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歸
「小姐，汝兒不回去，打小汝兒便伺候小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汝兒也是要跟著小姐的。」小姑娘清清秀秀的一張臉上，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說什麼也不讓沈楓撇下她獨自進宮。
「汝兒，不是我不帶你，只是北疆的那位大王子邀我進宮定然不是出自善意，恐怕……恐怕凶多吉少，你早早回相府去，也免了我為你憂心。」
「我不走，我說什麼也不走。」汝兒這姑娘，平日里溫順得緊，瞧不出原是個如此倔強的人，拉住了沈楓就是不撒手。
沈楓實在是無奈，只得揚手撒了一把藥粉將汝兒迷暈了吩咐衛影將人帶回陳國。
那北疆的公主見那日來也沒討到什麼好處，就差了個下人將解藥送了來，也未曾再露面。
「衛影，此行須好好照料王爺，我走了。」
「姑娘，容您受衛影一拜，您為了王爺……」眼前錚錚鐵骨的漢子，眼眶含著淚，活像受了氣的兔子。
沈楓不忍再看下去，張口阻了他接下來的話：「你不必傷心，我與陳軒心心相印，若如今換做是我，他也會如此待我。我師父已在皇宮處候著了，請他老人家為陳軒再瞧瞧。落子無悔，我既然願為了他捨棄自己，你就莫要再提起我來，他忘了，就讓他忘了吧。」沈楓忽然想到陳軒信中所言，我即願為了你死，也願為了你好好活著……原來其實天下女子俱一般……
沈楓目送那一馬車絕塵而去，許是北疆的塵土過重，飛揚的黃沙迷了眼，沈楓看著那人走，眼中已然濕潤，沈楓恍若沒有知覺，站在原地良久。江玉玦實在是不忍心，他看那個人走了，沈楓的心也隨著走了，臉色木然，一身的風華瀲灧都跟陳軒去了。
「沈姑娘，沈姑娘高義，切莫傷了自己的身子，如今，還請沈姑娘多為自己打算。」
是了，既然救了他，自己便要好好活著，她身為醫者，自然不能白白浪費了一身的本事，自然要兼濟天下，行盡自己可行之事。也好，全了葯谷這老頭一世的英明，全了相府千金的名聲，也不枉母親拼了命所賦予的性命與父親多年的教導。也，也算是沒有那個人時，過自己想好的一生。想到此處，心肝脾肺只覺得生生牽到一處，疼得身子發麻，怎麼可能沒有那人……
「進宮吧，相約之期已到，我也不想北疆那大王子刁難於我，你……你該去哪便去哪吧，勞煩你數日，還請代我多謝江一懷前輩。」沈楓看到身旁江玉玦還立在這裡，施了一禮便拔腿向北疆的皇宮行去，腳下堅穩，再無回頭之意。
江玉玦實在是擔心她一個弱女子，若落入那聲名狼藉的大王子之手，只怕……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哼，我最不待見的就是你這個女人了，想不到我哥哥居然將你迎了進來，也不知道你使了什麼鬼把戲。」人還沒進來，那雖任性卻不見怒氣的聲音混著清脆的鈴音便先一步傳入暖閣。
「公主若是來探望我的，便請回吧。我如今深陷你們北疆，不過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女子而已，何勞公主奚落。」沈楓看到那一襲紅色的身影毫不客氣地推開門坐了下來，臉上笑嘻嘻地取了蜜餞往口中一送，倒是明媚天真得很。
「你不讓本公主來，本公主偏偏要來！就要來礙你的眼。」
這公主大大方方地吃著沈楓這裡的東西，還衝著沈楓做了個鬼臉。
「哎，你說，有些人明明不討厭我，為何一口一個不待見呢？」
這北疆的公主顯然是沒想到打沈楓的口中吐出這麼一句話，臉上不由泄了幾分氣。可是卻故作一副怨恨惱人的模樣，氣狠狠地說：「誰說我不討厭你啦，你這個女人，白白讓你們那軒王爺惦記那麼多年，我討厭死你了。」
有些人呢，性子直來直去，若是真正討厭一個人，便搬了凳子躲得遠遠的，才不會沒來由找氣給自己受。北疆的公主任性吵鬧，可絕非心機深沉之輩，也不知道這樣一群老狐狸面前是怎麼養出這麼一個天真的小狐狸的，皮毛順滑純白無暇，實在是不像一個窩裡的。那樣的一個爹爹，那樣的一個哥哥，實在是想不通。
油光水滑的小狐狸看沈楓氣定神閑遲遲不開口，她還是頭一遭看見這麼不關心自己安危的女人，眼看就要炸了毛：「哎，你就真不怕……我那個哥哥對你做什麼？」
提到哥哥，小狐狸身上微不可察地抖了抖，這輕微的一哆嗦把內心想表明卻又不敢表明的害怕勁兒讓沈楓看了個通透。沈楓沒直接答小狐狸的話，手裡拿了塊芙蓉糕往小狐狸那遞了遞：「我倒是奇怪，你是怎麼在北疆的皇宮裡活下來的？」
小狐狸十分怡然自得，權當沈楓是在討好她了，高高興興地開了口：「你這話問的怪了，我是堂堂公主，如何活不得？」
沈楓眸子閃了閃：「也許就是因為你是公主才活得快活些吧。」
小狐狸十分不滿：「你這個女人，太聰明了，慧極必傷，太聰明的女人都活不太長久的。」撂下這麼一句話，小狐狸兩手一拍便走了。
北疆的皇宮也不是那麼無趣，閑來無事還可以逗狐狸。只是，小狐狸好逗，奸詐狡猾的老狐狸便有些棘手了呢。思齊這個人既然拿她做了交換，卻又將她撂在這裡，一連幾日也不見有什麼動靜。北疆的王室這麼多年，竟只有思齊一個王子，也不知是人為還是天意。她在葯谷的那些時日，無聊時總喜歡翻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葯谷名為葯谷，實則是一個秘密的消息的匯聚之地，尤其是些，世人不知道的事情。
沈楓雖然不愛打聽別人的事情，可老頭大有功成身退之意，沈楓白白的接班人眼巴巴送過去，他自然高高興興地撒了手，將一幹事務全權交付給她，活像個樂得清閑的散仙。如今沈楓便是葯谷的少主人，也是那棲鳳令的掌控之人，也就，知曉了許多不聞於世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