像也好了一些，他本就是一個直爽漢子，雖然暫時的受了挫折，但他還真沒怎麼往心裡去。
郭慕華笑一笑，「剛上高三，高考還早著呢。」
「對了，中午別走了，哥請你吃飯。」
郭慕華也不客氣，點頭答應。中午就在華夏食府，趙天林擺了一桌，請弟兄們連同郭慕華一起吃飯，席間大家都是痛罵李老順不是個東西，郭慕華看到從看守所里放出來的幾個兄弟，一個個都是眼窩凹陷，神情憔悴，顯然在裡面沒少受欺負。
吃完飯後，郭慕華坐車回市裡，臨上計程車前，郭慕華對趙天林說：「趙哥，有什麼事你通知我好嗎？兄弟想給你幫忙。」
趙天林哈哈大笑，「兄弟，你考上北大就是對哥哥最大的幫忙！哥哥的朋友不少，但都是初中沒畢業的混混，還沒有一個北大的高材生，你要是考上了北大，哥哥該多有面子啊！哈哈，不要多想，放心，哥哥不殺，我不會跟李老順硬幹的。」
經歷過上一次直接向張偉強挑戰失敗，差點死在亞東大酒店之後，趙天林好像已經記住了教訓，這一次他雖然對李老順非常的氣憤，但並不想莽撞的行動。
郭慕華點點頭，鑽進計程車，向趙天林招手離開。
在回去的路上，郭慕華又和董哥通了電話，這一次趙天林出事，不但沒告訴郭慕華，連董哥也沒有通知，董哥也是聽說消息后才知道出了事情。趙天林這個人不但夠朋友，而且很怕麻煩朋友，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有麻煩的事情他是不願意告訴朋友的。
「董哥，我對趙哥還是有點擔心，萬一……」郭慕華沉吟的對董哥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會盯著他的。慕華啊，你還是安心上學吧，都高三了，這些事情暫時的放一放，不要耽誤了你的學業，那可是一輩子的大事。」董哥沙啞的聲音里透著對他未來的關心。
「嗯，我知道了董哥，那就這樣吧，我掛了啊。」
「嗯。」
郭慕華放下手機，對董哥和趙哥對自己的愛護十分感激，不過他並不會讓學業掩蓋住兄弟情誼。趙哥的事情他不會不管，也不能不管。所以他心裡有擔憂，李老順從各個方面來看，都要去過去的張偉強更難斗。
星期三的晚上，郭慕華和唐老闆在品茗閣茶室喝茶。經過一年多兩年多的相互，兩人已經是很好的忘年交，雖說唐老師一個商人，但骨子裡卻也有江湖遊俠的義氣、有衝冠一怒的豪情。自從張偉強倒台之後，他得確輕鬆了一段時間，不過最近他感覺李老順越來越咄咄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