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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毅斷惹蹉跎(三)

  大娘曖昧地看了他倆一眼,文種則是報以俊雅微笑。


  “你一孤身女子夜深之時與我這翩翩公子同道作伴,若是你矢口否認,別人可會做他想?翦兒就不怕毀了清譽麽?”文種在施翦耳邊低喃,狀似親密無間,看在外人眼裏,知曉關係必然不一般。


  難道承認了就不毀清譽了?!施翦低吼道:“我才不在乎什麽清譽!”


  文種下意識地望向那一直在看好戲的大娘,果然,大娘耳朵還算靈,聽後樂得都跟朵花兒似的。


  “大娘別介意,我這小娘子呀,就是腦袋總缺根弦兒,但總還算品性善良,隻是這性子可沒少讓我收拾爛攤子。”這一番假話說得是那個順嘴就來,溜得讓人難以懷疑。


  施翦又要張口,卻被文種“噓”的一聲,用食指覆上了唇,因而不得啟齒。


  “既然不怕自毀清譽,就更不必解釋了,你說是麽,娘子?”施翦望著文種魅惑俊顏,賭氣似的鼻腔一甩,不作理會。真討厭,總是被繞溝裏去了!以後一定要保持點距離……


  文種不介意地笑笑,對著大娘溫和說道:“煩請大娘為我夫妻二人煮上湯麵,備些小菜,我這娘子不挑食的。”


  怎麽就把自己說得好像好吃懶做的豬了……


  “再拿兩壺酒來。”施翦嘟嘴悶悶插道。


  文種寵溺地看著施翦,“好,再拿兩壺酒。”


  大娘點點頭,滿意地看著這鬥氣卻也幸福的“小兩口”,回廚間準備去了。


  見大娘走了,施翦猛地推開一直貼著自己的俊挺,不滿道:“你給我離得遠點兒!”


  文種委屈地癟嘴,美眸又是施翦望而卻步的“哀怨”。


  “娘子真是好不近人情哦!人家明明舍了這風流俊俏的清白身份,就為了不讓娘子你難堪,現在倒好!你這寡心人利用完我,就棄而不顧了!你何其忍心!何其薄情!”


  施翦愣住了,被文種的話給著實震撼了,這一大男人怎麽能說出如此矯情的話呀!這,這還是不是男人了?!而且,看看那眼內打轉的晶瑩,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見施翦癡呆的表情,文種拍拍施翦的臉,那力道還真不小。


  “你幹嘛!”施翦揉揉自己的臉抱怨道。


  文種倒是笑得若清風拂麵,邁步入了屋內。


  自己明明就不笨嘛,怎麽一跟這稍有姿容的禍水一起就真入他所說的腦袋缺弦兒呐?不該這樣的呀……


  館內燭光搖曳,滿室輕柔,文種的臉在這波動的情愫裏愈發冶麗,那若有似無勾起的唇角,更是無限曖昧風情,似乎是引誘人臣服的妖精。


  施翦撐著腦袋盯著文種看,文種看施翦那傻樣,忍不住笑出聲來,“再不吃,麵都該涼了。”


  這突兀的一語打破靜謐,施翦猛地回神,有些尷尬地亂轉眸子,卻見大娘端著兩碗麵偷偷地笑著。


  施翦這下更是羞紅了臉,暗罵自己沉溺美色不得自拔,想來又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錯,於是將怒氣發泄在文種身上,隻是這怒氣未免細如毫針,不過是一個瞪眼,一計飛刀。


  “小娘子找了個好相公,俊相公,該是享福罷?”大娘來了這麽一句,眨眨眼不等施翦反駁便退下了。


  施翦悶氣,拿著筷子就硬戳碗底,就如同這圓底是某人老愛折騰姑娘芳心、禍害人間的臉。


  施翦越想就越來氣,抬眼打算吼兩吼,誰知冷不防便撞入那似有情愫流轉的風流美眸中,隻是無奈燭火幽暗,施翦無法看得透徹。


  “你,生得……”施翦呢喃出聲。


  文種豎耳恭聽,神色間有著微不可微的期待。


  施翦看在眼裏卻覺得奇怪,卻還是道出:“好漂亮。”


  文種美眸盈光盡去,黑沉了一張俏臉,怨氣四散,“就這樣?”那陰冷如狂風席卷而來,饒是施翦平日裏糊塗過日子,也能察覺出這暗流湧動的勁度。


  施翦拔高了聲調,怪道:“你待何?”


  文種無語暗歎,驚覺自己才是那個被人無意中吃得死死的人。


  二人兩碗麵,兩碟糕點,兩壺酒,就這麽一直吃吃喝喝,直到夜深。


  “公子,你家娘子這樣沒問題麽?”


  “嗬,無妨,習慣了。”


  施翦朦朧間聽到有聲音在耳邊進進出出的,著實煩人!一個巴掌過去,清脆一鳴,不聞人聲,隻餘撲哧笑音。


  文種本是扶著施翦,把她全力依在自己身上,如今卻是目露凶光,直想掐死著昏昏欲睡,或者說已然睡死的小人。


  小俏臉上赫然一個五指紅印,襯得人有些可笑,也難怪大娘會忍不住了。


  終是無奈不忍,一聲歎氣,一句告辭,文種攔腰抱起醉酒的人。這丫頭第一次飲酒似乎是在那天的宴會上,怎的如此之快就迷上了這清酌之物?

  “主子。”一玄衣高大的男子現身,隱在森森夜色中毫不起眼。


  文種兩手不能動,又怕吵醒了懷中最是折磨人的丫頭,隻好使個眼色,玄衣人又重新消失在人的視線裏,這一來一回就已看出武功底子極高。


  文種就這樣抱著施翦一直走著,幸而施翦不重,要不是這露水繁重的夜晚文種也得累出汗來。


  施翦呢喃一聲,文種聽出了那一字是個“酒”,於是哭笑不得,施翦小身子一動,把臉給窩在了文種胸前,聞到方才沾染上的清冽酒香,樂嗬嗬一笑,張口就咬下口去。


  文種悶哼一聲,嘴裏嘀咕幾句,臉上盡是憤懣之情。


  沉默片刻,文種將托著施翦肩頸出的手移了移,伸到足夠觸碰到施翦臉上的位置,猶豫一番,還是探了過去。


  “啊!”


  施翦被這一呻吟嚇得酒醉也醒了七八分,眼睛盯著一臉扭曲的文種,不明所以。


  文種齜著牙嘶吼道:“放開你的嘴!”


  施翦慌慌張張,這才發現嘴裏多了一樣東西,忙呸呸兩口鬆齒吐了出來。


  “你的手指怎麽跑到我嘴裏來了?”施翦一副埋怨的樣子,真是異常難以理解文種的想法。


  文種此時選擇聰明地漠視,即使恨得牙癢癢!

  突然,施翦一個掙紮跳出文種懷抱,驚叫道:“酒!就怎麽沒了?!”


  文種嗤鼻,“你就是個酒罐子。”說罷搖搖手中不知打哪兒來的酒壺。


  施翦靠近一看,雀躍接過,“咦,你會變戲法哦?”


  文種擺出一個高不可測的樣子,施翦覺得文種這樣子可笑,於是就當真笑出聲來。


  當然,文種是絕對不會告訴施翦自己離開那麵館時多要了壺酒,而且酒瓶子正是吊在了他腰間,那形象,著實不符合他往日裏的風流玉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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